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城的小巷子铺着规规矩矩的青石板,倒是干净十足,只是没了街市的热闹。宋宜按照算命先生的指示,却是是见到了一家门口挂着红灯笼,却是写着“佛”字的人家。
抬手想要敲门,可是宋宜犹豫了,且不说里面有没有,可不可信,算命先生的话也未必可信,万一里面是个人贩子呢?这屋子是个贼窝怎么办?
要不叫上南菊一起过来?
可是南菊也过来了,就没有人守着算命先生了,他跑了怎么办?除非把算命先生也拉过来?
可万一他们是一伙的,不就更难对付了?
犹豫以及思量再三,宋宜最终还是没有敲门,而是转身离开。然而听闻“咯吱”一声,房门自己开了,从里面窜出来一个矮个小老头,花白的胡子编了个辫子。
宋宜被惊吓得心跳起伏不定,“老头,你吓死我了!”
老头看了她一眼,嫌弃道:“这怎么给我送了一个病秧子过来!”
宋宜一听被激了,立即出声反驳:“我是正常人,不是你说的什么病秧子!”
小老头笑道:“有病就是有病,有病就得治,自欺欺人最不可取。”
“你……”宋宜还想反驳,小老头一个移形换影,竟是一瞬间如一阵风一般来到了她面前,一伸手往她耳后一点,一股痛觉从脖颈一下子窜到眼睛,疼得宋宜刹那间闭上眼睛喊疼。
“啊!你做了什么?”
“有病而不自知,遇到我算你幸运了。”小老头半认真半打趣,可宋宜已经分不清她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眼前一片晕眩,视线里只有如墨色一般的黑暗,这片黑色的东西里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旋转、旋转……
宋宜终究还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倒了下去。昏昏沉沉之中,好像被人抬起来了,然后扔到了榻上,宋宜心头暗叫不好,可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四肢百骸犹如碾碎了一般,零散得无法站起来。
迷迷糊糊中,那个人拿着刀子向她走了过来,恐、惧占据了脑海的意识,宋宜这次是真的完完全全失去了感觉。
再次醒来,眼睛依旧疼得无以复加,宋宜立即伸手去抓,却是抓到了纱布。耳边传来那小老头熟悉的声音,“别抓了,让你的眼睛休息休息。”
宋宜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想要站起来逃跑,猛然被人按住肩膀,又按回榻上。
“乱动什么?药效还没过呢?赶紧把眼睛闭上,好好休息。”
宋宜手心捏出一把冷汗,咬唇问:“你对我的眼睛做了什么?”
“你后脑留有淤血,再不救治,只怕你过不久就瞎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曾经她就突然失明过,如此说来,算命先生和这个人都不是在害她,而是帮她。
见宋宜发愣,小老头继续碎碎叨叨,“年纪轻轻的,怎么被打得这么严重?怎么,跟人结怨了?”
宋宜不应,哪有什么怨,不过是成为别人的替罪羔羊罢了。
小老头又猜测:“是不是破坏了别人的感情,被打了?”
宋宜转头向着他的方向,若是能看到她的眼睛,小老头一定知道什么叫做刀一样的眼神。无端地哆嗦了一下,小老头连忙笑道:“看起来你也不像是那种人。”
见着她的心情似乎平复了一些,小老头试探问:“那是为了什么?”
宋宜撇嘴,正脸别向墙壁,手交叉抱着胳膊,“你一个庸医,我跟你说那么多做什么?”
“什么!你敢说我是庸医?”小老头闻言暴躁地站了起来,提着刀子比划着,“小老儿行医这么久,可从没有人说我是庸医,你一个黄毛丫头,你懂什么?”
“你若不是庸医,为什么我的眼睛现在还看不见?”
“你这眼睛缠了多少层纱布了,能看见那才叫奇怪!”
宋宜赌气:“把纱布拆了也一样看不见!”
“你这是质疑小老儿的医术!”
“我就是怀疑。”
小老头气极,可是又不能对病人动手,一时间竟是抓着屋里的椅子把一捏,生生捏出了三道凹槽,内功可见十分了得。
“小老儿在这可是先说了,要是一会把你的纱布拆了,你能看到,可得跟小老儿道歉,还要说小老头华佗在世!”
宋宜嘴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容,立即应声:“行啊,我要是看不见,你就当街说你是庸医,看得见的话我倒茶行礼,给你磕头。”
“一言为定!”
小老头说完话,却见着宋宜似乎露出了一点点笑容,好似是掩盖不住才露出的破绽。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宋宜坐了起来,满怀期待的等着小老头给她拆了纱布。
一层又一层的褪下,眼前的光越渐明亮,宋宜心中欢喜,攥着的拳头也松开了。
小老头的模样映进了眼眸里,嘴唇一张一合,“怎么样,能不能看得见?”
宋宜近距离看着这个小老头,还是那个样子,花白的胡子,有点老顽童的感觉,宋宜开心道:“好吧,能看见,晚辈这就给您倒茶磕头。”
把“认罪”二字给省了,小老头嗯哼一声,屋子的茶壶可没茶水,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待到宋宜去倒茶,却发现茶壶没茶水之时,小老头调侃:“哎,你这倒茶磕头,是打算认罪还是打算认师父啊?”
一语中的,宋宜一边是佩服,一边是不好意思,这点小伎俩,竟敢在他面前班门弄斧,实在是失算,“前辈,怎么都被您看出来了?”
小老头看着宋宜,肉肉的眼睛便眯成了一条缝,挑眉道:“小老儿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都多,你那一点小心思,还真以为我不知道?”
宋宜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着,以谦恭的态度问:“那前辈您的意思是?”
“我这个人啊,就是懒得很,不愿意教别人什么知识,人也还算健壮,也不需要什么人来伺候,所以呢,你在我这里可以说是毫无用处。”
一席话似乎是玩笑,又有三分认真,宋宜一下子被说得无言以对,沉默了片刻,宋宜道:““师父,啊不,前辈,你要怎么样才肯收我为徒?我可以下厨给你做饭,也可以给你跑腿啊!”
小老头又问:“你此行出门是为了什么?”
“拜师习武啊!”宋宜脱口而出,随后意识到说错了话,说得太实诚了!小老头立即接话:“小老儿我只会药理,不会武功。”
宋宜解释:“会武功是想保护好自己和那些我想保护的人,可是人生难免会有疾病缠身,若是能与前辈学得一些岐黄之术,倒也不至于遇到事情就乱了手脚。”
小老头瞥了一眼宋宜,揶揄道:“你这丫头很有野心啊!”
宋宜理直气壮回应:“前辈,人活着不就应该怀着那么一些期望,否则就失去目标了,您说是不?”
小老头见她固执又话多,思量片刻,同宋宜商榷起来,“这样吧,小老儿我正好缺一个赶马的车夫,你要不就暂时充当一下小老儿的车夫,给小老儿带个路,出一套躺城。”
这是给她表现的机会了!宋宜立即抱拳道:“荣幸之至!晚辈听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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