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禄雅从睡梦中惊醒,瞳孔失焦的看着长燃不灭的烛芯,沁着丝丝寒意的汗珠从她的额间缓缓滑落。
周围寂静一片,禄雅急促的呼吸声成为了这里唯一的基调。
“娘……”禄雅缓缓蜷缩起身体,将头埋在手臂之间。
她知道那是一个梦,她亲手下葬了她娘亲的尸身,亲手断绝了她对她所有的幻想。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那仅仅只是一个梦,却没有办法抑制住心中那种不断向外蔓延的失落感。
禄雅想起来了,那首熟悉的童谣。
那是一份久远的记忆,一直深藏于她的意识深处,因为这个梦境而再次浮现出来。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禄雅喃喃道:“娘为什么要给我唱这首歌谣。”
禄雅搜寻着脑中所有有关于苍国和夏至国歌谣的记忆,她很确定,这首歌谣只有夏央给她唱过。
夏央这短暂的一生,在生下了禄雅和禄子安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竭尽所能的为他们谋划。
甚至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要用自己的死为禄雅摆脱困境。
这首歌谣,必定隐藏着什么鲜为人知的深意。
“万物即所有,所有……十……”
禄雅倏然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烛盏。
“三生万物!”
禄雅从地上快速的站了起来,离开了第十盏烛台,转头向后走向了第三盏烛台。
禄雅站在第三盏烛台前,默默的在心中祈求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她神情坚定的看着面前烛光平静的烛盏,缓缓伸出了双手。
“喀嚓。”烛盏随着禄雅的动作向右侧微微一转,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禄雅心下一喜,双手缓缓的离开了烛盏。
火苗微微晃动了一下之后,复于平静。
暗道之中仍旧死寂一片,并没有因为禄雅的动作而发生什么改变。
禄雅并没有因此而灰心丧气,她脚下微转,走向前方,停在了第二组十盏烛台的第三盏烛台前。
伴随着清脆的‘喀嚓’声,烛台向右旋转了半周停了下来。
禄雅继续向前走,第三组……第四组……第五组……
当禄雅站在第十组十盏烛台的第三盏烛台面前的时候,双手不受控制的开始微微颤抖。
匆匆走过前面九十二盏烛台的禄雅额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手脚却冰凉冰凉的,四周逼人的寒意,一直萦绕在她周围,挥之不去。
“这是最后一盏了。”
禄雅深吸了一口气,将双手缓缓放在了烛盏上。
伴随着有节奏的声响,烛台随着禄雅的动作缓缓移动,寂静的暗道之中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阴风,将那百盏烛台吹的摇摆不定。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过后,一连串的机括声随之响起。
禄雅转头看了过去,发现在第十盏烛台的旁边,出现了一道暗门。
这暗门原本与周围的墙壁闭合在一起,隐匿的天衣无缝,若是不触动机关,禄雅怕是这辈子都察觉不到,原来自己竟从暗门之前走过了无数次。
能成功开启暗门固然令人欣喜,只是让禄雅费解不已的是,为什么她娘小时候教她的歌谣,能成为沧澜国暗道机关破解的关键。
夏央身为夏至国的长公主,与千百年前一夜之间消失无踪的沧澜国,这两者之间怎么想都不该有什么交集之处。
带着疑问,禄雅深吸了两口气,步态从容的走进暗门之中。
按照距离推断,通过这道暗门,禄雅就能到达这一切的源头——神石的所在地。
……
宫中的各处回荡着悠扬的佛乐,一张张伪善的面孔之下,是一颗颗鬼魅莫测的心。
顾长天站在辰禧宫门口,望着举行法事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
董子期随侍在顾长天身边,见顾长天如此,神色不由得染上了几分忧虑。
“皇上,今日是女君的头七,您早些歇息,或许女君会入您的梦。”
看着顾长天日渐消瘦的面庞,董子期不由得劝上了一句。
顾长天摇了摇头,捧着手中的白瓷罐子笑的无奈。
“子期,你还是太不了解她了,她恨朕,巴不得早早去投胎断绝跟朕的关系,又怎么可能会来入朕的梦?”
“可皇上您都是为女君着想,若是您与女君解释,女君肯定会原谅您的。”
“人死如灯灭,解释又有什么意义?”
董子期悄悄的瞥了一眼顾长天怀抱在手中的白瓷罐,很想说,既然知道人死如灯灭,又为何迟迟不肯将骨灰下葬?
只要涉及到禄雅的问题,顾长天就格外的执拗。
董子期轻叹一声,转移了话题。
“禀皇上,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把冷仙儿处理好了,您……要去看看么?”
顾长天瞥了一眼举行法事的方向,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掌轻柔的抚了抚手中的白瓷罐,就好像是在轻抚爱人的脸庞一般,小心翼翼中带着一股浓到化不开的深情。
“走吧,也该带雅儿去看看,她仇人的下场了。”
晦暗的地下暗室之中,摆放着一个足有半人高的陶罐子,陶罐子被装在一个巨大的木桶之中,任凭半人高的罐子怎么晃动,都没有可能突破木桶摔破罐子。
顾长天从门外从容的走了进来,木桶中人被削掉了耳朵,虽听不见声音,却能看见紧锁的大门缓缓打开。
冷仙儿赤红着双眼,盯着从门外走进来的顾长天,空洞的嘴里发出愤恨的呜呜声。
顾长天冷眼看着对方,漆黑的双眸无波无澜。
“看来他们把你养的不错。”
顾长天缓步走到被做成人彘的冷仙儿面前,用看物件的眼神看着被装进罐子里的冷仙儿。
冷仙儿双眼目眦欲裂,望着顾长天的双眼之中,带着三分恐惧七分愤恨。
“放心,朕会让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因为你不配,跟朕的雅儿待在一个地方,朕不配,你也不配。”
顾长天阴沉着双眼,居高临下的看着面露惊恐的冷仙儿,眼中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泪水顺着冷仙儿的眼角缓缓滑落,在她污浊不堪的脸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
美人落泪,本该是一副赏心悦目的景象,可换到如今的冷仙儿身上,却让人莫名的觉得惊悚恐怖。
冷仙儿望着顾长天怀中的白瓷罐子,眼中被不甘和愤恨所充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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