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老太太道：“自己的孩子怎么会烦呢！应该是没想到这孩子有多严重吧？”
丛淼道：“她们家人自己心里明镜似的，他们自己还经常说，还说那孩子有多动症，除了睡觉的时候，其余啥时候都有嗑唠。说归说，就是拖着不给孩子治”
丛老太太道：“他家很穷吗？”
丛淼道：“不是，他家又种地，又养牛的，一年不少赚钱，就是家里乱七八糟的，也不好好收拾一下，房子也是这屯子里最破旧的。”
丛老太太道：“那是家里人懒吗？”
丛淼道：“要说懒也不懒，叶瑞什么都会做，也算是心灵手巧，他媳妇养着这么多的孩子，没有一个穿不上的，一年四季的衣裳都穿的板板正正、干干净净的。家里大人孩子都能干活。”
丛老太太道：“那就奇怪了，这么能干又勤快的家庭，怎么明知道孩子有病却不先紧着给孩子看病呢！让孩子这么出来了。”
丛淼道：“要不我咋说是他爸妈也烦他了呢！你不知道，他一来，我就得把低处的瓶瓶罐罐都得收起来，要不他逮到啥翻啥。他的姐姐们也不管，咱们倒成了给他家看孩子的了。”
丛老太太道：“你得说说她们啊！”
丛淼道：“怎么说啊？关系都挺好的。”
丛老太太道：“你要是抹不开面子，那就得跟着受累。”
丛淼道：“可怜那孩子了。还是叶瑞硬要生下来的，要我看啊！他家只所以家里什么都不敢置办，就是怕超生罚款给拿走了。家里啥都没有就好了，计生办的去了，家里除了搬不走的房子和人，啥都没有。”
丛老太太道：“为了要儿子，人们也是什么事儿都能办出来。现在看出来了，有了儿子有什么好的。”
丛淼瞥了一眼母亲道：“妈，这话你应该跟你自己的女媳说，他不也一样，要是小亮子是个闺女，他不还得让我接着生吗？”
丛老太太道：“现在不就是咱们娘俩聊天聊到这儿了吗？我还真以说他的不是去？”
丛淼道：“要我说啊！还是我大哥大姐命好，头胎是儿子，以后再生的不管是闺女还是儿子那都没有压力了。”
丛老太太道：“主要是他们那个时候，还没有计划生育呢！谁想到你们后来结婚的，生孩子这种事儿还要计划呢！真是奇了。”
丛淼道：“上边有上边的想法，就拿这小屯子来说吧！一共就那么些地，现在一家能分上五亩地，要是不计划生育，可着劲儿的生，到以后一人只能分到二三亩地，或者一两亩地，到时候地少人多，还拿什么吃饱饭啊？”
丛老太太道：“你说这些也是那乡里计划生育的给讲的吧？”
丛淼道：“不是他讲，我怎么知道这些。一天天守在这小地方，我能知道几个道理。”
丛老太太道：“这里虽然地多，但是人也不算多，人往高处走，像你大姐一样，很多人都搬走了。”
丛淼道：“谁爱往哪搬往哪儿搬，我们家不是搬的。”
丛老太太高兴的道：“你现在日子过的挺好，也用不着搬来搬去的。何况……你大姐也搬走了，你小弟也搬走了，你要是再搬走，等我死了就再不到你们了。”
丛淼看着母亲道：“你看你又来了，你的日子还长着呢！尽说那些丧气话，我这不是不走吗？何况，叶五也没想过要走。”
丛老太太道：“这人啊！要是踏实能干，在哪里过日子都差不了。你看看你家，说买彩电就搬回来一台，谁家有这样的日子啊？”
丛淼不想让母亲担心，也不说是赊的。只道：“现在家里花钱的地方多，他还有闲心买彩电，分不清主次。”
丛老太太道：“他有这个心，想着家里，你就不要说他了，两口子过日子就得互相体谅。”
丛淼道：“什么互相体谅啊？都是我体谅他，他什么时候体谅过我。”
丛老太太道：“男人能和女人一样吗？他农活累，心也不像女人那么细，要么怎么要男人和女人在一起过日子呢？你有的细致他没有，他有的力气你也没有。两个人在一起互相取长补短，才能把日子过好。”
丛淼意味深长的看着母亲，道：“妈，我知道，孩子都这么大了，我再有不满意还能怎么样？怎么过都是一辈子，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丛老太太道：“多往好里想想，其实叶五是个很好的男人，能干，顾家，有担当，说实话，比你大哥强。”
丛淼道：“我大哥是个好脾气，他哪能跟我大哥比啊！”
丛老太太道：“你只看到你大哥的好脾气了，你没看到他气人的时候呢！头几年你大嫂回了一趟老家你知道吧？”
从淼道：“知道啊！这都是好几年前的事儿了吧？”
丛老太太道：“是啊！她娘家就在上水屯，她不回娘家，留下一家子老老小小的回了老家，你当是为啥？”丛老太太卖着关子。
丛淼直直的看着丛老太太，等着她说下文。
丛老太太道：“你大哥买了点儿苍蝇药，把苍蝇药死了，不填到灶膛里烧了，就扔在地上，让小鹅崽给吃了，整整药死了十二只小鹅崽啊！”
丛淼大吃一惊道：“天啊！怎么会这样？”
丛老太太道：“说的是呢！你大嫂因为这事儿跟他吵了起来，你说他犯了错误，就承认了呗！哄哄你大嫂就行了呗！他看你大嫂骂人了，他就跟她吵了起来。”
丛淼道：“真没想到。”
丛老太太道：“没想到吧！这么个性子温和的人也能吵架？”
丛淼道：“是啊！从小到大，我哥都是个不太会吵架的人。”
丛老太太道：“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大嫂着实骂的也挺难听，你们小时候，我是不许你们骂人的，你大哥也不会骂人，听了你大嫂骂人，他就急了，你动手推了她一下子。”
丛淼道：“受伤了？”
丛老太太道：“那倒没有，但你大嫂不依不饶起来，说要离婚，一气之下就走了，连娘家都没回，直接拉着她三妹妹回了老家。”
丛淼道：“当时说她回去是去看她的姑姑了，我还纳闷，路费不要钱吗？原来是跟我哥吵架了。”
丛老太太道：“是啊！外面看着都手挺好，其实柴米油盐的过日子，哪有事事都顺心的。”
丛淼看了看柜上摆着的簇新的彩色电视机，叹了一声：“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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