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捡到我时,身上只有一个寄名锁上面只刻了长生两个字,因而,师父给我起名长生。旁的这些,其实并未有人想过。”那人语气轻轻,却叫少女有些愧疚。
仿佛并不晓得自己说了什么,长生抬起脑袋,直视着自己,道:“方才的事情,真的是对不起我并不晓得那鱼对你很重要,只当你是想要玩乐。”长生如此说道,语气中带着歉意,真心实意的同人道歉道。
想了想,宋青道:“倘若你真知道我有大用处,你还会砸了我的鱼吗?”
仿佛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长生愣了愣,似乎是在绞尽脑汁的纠结。
“那红鲤已经在湖中修行了很久。”长生终于是低下了头,如同放弃了一般。
“它在里面修行了很久,你是怎么知道的?”宋青道,眼中是有狡黠,眨了眨眼睛,看着那人,仿佛是在哄骗人一般,循循善诱道:“还是说,是它亲口告诉你的?”
“这么大的红鲤鱼虽然罕见,但至多至多是那水草丰美之处多吃了几条鱼食,怎么在你们道士口中,就成了修行。”宋青惯来喜欢看他手足无措而脸红的模样,果不其然,那小道士又红着脸辩解着,仿佛触及到了什么底线。
“师父说过,道自在自然,游鱼细石,花开草绿,都有一番造化。我们见到那鱼日日游弋,那便是它们的修行。”一口气将这些话说出来,仿佛是松了一口气,小道士的胸膛微微起伏着,仿佛是用上了身上全部的力气。
宋青看到他在提到“道”这个字眼时,眼中有光闪过。就好像夏夜里的星星,璀璨夺目。
良久,有微风自两人跟前划过,宋青似乎是愣了良久,这才轻轻道:“修道,可得长生吗?”
“啊?”似乎是被,吓了一跳,长生猛的跳出去多远,似乎是不敢置信一般将人瞪着,声音颤抖:“你……你要长生做做什么?”
愣了一愣,宋青一下子就明白了此人应当是误会了她的意思,毫不客气的大笑起来,身为宋府小姐的礼数被她丢的一干二净。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还是不肯停止。
“长……长生,你是要笑死我啊!”宋青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长生注意到她眉眼间那颗血红色的朱砂痣变得更加鲜艳仿佛是快要滴落下来。
心中仿佛紧紧揪起,明知道那是张在人身上的东西,还是忍不住怯怯的伸出了手掌,盯着她的眉间。
“你……你在做什么?”等笑够了,宋青扶着一旁的柱子,瞅着他道:“你伸出手来是做什么,问道么?”
明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却还是忍不住一字一句正色道:“我见你眉间那颗痣好像是红豆,仿佛要落下来一般,我帮你接着,这样就不会落在旁人手上了。”
似乎是时间在那一瞬间静止一般,宋青收住了笑,呆呆愣愣的看着他,头一次听到自己的心竟然跳的这么厉害。那是逃了夫子的课被人逮到都不曾有过的,热烈而深沉。
宋青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如同被火烧了一般,灼热的使得她不敢再去正眼看这个少年。
“走吧,我再带你去逛逛。”宋青道,猛然间转身缓缓走在前面。长生并不明白怎的方才还同自己玩笑的人如何骤然间不出声,一时间竟然有些不习惯,纠结着是否是那一句话将人惹生气了。
而只有宋青知道,他说完这番话时,自己心头的触动到底有多大。
两人这样在长廊上走着,却各怀心事,而那景致非凡的园林,却是并没有看进去多少。
“你看这个水塘!”眼前突然间开阔起来,宋青紧跑几步来到了用石头凿成的拱桥上,下面是穿堂而过引来的外城的流水。
得意的站在桥面上,宋青道:“只是方才你倘若是不拦我,我便是要将那钓上来的鱼放进这个地方的,左右不过是让他们换了一个地方修行。”
长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时,那湖中的鱼仿佛在争着抢食着什么,一条条的并不畏惧有生人,争抢着露出水面来。
“怎么现在你还觉得我是个恶人么?”宋青歪着头,戏弄道。
小道士看见了那鱼争食得场面,扭头再看宋青时,面上的神采略显羞涩。不好意思的冲宋青笑了笑,却成功叫那姑娘又红了脸。
宋青只觉得自己中了邪,不然怎的会对这小道士一次又一次的脸红呢?偏偏,那人还一副不知情,呆愣愣的模样。
“修道,可得长生吗?”良久,宋青又道,声音轻轻的,仿佛怕是要吓到旁人。
这次长生明白了,只是愣了愣,旋即接道:“应当可以吧。道家讲求顺遂心意,无为而治,人的命数都是上天决定好了的,长生自然也是命定之数。”那小道士笑起来时,是一口瓷白的牙。
“那么,你说不定就是那个命定之人。”彼时,宋青如是道,走到那少年的身前,轻嗅了几口,只觉得令人心安。
那时候,年少的自己还并不晓得什么是依恋和羁绊,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同长生在一出觉得自己最心安。
她希望长生能同他的名字一般,真的长生。
可这种事情,只有好多年后才得以得知,“长生”这个名字,被冠以的人,大都是些短命而早亡的人物。
可那时,宋青分明是讲她的心意都偷偷藏进了一声一声的“长生”之中,所有人唤他长生只是为了一个好区分的名号一般,而只有那时的宋青知道,自己同众人终究是不一样的。
两人独处的时间似乎是很快很快,等到了日西斜,下人才终于在一出假石上看见了两人并肩而坐的场景,两人都是面对着夕阳,那光直接透过两人,叫人看了有些陌生。
“小姐,快下来吧老爷叫你将人带过来,您要再如此,老爷便是要发火了!”有人在下面跳着脚苦笑道,声音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