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立严有些看不懂,问道:“夤大人为何这么问?可是有什么难处?”
“不不不!怎么会有难处呢!像我这种小城微官,恐怕一辈子都见不到陛下一面。
陛下能在这沛松城驻足,是夤某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只是有一事,下官一直很是担心……”
“何事?”
看着木桶吞吞吐吐,昔立严催促道。
“沛松城是多洲边城,一应物资储备远不及大城市来的充足。所以下官担心,这里可能无法提供足够的药材给陛下调养。”
“……这倒是个问题……”
御医团队虽然带了些药材南巡,但昔立严发现他们携带的恐怕远远不够。
且依玹羽病情,他还需要随时调换药材配料与比例,而这些临时调换的药材都需在当地采购。
只是他们之前谁也不曾想到,虹王会在沛松城停留这么久,而这里有确实物资匮乏。
经由夤沅这么一说,这些天一直被明争暗斗的虹王母子折腾得焦头烂额,不暇顾及其他的昔立严,此刻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不由得眉头微蹙。
看到昔立严的脸色变化,夤元赶紧道:“昔御医,关于这件事您无需担心。其实下官在几天前就已传书给多侯大人了,估计这两天,多侯大人就会送药品到沛松城来。”
“是吗,太好了!夤大人您真是顾虑周全,昔某在这里先谢过了。”
说着,昔立严向着水桶拱手一礼,“陛下这病说重也重,说不重也不重。但要是落下病根,可就是年年都要犯的毛病了。”
“陛下还年轻,必须及早治疗。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要伺候周到、考虑周全。”
两人正说着话,一名小御医走了过来。似乎是药剂的调配有些问题要处理。昔立严听后便告辞,跟着小御医一起离开了。
仍留在原地的夤元则拿出手绢,擦了擦自己有些冒汗的额头,之后像是避开一场大危机一样,深深吐出了一口气。
此时,一名小吏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在他上司耳边耳语了几句之后,夤元那刚刚放松的神情再次紧绷起来。
“快去备马!”
说着,夤元再次掏出手绢擦拭额头。
刚才还热闹异常的后院,再次恢复空无一人的平静后,一直站在回廊一角的晤峰谷,不禁表情严肃、微微蹙起了眉头。
已经值夜一宿的他,刚刚在自己房中躺下休息,便听见后院的嘈杂声。职业的敏感,驱使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前来查看。
不过,现在的他更是无法回去休息了。
夤元骑着马,来到了沛松城的南门城楼上,来回踱着步,并不时眺望远方。
前夜的暴雨让空气中充满水汽,伴随着盛夏的酷热让人胸闷气短。
高湿度的环境,让站岗的士兵和他们的城守上司,都不禁汗流浃背。
而这位身体中充满脂肪的城守,更是无法抵制酷热,全身上下如同水洗一般,一块手绢根本无法擦干他脸上不断流下的汗水。
“还没到吗!?”
终于忍不住燥热侵袭的夤元大叫了一声。
他身边的士兵也同样燥热不安,一个个都伸长脖子,去执行上司的命令。
突然一个士兵的叫声,让快要虚脱的夤元重新振奋了起来。
他扒着城楼栏杆踮起脚尖,将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远方出现的那一片渐渐加深的黄栌色。
“来了!终于来了!”夤元兴奋地叫着,又用潮湿的手绢在脸上抹了一抹,“快!快去把城门打开!”
士兵大声应道后,转身就要去执行这道命令,却被迎面撞了个人仰马翻。
被撞倒的士兵刚想张口大骂,却见到闯进眼帘的那头墨色长发,不由赶紧将已冲到嘴边的话又生吞了回去。
“晤、晤将军!”士兵赶紧爬起来,行了一礼。
晤峰谷不知何时,带着几名士兵走上城楼。
他看了那名士兵一眼后,将视线转到了已走到他身边行礼的城守身上。紧接着,蓝灰色的眼眸就开始紧紧盯住那些不断靠近的黄栌色。
“夤城守,那些是什么?”
“是……”,被突然的一问,夤元顿时又冒出一头热汗,“黄栌色是代表多洲的颜色,自然是多侯派来的人马。”
“人马?有多少?”
近卫将军依旧神情肃然地盯着远方的颜色。
“这个、这个下官也不清楚。下官只是传书请求多侯,送些药品来给陛下治病而已。”
“是吗。”
晤峰谷面无表情地瞟了一眼夤元,便不再作声,而刚才那名要去传令开城门的士兵也一脸困惑,看着两名都可以命令他的人不敢动弹。
因为通往城楼下方的通道,已被晤峰谷的士兵堵死了。
随着那些黄栌色不断接近,晤峰谷的面部也逐渐绷紧。
那一片颜色,初步估算也有五万以上。
多洲的大军已来到沛松城下,一名领军的将官策马走出阵营,似乎是在请求开门。
夤元颤颤巍巍地将头转向了近卫将军。
“晤将军,我们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吧,陛下还等着那些药品用呢。”
“既然是来送药的,那就让他们的医疗队进来吧,其余的都在城外静候。”
“晤将军,那些人马定是多侯大人派来保护陛下的,下官认为也应该让他们一起进来……”
夤元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近卫将军瞪了一眼,吓得他赶紧闭了嘴,低下了头。
“陛下是因身体不适才停留在此,这么多士兵甲胄进城,搅了陛下清静还怎么养病?!”
晤峰谷完全将身体转向城守,蓝灰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如水桶一般的男人,道:“城中有五万禁军守护陛下,多侯大人真是多虑了。
你赶紧回城去接待医疗队,陛下不是还等着药要用吗?”
面对一脸严肃认真的近卫将军,夤元不敢再多言,悻悻而去。
待医疗队进城之后,晤峰谷命令再次关闭城门,眼睛仍旧紧盯城外的黄栌色。
多年的军旅生涯,让这位近卫将军的警惕心高于常人。
现在的他不但无法相信多洲军,下意识里已将他们当成了潜在的敌人。
不管怎么说,这些不请自来的地方军无法让人安心。
他仿佛从四周潮湿的空气中,嗅到了另一种令人不快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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