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倒在不远处,为自己尽忠到生命最后一刻的部下,匡兴现在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危机,一股不再有人为自己庇护的危机。
自己一直隐姓埋名,忍辱负重努力争取,才有了今天的一切。而现在这一切又都如过眼云烟一样,迅速消失了。
匡兴的思绪还未飘远,他就被冰冷的现实拉了回来。
从脖颈处传来的冰冷,正是玹羽手中的那把剑散发出的寒气。
“你还是想说本王太天真了吗?”
玹羽盯着匡兴的眼睛,没有一丝感情流露,只让人感觉是那样的冰凉。
看到这样的玹羽,匡兴微微一怔,但马上他的嘴角又露出了一丝邪笑,道:“不,这次是我太天真了,如果我刚才下手再狠一点的话。那么现在躺在这里的,恐怕就是陛下了,而虹国十有八九就要易主了。”
“放肆!”
女将军双手紧握拳头,怒不可遏地吼了一声。
只有两名当事人,仍旧平静地互相盯着对方的眼睛。
“你说的没错,是本王的天真为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做事拖泥带水、不干不净为自己招来了这一堆祸端,本王怨不得别人。
你猜的不错,母后为了本王是操碎了心。为此,本王还和她大吵一架,说了让她伤心不已的话。
即使如此,本王还是认为母后是错的,根本未把她的教诲放在心上。
然而,今天要本王真正理解母后话的,竟然是你!
是你,让本王认识到了自己的天真可笑。必要的冷酷无情、心恨手辣,正是一个为君者所必需的!”
玹羽的话音还未远去,所有人都未及反应发生了什么,玹羽手中的剑已刺入了匡兴的胸膛。
对方睁大了紫色的眼睛,瞪视着突然下手的玹羽,完全怔住了。
“时间是宝贵的,在和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不知又有多少被卷入战争的人丢掉了性命。
这些血债都是记在我这个虹王身上的!是本王的优柔寡断、心慈手软害死他们的!”
玹羽说着加重力道,随着锋利的剑身割破筋肉,穿过心脏,玹羽的眼前仿佛出现了敬出那张阴郁的脸。
望着自己的深蓝色眼眸是那样的哀伤,令人肝肠寸断。
玹羽皱紧了眉头,努力遏制自己不觉上涌的情感,将那张既熟悉又怀念的面孔抛了开去。
他握紧剑柄,深吸一口气,再次加重力道,剑身穿透了匡兴的身体。
“本王要谢谢你,是你教会了本王,用一小部分人的牺牲来换取更多人的安全,这句话的真正意义!”
说完,玹羽猛地向后一抽剑,随着剑抽离匡兴身体,血也跟着一起喷溅而出。
点滴喷溅到玹羽脸上,但他并不以为意,仍旧神情冷漠地看着不住挣扎的匡兴。
“……太晚了……太晚了……”匡兴伸出满是血污的手,指着玹羽,面目狰狞的脸不停地痉挛着,“……还、还不够……你还不够!”
大叫了一声之后,突然那一直颤抖不停的手定格在了空中,旋即就垂落下去。
玹羽望着匡兴那双即使生命逝去,也依旧紧盯自己的暗淡眼睛。像是在诅咒、嘲笑世人一样大大地睁着。
这个有着不幸过去的人,藉由满腔仇恨与诅咒走到了今天。为了复仇,追逐权力,为了永久生存,滋生了野心。
对于匡兴来说,早已为自己定好了前路,不是夺权登上大殿,就是身死名裂。
他注定无法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生存下去,即便就这样迎来自己人生的最后一刻,那也是在他的计划中可能出现的结果之一。
没有任何悬念、没有任何措手不及。
即使匡兴死了,事情也远远没有结束。
玹羽望着手中那把刚刚吞噬了一条人命的佩剑,顿觉千金压顶,身心冰冷。
心中的某一部分,像是被人掏空一般,让他无所适从。
冥冥之中,一股不同于皮肉之痛的苦楚向上翻涌而出,难受之极几乎让玹羽落下泪来。
敬出和昔庭的身影,再次浮现眼前。
“对不起……”玹羽惨白的嘴唇中吐出这几个,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的字,“我已经不是那个在妖林中没有姓氏的玹羽了……”
说罢,玹羽定了定神儿,再次将满腔的情感,用理智强行压制下去。
哪怕这会让他痛不欲生,他也坚持着,握紧了手中的剑扬了起来。
眉间跳动一下,手中的剑也快速落下,匡兴的首级被玹羽砍了下来。
在一旁默默注视主上一举一动的晤峰谷和暝凛高,知道玹羽心中的痛。但作为虹国之主,这是只有玹羽才能完成的事。
主上脸上的坚定,他们没有看漏。一国之主应有的觉悟,更是没有逃过他们的眼睛。
挥下了这一剑后,玹羽就如过于绷紧的弦突然断掉一样,倒了下去。
身边的两名部下惊地忙奔了过来,开始为主上的伤口进行简单包扎。
虽然一时失去意识,但玹羽深知自己最为重要的任务还未完成,硬是挣脱了两人,再次站了起来。
此时,一直持续的人肉血雨已经停止。玹羽抬头望去时,空中已全是白色旋风的领地。
那刚才还如洪水猛兽一般,超过二百匹的多洲飞马队,此时已成一堆堆尸体残肢,散落在玹羽他们四周。
禁军飞马队没有给对方任何生存机会,将他们全部歼灭摧毁。
玹羽不止一次领教过战争的残酷,他总认为,本应该有方法避免这一切。但现在,他终于承认是自己错了。
有些人是必须要死的,尤其是向他这个虹国之主举起反旗的人,一定要死!
“陛下!陛下!”
此时,昔立严也驾着飞马从空中降落下来。
主上那一头绿色长发,配着那一身血红格外显眼。
虽然从远处就察觉出主上这一身新伤之重,但走近一看,更是让人触目惊心。
昔御医的脸,瞬间变得比玹羽还要白,他几乎是扑上去,开始他身为御医的职责。
玹羽无力抵抗,只能由他为自己先行包扎,但眼睛仍旧紧紧盯着那冒着火光的沛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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