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裕十七年,昭安太子慕烨霖薨逝,长达三年之久的夺嫡拉锯战结束,二皇子慕宏康登基。
是夜。
盛京城内灯火通明,锣鼓喧天,新帝登基之喜,普天同庆。
椒房殿内,一个木制轮椅上,坐着一位身穿白衣的女子。
白安寒透过不甚清晰的铜镜,看着自己的布满刀疤的脸,心中既是忐忑,又是甜蜜,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表的自卑。
今夜,是他要迎娶自己为皇后的日子。
只是这样的自己,真的能够配的上慕宏康吗?
“砰!”
椒房殿的大门被踹开,一个凤冠霞帔,满身华贵的女子从外面进来,发间的珠翠琅嬛作响,煞是好听。
白安寒抬眸看去,微微一愣,似乎是不明白白巧柔为何做新妇打扮,但还是柔柔一笑,道,“柔儿,你怎的来了?可是前头的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呵。”
不屑的轻笑声传来,白巧柔抚了抚眉间鲜红的花钿,细长的眼睛居高临下,斜睨了白安寒一眼。
“我的好姐姐,你到现在,还在奢望着自己能够嫁给宏康哥哥吗?”
“此话何解?”白安寒眉心微蹙,看着眼前全然陌生的白巧柔,问道。
白巧柔踱步过去,在白安寒的面前转了个圈,道,“你说我这身好看吗?”
她模样生的水灵纤细,在这一身大红嫁衣的衬托下,更是犹如出水芙蓉,娇艳动人。
不知道为什么,白安寒的心中,升起了一阵不详的预感:“自是好看,但你为何做这种打扮?你还未嫁人……”
“啪!”
话音未落,白安寒的脸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个巴掌。
“把你那套教育人的话收收,你当真以为你是我姐姐吗?”白巧柔脸上尽是轻蔑,紧接着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起来你也算是我姐姐,毕竟我们,可是同父异母的亲姐妹呢。”
她故意咬重了“亲姐妹”三个字,白安寒脸色白了白。
什么意思?
她不是自己母亲好朋友的女儿吗?
犹记得父亲在母亲刚刚去世的时候,带着白巧柔回来,说是母亲好友的女儿,要自己好好照顾……
“你们骗我?!”
“骗你又如何,不如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吧,你母亲当年的死,并不是意外,是父亲为了将我和我母亲接回来,用的手段罢了。”
白巧柔轻轻的撩了撩自己头上的珠翠,用只是谈论天气一般的轻松语气,道出这个残忍的事实。
“你说什么?”猛然间听见这个消息,白安寒抬头,一张只剩一双眼睛还算漂亮的丑陋脸上,全是惊愕与悲恸。
白巧柔踱步过去,狠狠的拽住了她的头皮,道,“别急,还有十年前,我们一同去玉兰寺,那一次的劫匪,四个肮脏的男人夺走你的清白,毁你容,断你腿,都是我安排的。”
白巧柔的脸上全然是快意又狠毒的表情,癫狂又扭曲,“你精通医术,为何迟迟找不到药引来治腿?因为我早就找到了,并且垄断了!”
“噗!”
白安寒猛然听见这个消息,忍不住喷出了一口鲜血。
这十年来,那日的噩梦,就如同魔鬼一般,夜夜缠着自己。
“为什么?我这十六年来,到底是哪里亏待于你?”
白巧柔拽着她头发的手,猛然用力,疼的白安寒五官都紧紧的皱在一起。
“为什么?!因为你不配!因为你,我在府上只能叫我的亲生母亲一声姨娘,因为你的不喜,我在外人面前,还要表现的厌恶三分,白安寒,你不就只是占了个嫡女的身份吗?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过是一个毁容残疾的残花败柳!也敢妄想嫁给宏康哥哥?”
白巧柔字字句句,宛若尖刀,扎在了白安寒的心上。
猛然听见慕宏康的名字,白安寒再一次激动了起来。
“宏康呢?他在哪,我要见他!”
她相信温柔体贴的慕宏康,绝对不知道白巧柔是这样的人?
白巧柔轻笑一声,“我的好姐姐,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真不知道你是天真还是傻,十年前的那场劫匪,是我和宏康哥哥一起安排的,今天,要嫁给宏康哥哥的人,是我!毕竟外人都知道,是我给宏康哥哥出谋划策,才让他得来了今天的江山。若不是你对宏康哥哥的大业,还有这些用处,你当真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提起这茬,白安寒心头又是一颤。
她从小聪慧,跟着父亲后面,看了不少兵书谋略,年纪轻轻,满腹韬略。
正因为十年前劫匪之难过后,慕宏康的体贴入微,她才死心塌地的跟着他打江山。
可也正因为慕宏康的一句“不喜自己的女人抛头露面”,加上她的自卑,这才对外宣布,所有的谋策,都是白巧柔想出来的!
“卑鄙无耻!”白安寒怒骂。
“多谢你的夸奖。”
她话音才落,一道阴森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慕宏康身穿明黄色的龙袍,从外头进来。
白巧柔见状,立刻放开白安寒的头发,乖巧的走到了慕宏康的身边,甜甜的叫了一声:“宏康哥哥。”
慕宏康也是将人揽在怀里。
那一脸温柔,正是白安寒曾经熟悉的感觉。
白安寒看的胃底翻涌。
从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是傻子罢了。
慕宏康搂着白巧柔在她的面前站定,看着她的眼神,全然是陌生的厌恶感。
“白安寒,你是真的不知道,朕每日对着你这张脸,还有那被许多男人碰过的身子,有多恶心,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就你这样,还敢痴心妄想,嫁给朕吗?”
“狗男女!”白安寒无力的扶着轮椅,满目怨恨的看着眼前的一对人,咒骂道,“你们不得好死!”
她想上去撕了这对狗男女,可是已经残废了的双腿,让她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看准了手边的一个烛台,拿起来猛地朝着白巧柔砸了过去。
“砰!”
烛台倒在白巧柔脚边,窜起的火苗,差点烧到她。
“啊!”白巧柔尖叫一声,慕宏康大怒,猛然上前,一脚踹在了白安寒的心口上。
白安寒人带着轮椅,倒了下去,喉间涌上一阵腥甜。
“宏康哥哥,人家真的想看看姐姐这颗心是怎么长的呢,怎么一边能想出惊世妙计,一边又能这么单纯。”白巧柔趴在慕宏康的怀里,用最甜腻的声音,吐出最恶毒的语句,“宏康哥哥可以把她的心给我看看吗?”
“这有何难。”慕宏康满眼冷漠,“朕让人把她的心挖出来就是。”
“慕宏康!你真以为没有了我,你能守住这偌大的江山吗?你刚愎自用,狂妄至极,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慕宏康,我就算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一年之内,你江山必亡!”
白安寒抚着剧痛的胸口,满眼怨毒的看着慕宏康。
她这话惹怒了慕宏康。
慕宏康从一边抽出长刀,恶狠狠的朝着地上的白安寒的心口上扎了下去。
胸口被冰冷的利刃划开,白安寒瞪着一双眼睛。
死不瞑目!
若有来世,她定要亲手送这对狗男女进地狱!
随着白安寒死去,椒房殿内一角,一抹幽魂,也渐渐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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