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凉,月色如洗,白钰沐浴更衣后,乘着月色在外吹吹风,忽闻院里高高的墙头有声响,白钰瞧了过去,只见墙上探出一个黑不溜秋的脑袋,随后有个人翻墙进了院子里。
白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做贼能偷到白府来,也是胆大包天!
那人似乎是迷了方向,竟是来来回回好几回,最终还是停留在了白羲房门外,却是没有进去,而是戳破了窗往里看。
“咳!”
白钰出现在其身后,轻咳一声,“你这小贼胆子不小,是打算偷什么?”
黑衣人闻声显然是受了一惊,扶着墙角差点没蹲下,白钰这温润如玉的声音,怎么也能这么吓人?
可是黑衣人很快站直了身子,想开口又容易暴露身份,干脆撒腿就跑,却好像是小兔子在雄鹰的眼皮子底下跑,白钰根本不费吹灰之力就拦到了她面前。
”会几下功夫是了不起?”宋宜不快开口,白钰狭长的眼睛微微一眯,冷漠道:“是你,你鬼鬼祟祟来白府做什么?”
宋宜只是想来看看到底白羲醒了没醒,他要是没醒的话,让谁跟她拜堂?
只是白府这架势,也不像是在办婚礼,没想到来的还不是时候,居然被白钰撞见了。
“宋二小姐,你是我白府即将迎娶来冲喜的女子,这就耐不住性子了?大半夜跑来偷窥未婚夫君?”
他不过是在讥讽她,宋宜之道自己不必跟一个心灵扭曲的人多费唇舌,淡然道一句:“你想怎么说是你的事。”说罢从白钰身旁走过,猛地被攥住了手腕,捏得生疼。
宋宜咬牙坚持着沉着冷静,抬眸看向白钰,“东西我没偷,还不让我走了是吗?”那一个气定神闲的模样,令白钰刮目相看,她似乎并没有改变过。
“那你便走吧。”白钰松开了手,宋宜一个健步如飞,没一会就消失在他视线之内,只不过她走的方向——错了!
翻墙进来容易,想要翻墙出去就有一些困难了,宋宜在府中绕了一圈,没有找到可以离开的地方,白府的墙太高了,旁边没有树,她决计是爬不上去的。
躲躲藏藏寻了好久,宋宜才在一个院子里找到了一棵槐树,站在树下还没开始爬树,便听闻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正向着此处走来。
宋宜蹲下躲到树后,两道影子随即出现在拐角,一个妇人信步走来,丫鬟提着灯笼在旁边照亮。
“白夫人?”宋宜心中忐忑,暗道不妙,怎么凑巧不巧的,竟碰上了这么一个人物。
“夫人小心。”
“明日老爷是不是回府了?”
“书信中的确是这么说。”
段云锦满意地点头,旋即在院子里的桌边圆凳坐下,考量了起来,“婚事从明天开始筹办,大后天一定要把宋宜带进白府。”
“夫人,会不会太匆忙?”
“让他们多逍遥一日,我这心里就不舒服一日,尽早让她嫁过来。”
“是。”春之应道。
宋宜心里泛起一股凉意,果然白府的人是没有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只怕的日子不会过得比从前好。
“树下的人,你也该出来了。”段云锦突然冒出声来,宋宜心脏突然一跳,眼皮子也跟着跳了起来,她怎么会发现了?
段云锦冷笑道:“这是我的院子,多了个人,我能不清楚?”
宋宜无奈,只好走出来,段云锦似笑非笑打量着她,春之好奇地将灯笼提向宋宜。惊奇道:“是个姑娘。”
段云锦好似长了一双鹰的眼睛,看什么都很透彻,一开口又让宋宜震惊了,“你是宋悦还是宋宜?”
人藏不住,身份隐瞒不了,白家老太果然是个狠角色,宋宜大方地摘下面纱,应道:“宋宜。”
段云锦也不意外,盯着她的脸,忽然赞美道:“长得倒是十分标志,虽是和宋悦九分之像,但论神韵,却是你耐看一些。”
一席话说得宋宜莫名其妙,这是打算怎么对付她?
段云锦又问:“你怎么突然到这儿来?翻墙进来的是不是?你长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可不能学她那不检点的样子。”
宋宜恍然大悟,她与宋悦再怎么闹矛盾,终归两人姓宋,若是因为段云锦几句佯装慈祥的话就胳膊肘往外拐,岂不是更让宋家丢人。
“夫人,我想你是误会了,我长姐之所以嫁到白府,是大少爷一厢情愿,我长姐本就有心上人,是白府棒打鸳鸯。”
段云锦一听宋宜指责白家,连眼神也变得犀利了几分,春之嘲讽道:“宋宜,你当你们宋家人是个什么东西?大少爷看得上她宋悦,那是她的福分,你别把你们姐妹太当回事。”
宋宜冷笑:“既然看不上我,又为何要让我嫁进白家?”
段云锦流露一抹算计的笑容,“这是你爹的意思,你可知道他为了让你嫁给羲儿,贴了多少嫁妆?”
