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嗤之以鼻,随手翻动红线纸,笔架上的毛笔他一个也看不上,他沉默如冰般淡淡扫过周围的人群,
有人正在奋笔疾书,有人在转笔,有人叼着毛笔沉思,有人咬到了毛笔尖,一嘴墨汁,“噗噗”的吐,旁边人都在笑,青竹不笑,觉得没意思。
这时,他听到了抬手叫好的声音,冷冷的回头,就嗖的飞过来一个纸船,打在他胸口上,他捏住,叠纸船的小女孩跑过来,怯怯地看他,小声:“对不起,伯伯。”
青竹愣了一下,伯伯?这女孩不过两百来岁,他有那么老?毕竟,长相应该也显得很年轻吧?他不就是长了一头白发么?
青竹咳嗽一声:“叫哥哥!”
小女孩听话的唤:“哥哥。”
青竹把纸船给了她。
小女孩正要跑开,莫筝说:“等一下,你是跟谁来的?”
小女孩骄傲地说:“我和好朋友们来的。你看。”她指着那边都在用红线纸叠东西的小朋友们,“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
莫筝说:“能把你的纸船给我看看吗?”
“给你,姐姐。”
莫筝赞许的点头:“很好啊,你急着回你的位置去么?”
“不急。”小女孩微笑的时候有一个小酒窝。
“那,你教姐姐叠小船好不好?”
“我还会叠仙鹤,青蛙,莲花,很多很多。”
“真聪明!”莫筝亲了一下她的脸蛋,小女孩有点害羞。
莫筝笑笑,去拿纸,阿昀说:“不可,小孩子不懂事,老师您不能这样。”
青竹问他:“有何不可?”
“这是用来写字的,怎能随意破坏?”
青竹拿一张,顺茬撕成了一条一条,莫筝见怪不怪,阿昀目瞪口呆,“这”了好几声,既担心又无奈,看莫筝,莫筝却拿起两张,请教起了小女孩,小女孩认真的一步一步教,非常有耐心。
莫筝学的快,一个仙鹤叠好了,画上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一拉动尾巴,翅膀就“啪嗒啪嗒”煽动。
莫筝找到了乐趣,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不过,这一世,直接就是大人了,不记得小时候应该是什么样子,肯定也和这个小女孩一样可爱吧。
别人入轮回都要投胎转世,她没有,但这其实也是一种幸运吧。
她又学着叠了一条小船,小女孩天真的说:“要是有风就好了,我想让船在天上飞。”
阿昀说:“船在水里游,怎么可能在天上飞?真幼稚!”
莫筝叱道:“你小时候不幼稚?不幼稚还是小孩吗?大人小孩都成熟,像话吗?”
小女孩也说:“像话吗?”
青竹微微笑。
阿昀沉默了一会儿,又说:“能不能教我也叠一个?”
小女孩像没听到似的。
阿昀有点尴尬,过会儿又问:“是谁教你的?”
“我娘。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你们不要告诉别人。我爹是沙仙,他总是不让我出门,我只能偷偷跑出来。”
“沙仙?你娘是阿绰?”
“你认识我娘?”小女孩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阿昀,阿昀这才注意,从她身上确实能看到阿绰的影子,点了下头,心里想,岂止是认识呢?他和她之间,没成亲该发生的和成亲该发生的都发生了,彼此熟悉的不得了。
他脑子里突然跳出一个想法,紧张的看着小女孩,但他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到,说不上来是欣喜还是失望。
小女孩看出他表情的异样变化:“叔叔,你怎么了?”
阿昀摇摇头:“没怎么。”
这时,小女孩的一个小女伙伴走过来,说:“你叫他老师姐姐,怎么还能叫他叔叔?”
小女孩抓抓头:“不对么?”
“当然不对,你该叫他老师奶奶。”
莫筝咧咧嘴,看青竹,青竹在看天上的云,起了风,风向南吹,云朵一会一个变化,慢慢的消散了。
过一会儿,风大了,吹乱了莫筝的刘海儿,莫筝拨了一下,红线纸飞了好几张,她起身去捡,胡乱的抓,抓破了好几张,“啪”的拍在桌子上,
此时,风速更加猛烈,桌子都剧烈的摇晃起来,毛笔互相碰撞发出动静,所有的纸张都在乱飞,乱飞的纸张在这瞬间在某些人眼里变成了一张张银票,
他们非常高兴,兴.奋,欢呼着,捡起自己桌上的,也捡起了别人桌上飞过来的,红线纸长得一个样子,银票也长的一个样子,
红线纸被他们撕的撕,扔的扔,折的折,银票可是宝贝,他们都小心翼翼的,怕弄坏了,扯成两半,一个小角都心疼的不得了。
盛会现场刚才人声鼎沸,现在乱作一团。
青竹皱眉,对莫筝说:“咱们走。”
莫筝说:“好。”
阿昀也说:“姐姐应该不会来这里的,我们走吧。”
话音刚落,他随意的扫了一眼,就到看了一男一女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女子美目盼兮,虽然化妆,阿昀也认出来他是阿乔,跑过去,就像小时候第一次见面那样,这个和她都留着父亲血液的人,他总是感到特别亲切。
“哎?”慌乱中将小女孩抱起的莫筝喊了一声,追上去,青竹也跟上去,他的美脸让很多抢钱的小姑娘为之注目。
阿昀看着小易容的阿乔:“姐姐。”
阿乔说:“你认错人了。”
路竟说:“她没有弟弟,你认错了。”
阿昀坚持:“她是我姐姐,我们一起长大的,怎么可能认错?路竟,你不让我认姐姐,你什么意思?是不是,我姐以后回娘家,都要你的批准了?”
