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早已乱成一片,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
屋内众人都慌忙站起身,岁侯快步走到屋门口,从缝隙向外望去。
屋外厮打在一起的,全都是身着银色铠甲的禁军侍卫。猛地一看,还以为是禁卫军内部起了纠纷。
岁侯的眉头刚一皱起,庄侯也走了过来,将屋门又推开一些:“看来是刺客混在了这些禁军侍卫当中,真有两下子啊。”
庄侯望着屋外,那副依旧悠闲的样子根本看不出一点紧张感。
“危险!”
岁侯大叫一声一把推开庄侯,而他自己也迅速向后一撤脚,一支羽箭正从门缝射了进来。
岁侯霎时眼角一挑,下一秒他伸出的手就抓住了那支羽箭。
此时将整个花厅巡视了一遍的权侯走了过来,朝邈侯摇了摇头,道:“看样子整个花厅都被那些个侍卫包围了,根本分不清敌友,也不知道刺客到底有多少人。我们不能轻举妄动,现在待在这里恐怕才是最安全的。”
“陛下!不能过去!”
正在说话的邈侯和权侯被醨乐的叫声吸引过去,只见醨乐使劲拽着他欲走到门口看个究竟的主子,一脸惊恐。
权侯赶紧上前拦住了玹羽:“陛下太危险了,请后退!”
“但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玹羽脸上现出一片阴云,那天妖林中的血腥一幕又重现在眼前。
身体被戳烂的早英,半边身体变黑的枔子,以及满脸血迹大哭不止的苾子。
“真是阴魂不散!那些家伙还想要杀我吗?!”
玹羽像是在自问的一句话,却被一旁的郁侯听得一清二楚。
几乎同时,郁侯快速一抬手。一声闷响过后,一支射进屋来的羽箭被他手中的折扇弹飞出去。
郁侯看了一眼玹羽,又将视线转向门口。
“依臣看,他们想杀的不仅仅是陛下了。”
射进屋中的羽箭越发密集,玹羽和五名洲侯一时都趴在了地面上。
房门被冲撞的动静越来越大。一直守在门口的岁侯将视线投在郁侯身上,还没等他开口,对方就心领神会地一脚将一把椅子踢向门口。
紧接着,洲侯们刚才坐的椅子都被一一踢飞过去。岁侯和庄侯将它们全都垒在了门口,帮着已半身不遂的房门抵挡外面的冲击。
“这根本坚持不了多久!侍卫队到底在搞什么?”
庄侯顶在椅子墙后面发着牢骚,外面的震动让他整个身体都跟着在颤动。
突然一股力道如电流般从外面迅速传来,庄侯刚想动弹就被振飞出去,而他身后也出现一股力道将他整个人都拖住了。
“别光顾着发牢骚,精神不集中小心命会不保,你想让你那十个老婆守寡吗?”
庄侯回头望去,郁侯正站在他身后,手扶他后背,双眼紧盯前方。
庄侯还未张口回敬回去,就感到自己被郁侯横抛了出去。而视线中的郁侯则将整张圆桌掀起,朝着门口抛了过去。
在岁侯离开门口的一瞬,房门被撞开了一个大洞。数支长枪从洞口不请自入,而迎接他们的则是那张飞出去的圆桌。
洞口虽然一时被堵住,但屋中人更加紧张,他们知道屋门被冲破只是一瞬的事。
没有等太久,当圆桌被震得四分五裂,几名侍卫也随之冲了进来。
岁侯和庄侯赶紧冲上前去拦住,既然分不清敌我,只能把所有闯进来的侍卫都当成刺客对待,两名洲侯心照不宣地大胆出手。
岁侯不愧出身行伍,身手矫健,三下两下就将两名侍卫打倒在地。
郁侯反应迅速,一把夺下他们手中武器,转身将其中一把长剑抛给权侯。
完全没有练过拳脚功夫的权侯,毫不迟疑地接住了那把剑。他现在要做的不仅是保护好自己,更要保护身后的虹王和邈侯,不管他到底做得到还是做不到。
醨乐一直紧紧拽着玹羽的胳膊不放,玹羽能够感到他因恐惧而不住颤抖,身为女性的邈侯也一直把他挡在身后。
洲侯们用自己的身体形成一道道人墙,将玹羽护在最安全的地方。
耳边的厮杀声就如那天玖羽在妖林中遇袭一样,是那样刺耳。
他透过被撞开的大门能够看到院中那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一股厌恶感油然而生。
玹羽来到玄景宫的初衷是为了帮助玖羽和太后度过难关,同时也为了避免将姑母一家卷进危险。但现在他发现不管走到哪里,都会将身边的人带入险境。
“危险!”
玹羽的思维被这一声拉了回来,同时醨乐朝他扑了过来,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压倒在地。
三四支羽箭从他们刚才站着的地方呼啸而过,戳进了后面的墙壁之中,而另一支则掉落在离他们不远处。
“你没事吧?”
玹羽看到醨乐皱着眉头,左手正握着淌血的右手。
“没事的,只是被那支箭擦伤而已。”
醨乐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但他马上就被玹羽一把拨开,一把大刀朝他们砍了过来。
“陛下!”
发现异状的邈侯和权侯几乎同时发出了惊呼,但此时的玹羽只能自救。
他侧身向旁边一滚,顺手抄起一块刚才从圆桌上滑落摔碎在地的茶碗碎片。
玹羽想要站起身,但却被身上那身笨重的衣裳却绊住了脚,让他再次跌倒,而那把大刀再次追他而来。
设计这身衣服的人一定有弑君嫌疑,看我之后不砍他脑袋的!
