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无声无息间来到身后。
黄恢宏体毛炸起，刚想开启［人间潜行］，就被周越制止。
“不要慌。装狗。”
装狗？
本汪难道还不够狗吗？
黄恢宏微怔，随即明白过来，吐着舌头，哈着口气，双眼无神，左右望呆……苟起来。
周越转过身，一脸平静地望向去而复返的“银发少女”。
黑夜，古堡，吊桥，月下波光粼粼的湖水，以及水中随浪颠簸的水族生灵，所有一切都似已和银发少女融为一体。
也因此，令她与这小天地融为一体，化作无形无息，瞒过了自己、黄恢宏以及小剑的感应。
唯一没有被她瞒过的，或许就只有同样高深莫测的二叉了吧。
周越打量着少女的面容，那是一张鹅蛋脸，秀美中透着如浓墨般难以化开的哀伤，眉毛修长，略微向上扬起，宛如剑眉。
银发，少女，剑眉，修为高绝，一脸哀伤的表情……似曾相识的感觉。
周越越看越觉得熟悉，就仿佛自己的记忆中，曾经遇到过这么一个人。
嗡！
杀意伴随着宛如狂潮的念息奔涌而来，笼罩住数十米长的吊桥上下。
城堡内外，商家护卫都只是被震晕，并无一人伤亡。
冰冷而无情的杀意，如此清晰，只针对自己而来。
周越心中顿时明了。
那股熟悉感觉来源，的确来自记忆——只不过是来自记忆宫殿中的白衍笔记。
夜风裹挟杀意，袭翻兜帽，亦暴露出了周越面孔。
周越并不在意，迎着少女审视中隐透忧愁的目光，淡淡问：“你是何人，怎知我的身份？”
“你果然是那个仙人组织的成员。”
少女叹息道：“听人吹得天花乱坠，神乎其神，看来也不过如此。想知道我是谁……既然你们号称仙人组织，那就自己掐指一算呗。”
在少女有些诧异的目光中，周越居然闭目掐指，演算了起来。
“你别逗我了，我现在可笑不出来。你也别装了，我有事要找你们高层谈……”
她声音未落，周越睁开双眼，目光飘来：“你是商颖。”
少女脸上表情瞬间凝固，难以置信地盯着周越，脸上的哀伤陡然转变成狂躁，原本已经松散的杀意再度凝聚，扩张百倍，布满了整片苍水之湖。
“你怎么会知道我……你们在商家高层中有暗子？说！你说啊！”
周越感受着形如实质的杀意，念息收敛，纯凭肉身抵御，岿然不动，云淡风轻。
商颖眼中浮起异样，躁意也更加浓郁。
就听周越接着道：“你是商家一代创始者之一，更是商家第一代家主最小的妹妹，除此之外，你和商胡秦三家老祖一样，都是白衍大宗师的学生。
你参加过位面战争最后十年的收官之战，并且因为某些原因，面容身材都定格在了十六岁时候。
虽然如此，你的念术天赋却远超同侪，在白衍学生中，名列前三。
然而，因为一次修行事故，你的精神世界一分为二，性情诡变。
用专业术语来表达，你有双向情感障碍，时而抑郁，时而暴躁。”
周越每说一句，商颖的表情便复杂一分，暴躁的眼神深处，充满惊骇。
她在商家隐居修行百年，见证商家崛起兴盛，数代过去，知道自己真实来历者，已寥寥无几。
而知道自己是在位面战争中，获得了这该死“不老诅咒”者，更是皆已离去。
当世绝不可能有人知悉。
周越说完，已经向古堡走去，他大概猜到商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对方显然已经知道是自己……不，是仙人组织在搞她的家族。
并且算出自己今晚会来逍遥乐园。
得想个法子把这个威胁给解决掉。
周越正想着，对方已经瞬移来到背后。
“可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到底是谁！”
说话间，商颖已经一掌拍抓来，速度快若闪电。
十级高阶体能素质？
近身？求之不得。
周越心中窃喜。
他身形一晃，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残影，出现在另一边。
商颖扑了个空，眼神骤变：“十一级？”
话音刚落，眼前的年轻人再度消失。
商颖目光一闪，半秒不到，周身凝聚起一圈泛着青光宛如琉璃的防御罩。
月华星光皆黯。
周越的大猫杀虫掌裹挟无尽黑潮，拍击在商颖的防御罩上。