路竟哈哈大笑:“哎呦,我的小舅子,我和你姐跟你开玩笑呢,真是亲弟弟,易容还认得自己姐姐,你姐姐小时候没白疼你呀。”
阿乔奇怪的看阿昀:“我不记得自己有弟弟,你是谁呀?”
“我是阿昀,你忘了吗,你教我数学,教我武功,都忘了?”
阿乔摇头:“我不记得。”
阿昀叹了口气:“姐姐又不记得我了,她时好时坏的,这可怎么办呢?”
莫筝说:“我会医病,可以帮你姐姐看看。”
阿乔捏了一下路竟的胳膊,路竟“哎呦”一声,捂着肚子:“胃疼。”
阿乔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看来,也不能继续装了。
这时,风停了,大家都恢复了神智,看到阿朗过来,纷纷捡起地上的红线纸,摆好,规规矩矩地放在桌上,一些文采斐然的人又开始创作,“刷刷刷”写了好几张。
阿乔张了张嘴,“阿昀!阿昀,弟弟,姐姐好久没见到你了,你也不去看姐姐。”
阿昀愣了一下:“你终于认出我来了。姐姐,你也来参加盛会?”
路竟说:“我们来看看热闹,没什么意思就回去了。”
阿昀前身抱拳:“姐夫,刚才我说话不好听,你别见怪。”
“没事,没事。嗯,这位姑娘是?”路竟笑眯眯地看阿筝。
“这是教我乐器演奏的老师,”有看了眼脸色难看的青竹,“这是我学习琴馆的馆主,我老师的夫君。”
路竟“哦”了一声,收了神色:“很高兴认识你们呀。茫茫人海相识,就是缘分,我请你们吃酒,走吧!哎呀,你们还犹豫什么,让那帮人瞎折腾去,咱们走。”
莫筝说:“先回沙宅,我看看阿昀姐姐的病情。”
阿荞说:“我没病!”
莫筝点头:“嗯,你没病,但也要和沙神告别再走。”
*
沙神没想到,三个人出去,五个人回来,他用自己沙哑地嗓子大喊:“来人呐?上最好的点心,还有今年新采的茶尖,备好午膳,哈哈哈……沙宅好久没这么多人来了,快坐,快坐,哈哈!”
莫筝说:“沙神,您真是太热情了,我们昨晚过来,您可没这样。”
沙神有点不好意思:“昨天确实施礼了,请多包涵,请多包涵。”
说完问阿昀:“这么快就找到姐姐了?”
“我们在盛会上看到的。”
沙神心想,我都看到了。
“重逢就好啊,阿乔,你还认识我吗?”
阿乔欠身施礼:“见过沙神大人。”
沙神放心的点点头。
绿衣白裙地侍女把点心和茶都马上来了,每个人的杯子里一小堆茶叶,冲上热水,盖上盖子,就走了出去。
青竹从进门就一言不发,此时也没身份好说的,就扒拉杯盖钮玩,一不小心,手指肚碰到了,烫地一缩手,看了看,还好没人注意他。
“阿乔,把你的手拿过来一下。”
阿乔戒备地问:“干什么?”
她不会是阿昀找来试探她的吧,万一露馅了,家产她就得不到了。
“我没病!”阿乔说。
莫筝说:“我知道你没病,我看你太瘦了,眼圈黑,想给你把把脉,给你来一个调养的方子。”
阿乔寻思一下,才把手给莫筝,心里想,应该是能瞒过去的。
莫筝闭眼睛,过了一会儿,说:“恭喜啊!”
阿乔莫名其妙:“恭喜什么?”
“脉似走珠,你有喜了!”
阿昀由衷得说:“姐姐,恭喜你呀!”高兴地说:“我要当舅舅了。”
路竟半天才反应过来:“我要当爹了!阿乔,你高不高兴?”
有孩子了,家产,能多分一些吧?
阿乔当然高兴,抚上自己的肚子,路竟说:“看,高兴的说不出话来了!”
青竹冷漠地看阿乔的反应,感觉不到一个女人要做母亲的喜悦,却有满身的铜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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