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兰在心里盘算着她的书本,她的糖纸叠的花,还有她过年时买的新衣服,她的四块七毛的压岁钱,她要是死了这些东西都给谁。
她知道叶家比她还小的除了弟弟就是招娣和来娣了,而且大伟哥还天天来给自己打针,要是能把衣服给招娣和来娣也行,就全当是谢谢大伟哥了。
还有压岁钱,她要把压岁钱给姐姐叶梅,姐姐喜欢画画,她清楚的记得爸爸嫌弃画画买水彩笔和白纸太浪费钱了,他不让叶梅画,说画画没用,更不许妈妈给姐姐买画画用的东西。
叶兰知道父亲只是怕姐姐花钱买东西,因为叶兰亲耳听到爸爸夸大舅家的三姐丛彩星画画好看。叶兰知道爸爸的心思,可是她不敢说,她只能把自己的压岁钱留给姐姐,让她去买画笔和纸。
叶兰想到这里,第二天就告诉姐姐她的钱藏在了哪个盒子里,那是一个空了的胭粉盒子,叶兰把它当做储蓄罐,专门装钱的。
叶梅看了看道:“你跟我说这个干什么啊?”
叶兰道:“因为我和姐姐好啊!”
叶梅笑了又笑,玩闹着道:“你快把钱藏起来,回头别少了再来问我。”
叶兰笑道:“咱姐妹俩,我的就是你的,你要是买东西,我可以给你。”
叶梅听了高兴的道:“真的?”
叶兰道:“真的!”
叶梅又道:“我不要你的,你留着买好吃的,把自己吃的胖胖的吧!看你瘦的。”
叶兰看着姐姐心有所动,她笑笑没说话。
这时叶亮在院子里听到了声音跑进来,叶兰赶快把装钱的小盒子藏在了一个大糖纸盒子底下,警惕的道:“你进来干嘛?”
叶亮眼珠子骨碌一转道:“玩啊!又没啥事儿。”
叶兰不做他想,掩上糖纸盒子的盖子,姐妹俩就起了身。
叶兰虽然每天都打着吊瓶,但是她每天都藏药,在妈妈眼皮子底下时就乖乖的把药吃了,妈妈只要不在身边她就把药藏起来不吃。
而且这些天叶兰看到叶五的眼光都是怯怯的,不看他也不和他说话,叶五一开始还看她不顺眼的找话骂她,后来就发现了不对劲儿。
事情还得从一碗鸡蛋羹说起,因为丛淼每天都给叶兰做一个鸡蛋,鸡蛋羹是最简单的方法,只需要把鸡蛋打散,加上适量的水,盐,等作料放在锅里跟着其他饭食一起蒸就好了,不需要单独起锅做。
叶兰之前一直是自己吃的,这天中午,丛淼把鸡蛋羹端给她时,她把鸡蛋羹分给了大家,丛淼一是因为月子里吃了半生的鸡蛋羹,导致她到现在一闻到鸡蛋羹的味道就想吐,二是因为东西少,丛淼就是能吃也不舍得吃。
看到叶兰的动作,丛淼马上制止道:“妈不吃那个,你不要往我碗里盛。”
叶兰只当是好东西,笑道:“妈,你尝尝,可好吃呢!”
丛淼生气道:“我说不吃就不吃,就那么一个鸡蛋能有多少,你还拿出来分。”边说边把她碗里的鸡蛋羹用小勺一点一点的盛出来,愤愤的甩进叶兰的鸡蛋羹碗里。弄的碗和勺都乒乒乓乓的响。
叶兰的被妈妈给吼了后,脸刷的一下就挂不住了。她从来没见妈妈跟自己发这么大的火,一时心下一动,只当是妈妈真的厌弃她了,怀着必死的心,眼泪也顺着眼角就下来了。
叶五看到这一幕道:“吃饭不好好吃,整点破玩意儿盛来盛去的干嘛?”说着白了叶兰和丛淼一眼。
叶兰心下一横,就把鸡蛋羹碗放到了一边,一口也没吃,为了防止叶五骂人,她还压着心里的悸动,硬是逼着自己吃了一碗饭。只是从此以后再也不吃鸡蛋羹了。
那一碗鸡蛋羹丛淼又给叶兰熥了两次,叶兰都没有吃,最后丛淼找到叶兰问道:“你是怎么回事儿,妈不吃鸡蛋羹你不知道吗?”
叶兰眼里含泪道:“我就是想让你吃点儿好的。”
丛淼道:“妈不缺营养,大夫说你得吃好的,你不是也知道吗?”
叶兰弱弱的道:“我现在不缺了。”
丛淼没有听清她说什么,只道:“你要是不喜欢吃鸡蛋羹,妈给你做别的,但是一天一个鸡蛋是必需要吃的。”
叶兰看着妈妈心里有一丝丝的不舍,她道:“妈,你不要给我做鸡蛋了,我不想吃了。”
丛淼自顾自的道:“鸡蛋饼怎么样?”
叶兰眼睛一亮,瞬间又灭了下去,她已经遭了父亲的厌弃,早晚都是要死的,何必呢?心里这么想着她道:“妈,不要费事儿了,我不想吃了,全家就我吃,姐姐和弟弟都不吃。我心里不舒服。”
丛淼道:“你不是生病了吗?你不记得你小弟一生病,你爸就带他去买罐头了,呵呵!你们都是一样的。”
叶兰心里一动,想了想也是这个理。可是爸爸对她的谩骂在她的心里已经有了阴影。叶兰真的一分钟也不想和爸爸在一起待了,九岁的她不知道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够解脱,不吃药病死了是最好的办法才对。
叶兰表面对妈妈还是乖巧的模样,但是心里早已经百转千回。她拒绝了妈妈给她单独做鸡蛋饼的计划。
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叶兰的病情就加重了,这些天,叶五也是怎么看她都不顺眼。她自己的精神也一点一点萎靡下去,上午睡两个多小时,下午睡两个多小时,一天竟睡过去一大半。
叶五纳闷,这与胡大夫说的情况不太一样,丛淼看到叶兰的样子,也是心急如焚,自己竟然一股急火,又犯了牙疼的毛病,俗话说:“牙疼不算病,疼起来要人命。”丛淼疼的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人也日渐消瘦下去了。
叶五看在心里,也是焦急不已,谁都不知道叶兰的真实想法,只是感觉这孩子病的蹊跷,眼瞅着就好了的病,竟然又严重了。
丛老太太每天坐在炕上,看到了叶兰的变化,她故意找了个机会单独对叶五道:“我看这孩子是心病,你没发现她是从镇里回来那天开始就不爱说话了吗?”
叶五想了想道:“妈,我这一天忙的也不总在家,还真没发现。”
丛老太太道:“以前她总缠着我背古文呢!自从那天回来就不背了。”
叶五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这是为啥?”
丛老太太道:“你去哄哄她试试。”
叶五恍然,直直的看着丛老太太。脸是分明写着:‘这就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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