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雅平日子自己取头上的发饰都难免勾到几根发丝，那种细微的疼痛比在手上划一道口子难受。
禄雅紧张的坐在木椅上，时刻准备着面对那钻心的疼痛。
可一直到顾长天把最后一枚簪子从禄雅的头上取下来放在桌子上，竟然连一丝一毫的疼痛都没有。
禄雅有些呆愣的看着桌子上被顾长天摆放整齐的发簪，心中有些小小的吃味。
顾长天正小心翼翼的帮禄雅梳理凌乱的发丝，乌黑的青丝缠绕在顾长天修长的指尖，乖顺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手腕一翻一转，顾长天便为禄雅梳好了一个款式最简单的发髻。
这发髻款式虽简单了些，却极配禄雅。
简约中又不失大气，没有那些华丽珠翠的点缀，反倒是衬的禄雅的气质更加的清丽脱俗。
禄雅走到井边，凭栏看着井中自己的倒影。
即欢喜，又有些心中不快。
“雅儿可喜欢这发髻？若是你喜欢，日后也可天天为你梳。”
顾长天不说还好，一说禄雅憋在心中的气就更盛，不吐不快。
“你这发髻挽的这样好，可是从前经常为人梳妆？”
顾长天的确说过禄雅是他的妻子，可他身为苍国的君王，后宫佳丽三千人，身边莺莺燕燕的女子自然是数不胜数。
“你这发髻挽的如此漂亮，想来也是熟能生巧吧？”
禄雅话里句句带刺，字字都是揶揄。
可顾长天不但不气，嘴角的笑意反倒是越来越盛。
“你笑什么！”
按照之前顾长天的脾气，此时怕是早就该生气了。
禄雅早就做好了遭受顾长天雷霆之怒的打算，没想到顾长天竟是不怒反笑。
若是顾长天生气骂骂她也倒好，先下这笑反倒是比发怒更让禄雅觉得心慌。
顾长天走到禄雅身边，双手握住禄雅的肩膀强迫禄雅与他对视。
他眼里带着玩味的笑，说道：“为夫现在可以理解为，雅儿如今这副模样，是在吃醋么？”
红晕从禄雅的修长的脖颈一直攀上了她的脸颊，白皙的肌肤中透着点点桃粉色，数不出的诱人。
“谁……谁吃醋了！你是我什么人，你与其他女子有什么过往又与我有何干系。”
禄雅虽然嘴硬，心中却有些莫名的发虚。
被顾长天这么一说，禄雅也感觉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的确酸溜溜的很。
她想赶紧从顾长天身边逃走，避免顾长天看出她的心虚。
谁知顾长天一感觉到禄雅要走，原本抓着禄雅双臂的手一紧，直接把人送进了自己怀里。
禄雅猝不及防被顾长天抱在了怀中，她的侧脸紧紧贴在顾长天温热的胸膛上。
她能清晰的听见顾长天的心跳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今日顾长天的心跳要比往常快了些。
头上传来顾长天低沉的声音，只是这声音中还似乎掺杂些许笑意。
“傻丫头，我顾长天前半生只为你一人梳妆，今后也只为你一人梳妆。”
禄雅彻底愣住了，为顾长天的那句‘今后也只为你一人梳妆。’
这世上有那个女子，不期盼着有那么一个人能与自己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顾长天，你爱的那个人真的是我么？”
在如此温情的时候，禄雅知道自己不该问出如此煞风景的话，可她就是突然想问。
顾长天收留她是因为她拯救了苍国的黎民百姓，是因为她曾经是他的妻子。
他深爱着那个人，爱到了骨子里。
他可以接受她爱的人失忆，可以接受她爱的人不再记得她。
顾长天对她的宠爱对她的放松，对他所做的一切的一切，有一个最大的前提，因为她是那个‘禄雅’。
可她……没有关于‘禄雅’的任何记忆。
她可以是禄雅，也可以是别人。
如果她不是禄雅，顾长天还会像现在这样爱她么？
可能在别人看来，这是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她是禄雅无疑，不存在任何的‘如果’。
可在她看来，她就是她，她和顾长天初遇在那场大战，他收留了她，她成了苍国的天师，他们之后发生的一点一滴她都记在心里。
只是属于她和顾长天的记忆，不是那个曾经的‘禄雅’。
禄雅以为顾长天会生气，可是顾长天并没有。
他垂眸看向禄雅，伸手在她鼻尖宠溺的刮了一下。
“小笨蛋，你知道么？以前你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那个时候的顾长天患有癔症，他无法接受禄雅已经‘离去’了的事实，在失去了记忆的禄雅和他记忆中的禄雅之间摇摆不定，让他们彼此都陷入在无休无止的痛苦之中。
“我爱的人是你，爱的是你的灵魂，只要你是你，这就够了。不管你是否记得我，记得我们的过去，我都坚信我爱的人就是你。禄雅，你生来就是我的劫，我们注定一生都要互相折磨对方，你逃不走，跑不掉的。”
禄雅第一次听到如此特别的告白，这像是一种最恶毒的诅咒，却甜蜜的让人无法自拔。
她依靠在顾长天怀中，突然有一种极其渴望的想法。
“顾长天，我现在真的很想很想恢复记忆，想起曾经在我们身上发生过的一切。”
顾长天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挣扎，患得患失的人不仅只有禄雅一个，其实他也是。
他也在茫然，他怕禄雅想起他们那些曾经并不算甜蜜的过往后，会决然的离开他。
“不急，顺其自然就好。”
禄雅的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她轻‘嗯’了一声，像个孩子一样在顾长天的衣襟上狠狠的蹭了一下。
顾长天看着自己褶皱的前襟，和禄雅对视，双双捧腹发笑。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禄雅探身出窗子手掌托腮，看着窗外如同玉盘一般的月亮，回忆着她和顾长天自从初见到现在发生过的种种事情。
“雅儿，你是爱上顾长天了么？”
禄雅微微一愣，顺着声音望去，见一人从阴暗中缓缓走了出来，如水的月光笼罩在他身上，如梦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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