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林风怀中抱着白洛,这暧昧的姿态持续了足有几十息的时间。
尽管白洛有所挣扎,可陆林风心一横,两臂死死保住白洛的纤细的腰身。
不是他不想松开,他怕一松开,这个要强的少女还要继续跟他比试,那之前耍猴一样的表演就白费劲了。
罗信诚一看,现在正是结束比试的最好时机,快步走入场中,高声对着围观的士卒大喊,“都别看了,回到各自营中继续饮酒!这是将令!”
围观士卒一看是罗将军发话了,虽然还有继续看热闹的心,但没有抗命的胆,逐渐依依不舍地散去了。
罗信诚本想叫开正满怀相抱的少男少女,可又一想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大凉本就民风开放,而且这两位前些天嘴都亲过了,自己就别做煞风景的搅屎棍。
于是,罗信诚也招呼那些都尉和校尉继续回到帐中饮酒。
白洛挣扎几下后,感觉到陆林风抱得更紧,索性不再挣扎,双眼一闭侧贴在少年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
这倒让陆林风有些尴尬,好在周围的人逐渐散去,两人不再是围观的焦点。
“人都散了,我松开了。”
“嗯……”
陆林风把双臂一松,白洛直起身子面对这陆林风,不过随着人群散去,刚才照如白昼的地方,现在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陆林风看不清楚少女的脸。
“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少女开口幽幽地说道,在风雪声中,这声音低到几乎不可闻。
陆林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有些措手不及,稍顿了一下才想起来,赶忙答道:“嗯……我言出必行。”
两人无言,过了几息,陆林风说道:“咱们也回去吧,酒宴还没结束。这回你可以跟那些大凉铁血男儿开怀畅饮了。”
白洛爽朗一笑,道:“那是,我今天就是要让他们知道女子不输男儿。”
两人回到帐中,继续与诸将对饮,一直持续到深夜。
白洛武艺上确实不输男儿,可她毕竟是女儿家,平时不饮酒,在那些都尉和校尉频频敬酒下,硬着头皮喝了十几杯老糟烧,老早就趴在桌案上晕晕欲睡。
第二天上午,大雪已经停,一片银装素裹。陆林风与白洛回到镇北将军府。
白洛刚走进自己的闺房,就见云瑶迎出来,哭丧着脸说道:“小姐,老爷昨天晚饭见你不在,就命我去找你,我只得实话实说了。老爷很生气,让咱们俩把《涑水家仪》各抄两遍,而且命你一个月之内不许出府门一步。”
“云瑶姐,这没什么,我爹一直不都是这样吗?”
白洛早就料到这个结果,满心欢喜地在书案前抄书了。这个举动倒让云瑶一头雾水,以前小姐一听抄书可不是这个反应呀。
……
陆林风在镇北将军府平静地过了五天。
这五天让陆林风体会到了很久没有的安逸,他想起当年在晋元城定国候府时候的生活。那时候双亲和祖母都在,自己作为陆战元的独子、侯爵的唯一继承人,过着无忧无虑众星捧月的日子。现在想起来恍如隔世。
豪门大族享受着普通百姓难以仰望的优渥的生活,可也承担着庙堂风云变化带来的巨大风险。大厦将倾之时,都难逃亡族灭种,就是想做个平民百姓也是奢望。
白霄烈与相府不是一路,白家会不会重蹈陆家的覆辙,陆林风不知道。
他有几次很想找白霄烈说明自己的来历,这个秘密他憋在心里这么多年,很想找人倾诉,这副担子不是一个少年所能背负的。
可他忍住了,他与白霄烈交往不多,还不真正了解白霄烈的为人。白霄烈之所以会帮他是因为想拉拢他,把他绑在白家的战车上,而自己势单力孤也需要白霄烈的庇护,这仅是一场交易。
至少目前,自己与白霄烈没有什么太深的交情,与乌力格等人没法比。他只想履行好与白霄烈的一年之约,然后前往剑州拜入星剑阁门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陆林风不认为自己是君子,可他的仇家太大了,必须从长计议。
第六天,陆林风跟随罗信诚去凛水城南方剿匪,这处匪患人数不到三千,来回仅用了七天时间。
陆林风在凛水城外与三军分别,独自赶回镇北将军府。
将军府门外停着一顶八抬大轿,显然是有贵客来府上拜会。
云瑶在会客厅门侧鬼鬼祟祟,像是想听些什么,可又不敢让里面的人发现,脸色很不自然。
忽然她见到陆林风正牵马从一侧走来,急忙冲陆林风挥手,同时又做出禁声的手势。
陆林风一头雾水,把马牵到马棚安置好后,悄悄地来到了云瑶身边。
云瑶低声说道:“那个讨厌鬼又来提亲了,这次是他本人来的,而且还带着一个老者,像是他师傅。小姐也被叫进去了。怎么办呀?”
“他们来了多久了?”