嘭！
防御罩未碎。
巨力袭来，商颖向后飘出，她望向周越的目光中充满奇异之色。
周越目光闪烁，欺身而上，同时召唤小剑和黄恢宏，随时准备围攻商颖。
对方可不是什么天真无邪的少女，而是白衍大宗师的亲传子弟，和白衍同时代的人物，说一句老怪物也不过分。
虽说和自己也算颇有渊源。
可如今自己和商家开战，那她，便是敌人。
“等等！我并无恶意！”商颖边退边咆哮，银发翻飞，煞气冲天。
尊驾这副模样，还没恶意？
我都已快把你的家族给搞垮了，你难道是来感谢我的不成？
大半夜的跑来给我讲那些过去的故事吗？
老奶奶，你骗谁那？
周越如影随行，紧贴着商颖，心弦紧绷，高度紧张，刹那间，已经拍出上百记大猫杀虫掌。
嘭嘭嘭嘭嘭……商颖的防御罩依然坚挺，身形却犹如风中落叶，飘摇荡漾。
“我说了！我没有恶意！”
商颖一边防御，一边强压着火气低吼。
她虽然始终没有还手，可周越却不敢有丝毫大意。
这种活了上百年的老女人，又是双向情感障碍患者，谁知道内心有多么复杂，千万不能相信。
刹那间，周越与小剑之间建立起了精神桥梁。
无需试技，一人一螳螂的默契值一如既往的满格。
随着一阵破风声而来的，是快若雷霆，紫气盎然的一剑。
这并非小剑初悟的虚空之剑，依旧还是名利之剑。
只不过，是已然大成的名利之剑。
紫气东来，天生贵胄！
似能斩碎星光的紫色剑气毫无悬念地刺破青光琉璃般的防御罩。
嘭！
商颖倒飞了出去。
从她周身上下泛起一层层血色红光，化作最后的防御，挡住了小剑犹如天外飞仙般的一剑。
饶是如此，她嘴角依然挂上血丝。
“这都没有重伤？真是老怪物！”
周越很满意小剑的这一剑，却不满意这样的结果。
好在黄恢宏还在一旁装苟，自己的底牌远未用尽。
疾掠中的周越目光忽地一变。
却是前方倒飞的商颖突然消失不见。
冰冷的声音从上空响起。
“欺人太甚！真以为我不敢还手？”
月光下，一头银发的古风少女擦去嘴角血丝，居高临下，身体因为愤怒发着抖。
刹那间，她眼底涌出道道青光。
半秒不到，古堡前的天湖之间，千万缕风水之气凝聚成一口透明的无色巨刀，锋芒万丈，直劈周越！
现实世界中，周越还是第一次遭遇如此可怖的攻击。
不仅来势凶猛，裹挟巨力，速度奇快，更是充斥着一股玄而又玄的元素奥义。
周越正要开启［鲲之咆哮］。
耳旁响起二叉的声音，“主人，我来吧。”
一圈无形无色的透明防御罩，出现在了周越头顶上空，同时护住了周越、小剑和黄恢宏。
巨刀劈落。
轰隆！
吊桥四分五裂。
苍水之湖被一刀劈成两半。
湖水向东西两边涌去，奔腾上岸，暴露出了大片裸露的河床，以及河床表面那道延绵百米的深邃刀痕。
刀光消散。
苍水重新流回湖中，水位却已下降整整三米。
周越凭空飘浮在水上半空，静静凝视着满脸忧伤的商颖，新的战意升腾而起。
商颖心头咯噔一跳，嘴角泛起浓浓苦涩。
她似乎瞬间切换成了另一个人格，弱弱地摆着手：“不打了，不打了，我商颖以心境发誓，真的对你没有恶意。这样总行了吧？”
这位老奶奶……哎……
周越虽知对面“少女”精神世界有些问题，可仍然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他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银发少女。
半晌问道：“那你来此，有何目的？”
商颖幽幽道：“我来，自然是为了挽救商家……”
从她对仙人组织充满怀疑，不满，甚至不屑，到如今充满了敬畏，以及一丝莫名期待，只用了不到五分钟。
对面这个来自仙人组织的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竟然能够与自己战成平手？
自己这一把年纪当真活到了狗身上。
这个组织中真正的高层，他们的实力又会有多强？
仙人组织……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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