奚永没有马上回应奚王后,目光炯炯地盯着她问道:“子虚道长来自东华道这事,你和别人说过吗?”
“除了大哥,我没和其他人说过,连王上都没说。那次临别时,子虚道长再三叮嘱,为渺丫头的性命着想,让我不要和别人提起和他见面的事。我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事关渺丫头的性命,不得不慎重,和别人我是半个字都不敢透露。”
“如此说来,这个子虚道长也是个有心的。难道,他也和乌孙大国师一般,真是为着渺丫头来的?”
“哥,这事还和乌孙大国师有关?”奚王后有些不解。
“两年前,秦风回来禀报,说乌孙大国师说了,渺丫头是夷教的善使,是手握日月星辰之人,会成为拯救北方的救世主。王上听过了还有些不乐意,吩咐不能再提起这事。我看渺丫头,虽然比其他孩子聪慧些,却也不是很出格,怕你担心,就没有告诉你。”
“夷教的善使?手握日月星辰的救世主?”奚王后被奚永的话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奚永见自己的话惊着了奚王后,又安慰她道:“渺丫头是夷教善使这事,你也不能太当真,端木阔还说她是魔神转世。”
“可子虚道长也说了,渺丫头出生时,天呈异象。她命里虽然带了煞星,日后有贵人相助,权煞相扶,反而是诸邪褪尽,逢禄贵及长生。”
“他当真这么说?”奚永听这话,微微皱了皱眉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只怕是殊途同归,都认定了祁渺是那个上天派来的救世主。”
“渺丫头真有这个本事?”奚王后瞪大眼睛,很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谁知道呢?命相这东西,还真说不准,那算了是状元命的,最后还不是成了乞丐?”奚永苦笑了一下,“是与不是,比起保全她的性命来说,都不重要。只是,这事还得想周全了,得瞒住所有的人。”
奚王后闻言愣了一下:“哥哥的意思,我们还要瞒着王上?”
奚永点点头:“不但要瞒住王上,还要吧戏做足了,让所有的人都觉得,渺丫头是突然失踪,而且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好,为了渺丫头,我明天就去请求子虚道长。”奚王后说完,抿紧了嘴唇。
第二日,奚王后在子虚道长为祁渺诊治完脉后,支开了所有的宫女太监,让祁湘守在门口,单独和子虚道长说话。
后来的有一天,天才蒙蒙亮,就有侍候祁渺的宫女来报奚王后,渺公主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了?不是吩咐你们要看护好她吗?你们都是死人吗?”奚王后急得浑身直颤抖,话都说不利索了,“快!快让人去找!她一个八岁的孩子,能跑到哪里去?!”
禹王发动了宫内宫外的所有人,整整寻找了三天,在找遍了整个阖城和周围几百里地之后,还是没有发现祁渺的踪迹。
“她不会出什么意外了吧?会不会有人暗害了她?都怪我,昨晚应该一直守着她啊。我这刚刚才离开了一会,就出了这样的事。我苦命的女儿啊……”奚王后在朝阳殿里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对着禹王懊恼地自责着。
禹王阴沉着脸没有说话,只来回地在屋子里踱来踱去。
闻讯赶来的王太后只说了一句话:“这丫头的命还真是硬……”
“她那么懂事,还和我说,要学了本事,帮她父王统一天下呢。这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奚王后哭诉着,满脸的痛悔。她这几天吃不下,睡不着,身子已经极度虚弱。这会儿连说带哭,也很是费神,她说话的声调越来越弱。
等禹王发现她忽然没声了,她已经晕倒在了椅子上。禹王大声吩咐人把她抬到榻上去,传了太医来救治。
醒来后的奚王后象换了一个人似的,满脸厉色,更象是一头被激怒了的母狼,挥舞着利爪,浑身上下露出一股子为了维护自家女儿,不惜毁掉任何人的疯狂。
她狠狠地吩咐重华殿的侍卫长秦风:“把伺候渺丫头的那些宫女、太监,全给我好好审一审,究竟是什么人想害她。如果他们都不开口的话,就让他们全部闭嘴,去地下找阎王爷去说。”
那些伺候祁渺的宫女和太监,被一顿严刑拷打后,其中两三个没熬住,当场就闭了眼。那些勉强挣扎着出了刑房的,也被发配到寒冷的极北草原。
奚王后也在疯狂寻找祁渺几天后,彻底病倒了,卧床不起。就在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一个意外的消息令她重新振作了起来。
那个消息是祁沣带来的,他无意间听到了子虚道长和祁渺的谈话,只是没有想到祁渺果真走了。他本来不想说,后来见奚王后忧虑得大病不起,才觉得自己应该把真相告诉父王母后。
“你是说,那个牛鼻子道人把祁渺拐跑了?”在听完祁沣描述的整个过程后,禹王脸色铁青。
“子虚道长说要学本事,就要踏遍整个中州大陆。祁渺说,她一定会踏遍整个中州大陆,学了本事回来替她赵家爹娘报仇,帮父王统一天下,拯救这里所有的人。”
祁沣努力想说明白,祁渺是自己跟着子虚道长走的,但没人听他的。
祁池一向最疼爱祁渺,对她的失踪比其他兄弟姐妹更为着急。听了祁沣的话,一把提溜起他来,埋怨他怎么不早说,挥起拳头就要开揍,被禹王制止了。
直到这时候,大家才发现,那个自称是子虚道长的道人,从哪里来,在哪个道门修行,都无从知晓。就是禹王数次与他聊天,也只是听他说起,这些年一直在北方云游。
禹王亲自带着人兵分三路去追击,搜寻了通往东阳、南靖、西泽的各个通道,半个多月追查下来,却一无所获。
奚永见禹王焦虑,劝说道:“王上不要太过着急,那个子虚道长看着是个奇人,他带走渺公主,应该没什么恶意。说不定哪一天,就把渺公主送回来了。”
王太后也道:“渺丫头的命相那么怪异,只怕这次也是她命中的劫难。经历了这一劫,也许就回来了。”
禹王只冷声说道:“子虚道长的本事本王见识过的。现在看来,无论是救渺丫头的命,还是在北洹停留,他都是有目的的。难道他看出了些什么?他也认为渺丫头是那个……”
禹王说到这里,住了口,看了一眼奚永。
奚永没有说话,他自然明白禹王的意思,禹王是想到了乌孙大国师对于祁渺异乎寻常的关注,判定子虚道长也是如此。
对禹王的敏锐,奚永暗自叹服,却也多了几分警觉。伴君如伴虎,何况是这么一位睿智善谋、有图霸雄心的君王。
自此后,奚永在禹王面前更是如履薄冰,万事小心翼翼,十分的谨慎。对奚氏一族子弟的管教,也更加严厉。奚氏一门,上下几百口人,循规蹈矩,行事十分低调,阖城内外,已经很难听闻有奚氏子弟在外招摇惹事。
后来的一天,禹王下令停止了所有的搜寻,只对奚王后说了一句话:“随她去吧,这样也好,说不定她将来还真能成个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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