玹羽心中咒骂着,下意识地抬起胳膊护住头部,想要承接住这次根本无法躲避的攻击。
不过该来的冲击并未到来,那把大刀偏离轨道在玹羽脚前落下。
定睛一看,醨乐正站在那名持刀侍卫身后,狠命抱住了他的后腰。
玹羽飞速抬起胳膊,将手中的茶碗碎片戳进了那名侍卫手背。
侍卫惨叫一声,松了手。
玹羽立即夺了那把大刀,一个回旋踢将他踢出老远。
在妖林时玹羽也拼死搏斗过,但他的对手都是野兽。而这次向他发出死亡威胁的却是人,是他从未想过要伤害的活生生的人。
看着那名被他所伤的侍卫倒在地上挣扎,玹羽心中的厌恶感更加重一步。
强烈的杀气再次袭来,玹羽侧过头,眼角余光瞥见两个黑影朝他扑来。
他撤后一步,举起手中大刀,但刹那间那两个黑影在惨叫一声后倒在了血泊中。接着,出现了手持淌血武器的庄侯和岁侯的脸。
“陛下,请您退后!”
庄侯的话刚说完,就与两名扑过来的侍卫纠缠在了一起。
玹羽下意识地向前迈开脚,而他对面的岁侯则向他伸出了手掌,无声的阻止让他全身一怔。
与此同时,他的面前一阵劲风刮过。三支羽箭接连掉落在他跟前,玹羽不禁生出一身冷汗。随即郁侯的面孔出现在他视野中。
郁侯意味深长地看了玹羽一眼之后,将视线迅速投到站在后面的权侯身上。不发一语,旋即转身再次迎接刺客们的攻击。
权侯那张童颜带着与他容貌极不相符的愁容,他将玹羽拉到身后。
但玹羽极不情愿,他看得出权侯那点拳脚功夫根本登不上台面。
“陛下,您要清楚自己的立场!”邈侯走过来将玹羽拉到了最后面,“陛下是虹国地位最高的人,这里的人不管洲侯也好、普通侍卫也罢,在这种时刻都只是陛下的守卫者。必要之时,为陛下挡剑接枪都是本分。”
“可是,权侯他们根本应付不来。我可以做到,我不能袖手旁观。”
玹羽无法理解,视线仍在那几名为保护他而奋不顾身的洲侯身上。
“陛下爱护属下的心情我们都能体会到,但陛下要清楚我们这里所有人都是在为陛下而战。如果陛下有什么闪失,在这里战死的人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虹国可以失去一名、两名甚至更多的洲侯,但决不能失去王!”
“可是!”
玹羽皱紧眉头,看着面前的女洲侯,但对方并不想听他说什么。
“陛下现在的工作就是要保护好自己,就算利用我们这些人也要保护好自己!”
邈侯最后冰冷的话语被一声巨响打断了,几名刺客从高处破窗而入,他们直接越过在门口奋战的岁侯、庄侯和郁侯,直接跳到了权侯面前。
不过几秒,仅凭三脚猫功夫的权侯就被他们甩在一边,打翻在地。
璃乐就如人肉铠甲一般紧紧抱着玹羽,他想用自己的身体帮他的主上挡住所有攻击。
玹羽的眉头再次紧皱,他用双手反抱住璃乐,将他和自己融为一体,一起向旁边一侧身。
一把长矛的尖峰一下戳进他们身后的墙壁中。
璃乐惊恐万状,玹羽一把将他从自己身边推开,璃乐倒在了花厅中的一根石柱旁。
“待在那里别动,这是命令!”
这恐怕是玹羽第一次对别人发号施令,璃乐全身为之一振,他想要保护玹羽但又不敢违抗命令,只得僵在那里。
玹羽握紧手中大刀转身一抡,两名已经靠近的刺客被砍伤向后退去,但他们的身后马上又跳出另外两人。
邈侯刚才对他说的话犹如耳旁风,玹羽准备迎接这一波攻击。
不过他还未有所行动,那两个人就已经被击倒在地。红色的液体从两人的身下流了出来。
“陛下!”
粗重而急促的声音传了过来,玹羽抬头望去,禁卫队长晤综斗手持长剑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晤将军!”
玹羽的脸上显出了笑容,真正的禁卫队已经赶来,他们得救了。
玹羽的心还未放回原位,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看到转身去应对刺客攻击的禁卫队长那血红的后背,玹羽全身的血液就像冻结了一般。
拼死闯进来的不是那些成群结队,一直跟在他身后的禁卫士兵,而是只有身为队长的晤综斗一人。
其他人呢?玹羽心中自问着,答案或许早已知晓,只是不愿意去想。
枔子和苾子在妖林中遇袭那一幕和眼前的情形重叠在一起,而早英那满身是血的身影和晤综斗又重叠在一起。
难道其他队员都已经……
玹羽全身一阵恶寒,他踉跄地向后退了几步,耳边旋即传来几声惊呼。
当他发觉那惊呼是朝向自己时,他已被人冲倒,随即感到有温热的液体溅到脸上。
“邈侯!”
玹羽睁大了玉色的眼睛,邈侯护在他身上,后背上一道血红正在向外渗血。
一声惨叫,刚才那名想要从背后偷袭玹羽却被邈侯挡下的刺客,已经被晤综斗一剑了解了性命。
禁卫队长喘着粗气,惊恐地看着不断呼唤着已经失去意识的邈侯的玹羽。他的脚下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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