“时间不长,不到一炷香的工夫。”
陆林风点点头,心道,回来的还真是时候,既然与白洛有约,那么自己就在门口候着,看看接下来会不会有情况发生。
只听白霄烈开口说道:“阮长老亲自登门真是让鄙府生辉呀,早就听闻贵派吴启先吴掌门已经交感天地之法进入炼神层次。我不及也,现在还没有踏入那个层次。”
一名老者呵呵一笑,说道:“白将军过谦了,吴掌门常说,我们这些宗派中人都在修武求长生,不问世俗之事,自视清高,其实自私的很,到头来又有谁真得长生,只不过徒耗岁月,于天下苍生无半点益处,而白将军能毅然从星剑阁下山,保境安民,造福一方百姓,才真是让人佩服呀。”
“天武剑派不愧是北境第一大门派,吴掌门的气度白某也是佩服。现在北境匪患严重,等我把匪患剿灭干净,定会去天武山拜会吴掌门,还请阮长老事先转告。”
“那是自然,白将军若能大驾光临,将是我天武山多年未有的幸事。”
天武剑派,陆林风以前只是听陆战元偶尔提到过一次,不像星剑阁、月剑阁、水剑阁这些在剑州的门派那么有名。不过,那个叫吴启先的掌门已经步入炼神层次,那么天武剑派就算比三剑阁差一些,也不会相差很多。
陆战元跟他说过,一个门派只要有一个炼神层级的武修,就称得上是一流门派。
如果说炼气层次的武修还是“人”,那么炼神层次就超脱了“人”,这个层次的武修已经可以感应天地法则并加以运用,不仅寿元会大增,而且修为高深者可御空飞行,一刀一剑劈山断江,如仙人一般。
对修武之人来说,炼气层次到炼神层次是一道巨大的鸿沟,想要跨越极为艰难,炼气只需要修炼己身,而进入炼神层次则需要交感天地之法。
天地之法看不见摸不着,各门各派虽都有功法,但感悟在个人,没有悟性和机缘的人就算是皓首穷经也无法跨越。天道不可捉摸,非人力可强求。
其实白霄烈从星剑阁下山,主要原因就是他知道自己此生跨入炼神层次的希望渺茫。若是没有特殊的机遇,就是在星剑阁待上一辈子也无法迈出那一步,加之受大儒崔伸义入世学说的影响,便离开星剑阁去金马城拜到崔伸义门下,在世俗世界建功立业。
“天武剑派,吴启先,炼神层次。”陆林风心中默念。修为到炼神层次的人他没有见过,他见过最强的武修也就是陆战元、魏宪生和白霄烈,身知境的武修就已经让他产生无力对抗之感,更何况是炼神层次,那个层次武修的神通是他目前无法想象的。
又听那老者与白霄烈相互寒暄了几句后,那老者进入此次来访的正题,说道:
“北境州牧之子秦明,拜入天武剑派,学艺于我,此子虽有些顽劣,但本性不坏,而且修武根骨奇佳,老夫教导多年现在已入凝元境,不失为可造之材。
这次来凛水城是应州牧秦大人之邀做客,秦大人说秦明对白将军之女心生爱慕,多次遣媒人来提亲白将军都没答应,于是就求我这个做师傅的前来做一回月下老了,我就厚着这张老脸来了,呵呵呵……
听闻令千金年芳十五,也是修武之人,劣徒秦明十七,两人年龄相合又都是修武之人,结为修侣不失为一段佳话呀。不知白将军意下如何?”
那个阮长老说完这番话后,会客厅里安静了许久,显然白霄烈在犹豫,天武剑派是北境第一大派,放眼天下也是一流门派,白霄烈不能得罪,特别是在目前这种危机四伏的形势下。
会客厅外的云瑶急得暗暗跺脚,生怕老爷嘴一松就答应了,那就真要逼死小姐。
阮长老见白霄烈一直没说话,又说道:“白将军,莫非是我阮莫言的面子太薄,天武山的弟子配不上令爱了?”
这话就是在相逼了,你白霄烈若是不答应,就是看不起我阮莫言,就是看不起我天武山。
“爹,我跟您说过,我要嫁的人,必须为同辈中人的翘楚,这个秦明乖张纨绔,糟蹋过不少良家女子,在凛水城恶名昭著,而且还是绣花枕头一个,爹你别听这老头的,我不会跟秦明定亲的!”
这是白洛的声音,几乎是喊出来的。说出这番撕破脸面的话,可见她是真急了。
“洛儿,你休要胡言!……”
“呵呵呵……无妨无妨,令爱直言快语,性情中人。老夫不怪她。”
天武山长老阮莫言是何等身份,不过他没有把白洛的话放在心上,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做子女的反对也没用,只要白霄烈开口答应,白洛就是徒弟的未婚妻,谁也改不了,自己没必要跟这个没过门的徒弟媳妇过不去。
在阮莫言看来,有他亲自出马来提亲,这事早就板上钉钉了,现在就是走个过场。
“你说我是绣花枕头?!哈哈,我秦明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评价过,白小姐何以见得呀?”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传来,不用问这就是北境州牧之子秦明了。
“我看你连我爹手下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都未必是对手,不是绣花枕头是什么?”
“哦?想不到白将军麾下还有如此少年英杰,我倒是想会会,不知他身在何处?”
“他就住在府上,不过前几日出征剿匪去了,现在还没回来……”
说着话时,白洛明显底气不足,心里又急又恨,急的是林风不在,恨的是这师徒俩真会挑时间来,要是过几天等林风回来后就好了。
“哈哈,白小姐这就是你不对了,想搪塞找这个借口也太拙劣了吧?”
“他回来了,就在门口。”
说话的是白霄烈,他看向阮莫言微微一笑,说道:“想必阮长老也早就察觉了吧,既然洛儿说未来的夫君必须是同辈之中的翘楚,我这个当爹的也不能违背了女儿的心意。不如叫他与秦公子比试一番,若秦公子胜了,我便答应这桩婚事,若是败了,这桩婚事就作罢,如何?”
白霄烈顺着女儿的意思,反将阮莫言一军。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好!没想到一直在门口偷听的少年,就是令爱口中的那人。老夫也想见识下这位少年英杰的本事。”
阮莫言身为天武山的长老,刚才把姿态做得那么足,现在不答应也不行了。如果他不答应,天武山弟子畏战退缩,传出去整个天武山都会沦为笑谈,这事可比定下一桩亲事大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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