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糖这个人有个缺点。
虽然她的缺点一直很多,但这个缺点很多次让她被人记恨。
如果她不把谁当回事的话,就会表现得相当明显,一点遮掩都没有。
就好比现在,在太后面前,应当是要好好注意礼节的。
她却根本不等太后说话,直接起身坐在了一旁的位置上,剩下两位老人家的脸色都很难看,尤其是盛太妃。
盛家的如意算盘都打好了,童糖嫁给言墨泽都快两年了,这肚子里也没有什么动静,若是能赶在她之前怀上孩子,对他们来说可算是太有利了!
可谁知童糖早不怀晚不怀,偏偏这个时候给了人家希望,又生生掐灭了这一点!
盛太妃看向她的眼神也很不友善。
她的目光跟毒蛇似地缠了过来,童糖没有察觉,她身边的丫鬟倒是很紧张,偷偷上前一步,挡在了她的面前。
盛太妃还没蠢到这个时候跟她对着干。
这个人是后宫唯一的主人,实际上来说,就算是太后也拿她没办法,如今童糖是看在她一点长辈的面子上,给她们宽便。
可就算如此,太后这个拎不清的,反而觉得童糖不对。
在她的理念里,儿媳妇就该鞍前马后地伺候着,稍微有点大声都算是忤逆,实在是小心眼。
她瞧着很愤怒,双手握在椅子上。
盛太妃是真怕她把事情搞砸了,偷偷上前握住她的手,冲她摇了摇头,道:“姐姐,正事要紧。”
太后终于想起来自己喊她来做什么的了。
黑着一张脸,轻咳了一声,“皇后。”
童糖道:“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有喜了,我和太妃都很高兴,为你准备了礼物。”
很快送上来两件木箱。
春桃接过来,便放在了一边。
童糖道:“多谢。我回去一定好好保管。”
“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一点小玩意儿、小心意罢了。”太后淡定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我心想你这段日子怕是会很累,想让两个人去你身边贴身照顾着,闲来无事也好说说话。”
童糖笑而不语。
太后无所谓,侧头跟旁边的太妃问道:“你觉得谁合适呢?”
盛太妃笑道:“这届秀女里头,素质都很不错,我看哪个都行。”
“那就让皇后自己挑吧?”
因为言墨泽的冷酷无情,这会儿又开始找她的麻烦了。
童糖居然还有些习惯了,“皇上不喜欢的人,我也不好留下来。”
盛太妃的双手握拳,咬牙压制着怒意:“皇后的意思是,这些人都不如你是吗?”
怎么样才能歪曲成这样?
童糖道:“我怎么看并不重要,当然,太妃要是非要问我的话,我确实觉得她们都不怎么样。”
“你说什么?”
“还没入宫就已经拉帮结派了,日后相处起来,可不得更费劲?而且这姑娘里面,也有不少性格软弱的,送进来做什么?遭你们欺负吗?”
太后没想到她敢这么说,一下子怒起来:“皇后!注意你的言辞!”
童糖老不管她。
她已经给够这两人面子了,既然要找她的麻烦,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我向来如此,想来太后是不够了解我。入宫之前,也没少人与我发生争执,那个时候我就说过,最好不要来招惹我。我不喜欢把话讲得这么明白,但既然您二位听不懂,我也只好勉强跟你们说说。”
太后瞪大了眼睛,被她气得浑身发抖。
“你……”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你给我站住!”
童糖还没走出门口,便被人怒吼了一声,她停下脚步,侧头看回去,神色都算不上和缓。
比她更加恼怒的太后,大步从上面走下来,她走到人的面前,瞪着眼睛道:“你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礼数?居然敢这么和长辈说话?”
“那也要看是谁。”童糖好整以暇地笑了一下,“若是能令人敬重的长辈,我自然不会这样,但若是倚老卖老,只会从别人身上去掠夺自己想要的东西的长辈,我想我没有必要敬重他。”
“你居然敢这么说我?!”
“太后娘娘,你以为你坐在这个位置上,是因为你自己的关系吗?因为你的家族尚且有价值,所以保住了你的位置?”童糖嗤笑了一声,“我想你也不会如此天真,你能在这,不过是殿下一时心软,让你留下来罢了。若是我想,随时能把你赶出皇宫。”
太后的呼吸一滞。
眼瞧着童糖拿起了木箱,在眼前晃了晃,“您的礼物太贵重,我想,应该会有很多人好奇吧?”
太后扑通一声坐在椅子上,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她离开了。
盛太妃没想到童糖居然软硬不吃,一边觉得太后没用,一边又开始想新的法子。
她得抓紧时间了。
再过两日,盛芳被驱逐出宫的话,她们的机会就更加渺茫了。
童糖本来是要回宫的。
走到一半觉得生气,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太后送她的玩意儿,不用看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最让人生气的是,对着别人的事指手画脚,仿佛只要占据上风,就可以强迫别人做她想让人做的事情。
这与为恶又有什么差别?
一边说着满嘴的道义,一边又强迫别人去遵循她所谓的“道理”。
这种伪君子......
“娘娘。”春桃低头去看她的脚腕,道,“要不要抬轿子来?”
“这么近还要什么轿子?”
“可是您的腿......”
“没什么大碍。”童糖说着又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就是新鞋有点磨脚。”
春桃看着她冒红的脚后跟,脸色一下子变差了许多。
“是我不好,我居然没有注意到......”
童糖是真心觉得这没什么,可是春桃一副很内疚的样子,她也没有继续安慰。
“对了。”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你知道米糕的做法吗?”
春桃道:“当然知道。”
对女子来说,厨艺也是一大考核点,大部分的女子都很擅长,尤其是春桃这种级别的,大多数的食物她都会做。
春桃好奇道:“您想吃了吗?”
