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趁着他愣神,成书不仅跑过来端盘子,案头上放的一本书也顺手要塞进怀里。
结果手比脑袋反应快,秦岸下意识就抢了回来。
他低头看着手里这本书,十一岁的自己似乎很珍视这本书。封面简简单单地只写了“行路小扎”几个字,翻开是一本手抄的游记,绘图认真又严谨。脑海里听见十一岁的自己对自己气愤地哼哼:不是都说好了,永远不再惹二姐生气了吗!你又不长记性!
突然一滴水砸在了书封上,他想也没想连忙伸手擦掉,生怕晕开了字迹。停下动作,他忍不住笑了一声,心想:多大的人了,又不是真的十一岁,怎么还哭鼻子?
他当真纠结了好几天。想去找秦珂问清楚,又不知道去了能从何说起。
拖了几日,罗遥为了向他赔罪,特意邀请他同去聚风楼。聚风楼的老板最近得了一条“霸王鱼”,听说要两个壮年男子合力才能抱起来那么大。
今日杀鱼开宴,楼中的位子极为难得。他特意花心思定到了位子,邀上秦家姐弟三个,又强拉上了闯了祸的妹妹罗音。
秦岸被邀请之后认真想了想,还是跑去了秦珂院子里。这段时间秦珂根本不知道秦岸经历了如何曲折的心路历程,只吩咐人注意他的起居,他突然不来倒也没想太多。所以反倒只有秦岸自己,因为最近对秦珂的刻意不理会,着实纠结了很久,跑来找她反而生出一点点不好意思。
成书在一旁看着站在二小姐院子外面满脸纠结的秦岸,在心里默默想:我说什么来着!早知道要有这么一回。
——
聚风楼开宴的这一天,皇亲国戚,官宦商旅,都跑来凑这一次热闹。而对于秦珂,有吃的自然欣然应允。她对着秦岸还是十分亲切,毫无隔阂的样子,秦岸见她纯粹开心的模样,突然沉默下来。更不知道说什么了。
刘缜被他的四皇弟特意邀请前来,聚风楼外宽敞的街道,他坐的马车和秦将军府上的马车一道停住。
最近刘缜才刚把他四皇弟手下的一员大将送进刑部大牢,牵涉甚广,连带着得罪了不少人。他的手下大多都劝他避风头,这一次邀请无异于鸿门宴。不过刘缜并不怕,不仅有着十足的把握能护住自己周全,而且还期待着他们动手,好让自己使一回苦肉计。
最近圣上的病时好时坏,几个儿子暗地里的你来我往都被他看在眼里。他这一病,朝野上下人心浮动,他也想找机会震一震这些人。恰好刘缜肯冲上前来帮他排忧解难,一副不怕得罪人的坦荡样子,让他十分满意这个儿子最近的表现。
结果车刚停,刘缜才撩起帘子看到秦涴袅袅娜娜下车的曼妙身形,视线里就有一把剑斜刺出来,将他挡在了车里。街上行人尖叫着散开。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他也抽出剑来和刺客缠斗,很快又有几道黑色身影向他扑过来,他抵抗一阵儿刚要装作不敌,勉力架住其中一把朝他面门竖劈而下的剑,身后抓住机会的刺客就立刻提剑刺向他。不远处秦涴看着二皇子难挡合攻,就毫不犹豫地闯进包围之中。
秦涴夺来其中一人的剑,胳膊上就已经挂彩。血顺着纱衣染红了半条袖子,她也毫无惧色地持剑挡在刘缜面前,两个人都有些身手,刘缜不想秦涴再受伤,用自己的身体替她挡着。后背被剑划到,目的达到,援兵也“姗姗来迟”。
刺客终于被制服,刘缜却只是动容着看着秦涴笔直的背影。她精致的发型已经有些凌乱,发丝垂下来贴着脸颊,这时候转过身,轻轻喘息着说:“二皇子……你还好吗?”
刘缜表情温柔,刚要开口,突然听到身旁的马车后面传来轻轻的啜泣声。
他有些疑惑,绕过马车,就看见秦珂紧紧贴着马车巨大坚硬的轱辘抱膝坐着,恨不得缩成一团,把脸埋在膝盖里一边发抖一边哭。
想来刺客一出现她就知道要躲起来了。刘缜忍不住无声冷笑,躲得倒挺快。
好感度,——
厌恶度,60/100
秦珂脑海里的提示音欢快地蹦出连成一片的响声。
那日遇刺,秦岸的马车落在后头,等他到了聚风楼门口只来得及看到地上的一滩血迹。
立刻掉转车头回到将军府,简单询问了院中的仆人,才知道几人遭遇了什么。秦涴被划伤了胳膊,秦珂也受了惊吓。
他往后院走,就看见二皇子刘缜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站定身形,正往秦涴院子的方向看。
身旁随从轻声提醒着出声:“二皇子,您的伤……”刘缜才终于回神,转过身就看见秦岸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秦岸知道刘缜是未来的帝王,还想着能否凭借这种先知抢先向他投诚,为他们秦家谋一个安稳的未来。当初秦家在皇子夺位的风波中保持中立,虽然因此避开了灭门的祸事,但也没能得到新帝的信任和庇护。何况秦家的两个女儿,一个嫁给了叛国的“罪臣”纪岐,一个嫁给了夺位的失败者昌燕王。
他表面上不露声色,刘缜也并没有分出心思注意他。直到出了将军府,上了马车,满脑子还是秦涴不要命一样挡到他身前的场景。他紧紧闭上眼睛,背部向后靠,重重地撞在马车壁上。
也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这时候秦珂的身影煞风景地窜进脑中凑热闹,拧碎了他不停回想着的感人场景。他脖子上仿佛还残留着秦珂双臂环绕的温热和被紧紧勒住的窒息感。
她当时被吓坏了,只知道抱着他哭。秦涴哪怕受了伤,也只是淡定地站在一旁,他侧过头看她,没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
秦涴伤在右臂,伤口看着严重,但其实并不影响动作,只是会有落疤的风险,这一点让身边侍候的丫鬟们都十分担心。好在她是因为二皇子受的伤,隔日二皇子就派人送了治伤和平复疤痕的药膏来。
秦涴看着手中精致的药盒,淡黄色的药膏带了一点点清香。她轻轻转动着盒子听茯苓站在一边笑道:“这皇家的东西,可遇不可求。二皇子特意送过来,又考虑得这么周全,可见他也是上了心的。”
秦涴听到这话,抿着嘴笑了笑。想起刘缜送她回将军府时温柔又关切的模样,有了上一世的亲眼所见,她突然生出前所未有的底气来。将盒子握在手心,垂下眼时又忍不住想:就是不知道这上了心的程度,能不能比得过对待秦珂的那一份。
重活一次,越来越多的变化让她有种难以操控的无力感。她在心里默默说:“为何不主动一些呢?自己分明占尽了先机。”
她伤了胳膊,秦珂也在院子里一连窝了好几天,装作受了很大的惊吓。李娴也想着是不是该请个道士进府里做做法事,去灾避邪。
自从那日好感度上了六十就飘飘忽忽地停不稳,时高时低地在六十左右徘徊。刘缜是皇子,见上一面都要靠缘分,拖动一次进度条也着实不大容易。不过秦珂发现,只要自己和秦涴一同出现在刘缜面前,最好和她的行为产生强烈对比,他就会多厌恶自己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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