“你……”宋宜不知具体还有什么,爹爹肯定瞒了她什么事情。
“宋宜,不是我挑拨离间,你回去问问你爹,怎么会想着把你嫁给羲儿,这么一个馊主意,莫不是有人在吹枕边风?”
宋宜脑子里一片凌乱,段云锦说的一切虽是那么刺耳,却也很在理,爹爹为何会做出这么一个荒唐的决定?真的是那个女人提的?
“白夫人,天色已晚,你早些休息,告退。”宋宜转身离开院子,这下子她应该可以光明正大从正门离开。
“你……”春之恼怒地望着宋宜离开的身影。被段云锦止住了,“让她去吧,不然留她在我白府吗?”
“夫人,她好生无礼。”
“以后,有的是机会教育。”段云锦说罢缓缓起身,扶着腰慢慢走回房。
婚礼如期到来。宋宜不敢过问宋老到底做了什么,只怕是会让自己更加心痛的事情。
成亲之日,清晨,起了些微风,不稍片刻竟下起了细雨。
宋宜头戴凤冠,上身内穿红娟衫,外套绣花红米衣袍,颈套项圈天官锁,下身着红裙、红裤、红缎绣花鞋,千娇百媚。
对着铜镜在眉心点了一颗朱砂痣,顾盼生姿。
“小姐,白家的人来了。”南菊推门进来,不忍心告诉她这么一个坏消息,尤其是看到了如此多娇的宋宜,更是不忍心让她嫁过去。
可是,木已成舟,她一个丫鬟,她也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就连宋宜都心甘情愿妥协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好,我们出去吧。”
踩着一地湿润的红毯,离开之际,想不到跟宋老告别的话,宋老脱口而出的惟有保重二字,宋宜笑了笑,上了花轿就没有回头,留着南菊抽搭着鼻子。
午时刚至,朦胧的细雨没有停下,反而更如浓云,花轿停在白府侧门,喜婆请出新娘子之时,宋宜微微惊讶,竟然是要她从侧门进,“白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迎在门口的春之微微一笑,“夫人说了,大少爷只是纳个妾,妾室可不能走正门。”
宋宜不多嘴,至少她不能留下话柄,跟着春之进了白府,却不是往大堂里走,而是往水榭里去。
水面涟漪很轻,一圈一圈,是雨滴落下,宋宜更是笃定,白府并没有打算办一场真正的婚礼,纯粹就是在欺骗宋家。
看着府中的景象,红的双喜灯笼,被雨水打湿,还有悬挂着的红绫,已然有些变了颜色,虽是有些成亲的样子,却不见最应该出现的新郎官,也多了些凄凉感,果然白羲根本就不能站起来。
他还是昏昏沉沉地睡着,那么谁跟她拜堂?莫不是不拜了?
正在宋宜胡乱猜测之时,便见着了在水榭中亭,这是一个十足漂亮的亭子,飞檐走壁,一排排玲珑灯挂上,红的柱子蓝色的瓦,珠帘外雨潺潺。
亭子里两个奴婢四个家仆,不过寥寥几人,段云锦正襟危坐,仪容威严,瞧着宋宜娇俏的模样,脸上笑意多了一些,“羲儿身体抱恙,今日天冷,他不宜出门,你且拜天地高堂,礼成之后送到羲儿房中去。”
宋宜静默不语,司仪扬声道:“一拜天地。”
宋宜挺直了背脊,闻声一动不动,段云锦微微不悦,打量地看着宋宜,“小丫头,你是跟我耍脾气吗?莫不是要我找人请你?”
“白府欺人太甚。”宋宜低声怒吼,说罢一把掀开红盖头,“白夫人,我知道你对我不满,可是在白羲成亲的日子,白夫人如此屈辱儿媳,怕是有损你名门世家的声望吧?”
段云锦出声世家,从小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戴的是金银珠宝,读的是诗书礼记,什么事情该办什么礼,她自然是知晓的。白羲再娶,婚事办得如此潦草,传了出去可就是让人笑掉大牙的事情了。
可是宋宜不知,在这个家里,段云锦的命令没人敢不从,就连白敬人,即便知道段云锦的做法有失颜面,他也没说一个“不”字。
段云锦拍案而起,指着宋宜叫道:”“放肆!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跟我大呼小叫?”
“不就是来迟了,大婚之日,何必伤了和气。”白钰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绵绵细雨,他就像是从云烟深处款款走来,穿着一身俊美的新郎袍。
“钰儿,你?”段云锦也看傻了眼,下人更是一头雾水,白钰冷不丁道:“司仪,再不拜堂吉时就过了。“
司仪一愣,不知如何处理,看向了段云锦,白钰便笑道:“娘,您先坐下吧!”
宋宜被他这一出也惊楞了,不是跟白羲成亲么?怎么是白钰来拜堂?
“钰儿,你这是在做什么?”段云锦咬牙切齿问道,白钰轻描淡写:“爹爹的意思。娘,您坐着吧。”
“你爹的意思?”
段云锦喃喃自语,说罢便做了下来,抬手让司仪开始,被送回了婚房,宋宜还没回过神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浑浑噩噩的就拜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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