“不是......春桃,你能不能教我做一下?”
“......”
春桃简直惊呆了。
在她眼里,她家小姐是个五谷不分、五体不勤的标准大废物,她要是下厨,没准把厨房烧了也不一定。
春桃有些犹豫,但对上对方期待的眼神,一下子就抵挡不住了。
眯着眼睛道:“可以是......可以。”
“真的?那太好了!”
春桃闭上眼,“可是您学这个做什么?想吃的话随时有啊,要多少有多少。”
“过两日是殿下生辰了。”童糖道,“想给他点惊喜。”
惊喜?
你确定???
不是惊吓?!
然后春桃发现,说童糖的厨艺是灾难级别的,还是低估了她的真实水准。
联系了好些日子。
春桃看着眼前黑乎乎的一团,半天愣是没想出来那个步骤错了。
她在旁边一步步地盯着还好,只要转身或者打个喷嚏,就几秒钟的时间没有看到,东西就已经被毁灭了。
春桃实在是觉得神奇,到后面她都不在意是坏掉的第几个锅了,一心想要研究出她如此强悍的秘诀!
童糖本人则是郁闷多了。
她唯一想好的要给言墨泽的礼物,却因为手残而失败了无数次。
她早知道言墨泽的生辰了,只是这几日一直在为别的事操心,等回过神已经很接近了。
童糖一刻都不敢停歇,然而不知道为何,无论练习多少遍,结果也几乎都是差不多的。
以至于教厨艺的老师都开始编瞎话安慰她。
李鸾月来的时候,撞上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烟雾很浓。
人影稀薄。
秀气的脸蛋上沾着不少灰,一下子把李鸾月看心疼了,冲上去拍拍她身上的尘土!
“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你泥地里翻滚吗?”
童糖把事情说了一遍,李鸾月本人不理解又哑然,看了她一会儿,道:“老大,那也有很多别的方法啊!”
“......”
“挑种适合你的吧,好吗?”
“......”
**
言墨泽觉得最近,自己的夫人有些奇怪。
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她了。
言墨泽一开始还因为工作太忙,一时没有想起来回家,一直在这个地方加班加点到回府,前后也不会差几分钟。
春桃倒是很高兴,“娘娘,殿下来了!”
她朝里面喊了一声,出来的人却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看得言墨泽心脏漏跳一拍。
说来有些惭愧,其实他很害怕童糖生气。
因为一旦对方生气起来,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东西去哄。
他十有八九是不知道童糖的情绪是为何变化的,但近日也能看出不同来。
她自己是在跟自己怄气。
从头到尾都憋着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这回,就算他跟随行的宫女询问,也没有人回答他了。
估计是被要求做了保密。
言墨泽好奇着,忍不住开始偷偷跟在她身后。
然后他看到了,在灶台前偷偷忙活的某人。
这种感觉很奇怪。
言墨泽几乎没有看到她这样过。
是了。
从前的记忆都到她的那一年为止,所以在他的印象中,她一直是那个任性的姑娘。
可现在的她不一样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性格变得比以前温和许多,也做了很多她本来不会做的事情。
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她有哪里不一样了。
可这种变化言墨泽也不讨厌,甚至很喜欢、很高兴。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童糖会下厨,一旦看到了,新奇之余又觉得她笨拙得可爱。
虽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言墨泽看她十分辛苦的样子,便故意让人在那个时间,留下几个厨师在旁边指导。
言墨泽期待着她的成果。
带着笑回到书房,却忽然听到小太监咋咋唬唬地跑了过来!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言墨泽道:“怎么了?”
“国师、国师殿下病重了!”
“什么?”
言墨泽皱眉,道,“快带我过去看看!”
有些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很快整个皇宫都知道了。
童糖在厨房研究做菜的时候,忽然看到李鸾月一脸雪白的走了进来。
童糖下意识停下动作,看着她问,“怎么了?”
“出事了。”
“嗯?”
“她们说十七生病了。”
童糖这几天都没有听八卦,实在没有跟上话题,因此她真的极其惊讶,“怎么会?前两天我看他还好端端的啊?”
李鸾月摇摇头,“我,我也不知道。我记得十七的身体一直蛮虚弱的,而且国师的语言......”
童糖怕她想太多,连忙打断道:“别想太多,我去帮你问一问。”
“嗯......”李鸾月已经失去了活力,“等你的消息。”
被赋予如此重任。
童糖的第一件事当然是找小能手言墨泽帮忙,果不其然,他知道得更多。
“其实也还好,十七那家伙故意放出风声,不过是想某人紧张他罢了,不用管。”
童糖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很快又想到了什么。
“那,阿月怎么办?如果她发现真相一定会气炸的!”
“不告诉她。”
“不说吗?”
言墨泽点点头,“好不容易有可以相处的机会,这个时候发展太快,感情还没有到位呢!”
童糖:“???”
言墨泽微笑着,摸摸她的头,“凡事都要讲究个先来后到的顺序,感情这种事,时机对了才会有的。”
童糖忽然被人捂住了眼睛,一下子变得什么都看不到。
她只觉得有个人轻轻从她背后靠近了,带着笑意说了句,“知道了吗?”
他呼出的热气在肌肤上游走,令人不自觉地感到不自在。
童糖连忙去掰他的手,无奈力气根本没有他大,到最后也只能将两只手挂在他胳膊上,无辜地开口说道:“别闹了。”
言墨泽感觉自己正在被无限纵容,心里闪过一丝微动,不自觉的低下头,在她的脸颊旁,轻轻落下一个吻。
随即他便松开了手,对上她逐渐涨红的脸蛋,由衷地说了句,“夫人,还是那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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