禄雅被顾长天盛怒之下囚禁于地牢之中,终身监禁。
随着顾长天的旨意,未央宫里原本的那些宫人也都被遣散到各宫之中了。
昔日原本门庭若市的未央宫,如今更是如同冷宫一般萧条。
明明刚过盛夏,大门前却铺满了枯枝败叶,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这宫中之人已然荣光不再。
禄雅伸手缓缓的推开未央宫的大门,随着一声沉闷的嘶鸣过后,大门向内缓缓敞开。
不过是一月有余,未央宫中却是萧瑟一片。
那些离去的人,仿佛也将这宫中的生气也给带走了。
银霜见此,忙要上前收拾,却被禄雅给拦住了。
“本宫只是回来取一些东西罢了,不用收拾。”
银霜的动作一顿,看禄雅的时候有些神色莫名。
禄雅轻门熟路的走进了杏花的房间,银霜跟了上去,见禄雅并不想让她帮忙,就不多事的守在门口。
杏花虽然是禄雅的贴身婢女,也只是相比于其他的婢女多了一间单人房罢了。
屋内的摆设极为简单,不过一张床一个柜子。
杏花的东西不多,不过几套衣服,没来伺候禄雅之前,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洒扫宫女没什么积蓄。
禄雅看着柜子里那不足以装满柜子的衣服,竟莫名的有些心酸。
杏花跟在她身边这么长时间,她竟没赏过她什么值钱的东西,她总觉得时间还长,她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一起度过。
可殊不知,没人知道死亡和明天到底哪个会先来。
禄雅将衣物从柜子里拿出来,放在事先准备好的包裹里,本想收拾一下床铺,却在枕头下面发现了一个香囊。
手握着香囊,禄雅的眼眶一热,自从杏花死了以后,第一次放声大哭。
一旁的银霜见禄雅情绪失控,以为出了什么事,忙从门外冲了进来。
脚刚一踏进屋内,银霜的身体却如同被电击一般僵硬在了当场。
她淡漠的双眼望着跪坐在床上,双手捧着香囊哭的声嘶力竭的禄雅,竟生平第一次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见过那个从容果断的禄雅,所以在面对眼前这个脆弱的像个孩童一般的禄雅,才觉得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
银霜就那么不近不远的站在那里,留给了禄雅充足的空间去释放一直憋闷在心里的那种哀恸。
这种感觉,银霜懂得。
她不曾参与过禄雅和杏花的生活,所以不知道禄雅到底对杏花的感情有多深,在失去杏花之后又有多痛。
她所能做的,就只有陪伴。
泪水如同决堤一般往下流淌,禄雅的手轻抚过手中的香囊,这布料她记得清楚,是她当初吵着要给顾长天绣香囊的时候,她跟杏花一起精心挑选的。
这是她裁完之后的那一角废料,被杏花欢欢喜喜的要去了。
禄雅记得清楚,她当时还调笑杏花,问她是不是背着她有了什么倾心的男子。
杏花最不禁逗弄,拿了布料就跑了。
禄雅抚摸着香囊上面,那一朵朵栩栩如生的桃花,就仿佛见到了烛光映照下杏花那嘴角含笑的面庞。
“杏花,你怎么这么傻!”
紧握着手中的香囊,这一刻,禄雅终于接受了,那个叫她雅儿姐的杏花,已经去了的事实。
哭声很快转为了细碎的呜咽,禄雅小心翼翼的将香囊收进了怀中。
随手抹掉了脸上的泪水,禄雅转头,对站在门口的银霜浅浅的一笑。
“本宫已经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银霜欠身,上前搀扶着禄雅下了床。
禄雅拿起收拾好的包裹,临出门前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杏花曾经生活过的地方,神情黯然的缓缓关上了房门。
在路过未央宫中那颗桃花树的时候,禄雅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一下。
未央宫中的桃花树本是苍国的桃花树,随着季节的更替花开花落,如今因为无人照料,更是连叶子也没剩几片了。
禄雅望着那光秃秃的树干,想起了杏花临死前说的话,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银霜,这桃花树下埋着一坛子桃花蜜,是从前跟在我身边的杏花埋进去了。若是哪一天我不在了,你记得,明年到了这个时节的时候来挖出来。”
银霜心念一动,瞥向禄雅。
“请娘娘恕银霜不能遵从,既然这是杏花姑娘和娘娘的约定,那就应该由娘娘亲自来取。”
看着一脸不愿的吟霜,禄雅轻笑。
“你说的没错,确实应该是我自己来取。我刚才说的话,你就当没听过罢了。”
禄雅轻移莲步,走出了未央宫的大门,银霜紧跟在她身后,临出门前,瞥了一眼那棵眼看着就要枯死的桃花树。
禄雅回到养心殿的时候,顾长天正阴沉着一张脸坐在桌子前面。
禄雅猜想应该是顾长天来找她,却发现她不在。
对屋子里面的人挥了挥手,一干人等就全都退了出去。
禄雅轻移莲步走上前在顾长天的面前从容坐下,为自己斟了一杯热茶。
赶在顾长天发问前,反问道:“政事都处理完了?”
顾长天抬眸看向对面毫无愧色的禄雅,沉声问道:“去了哪里?”
禄雅心中无愧,坦然回答。
“回了一趟未央宫,收拾了一些东西过来。”
顾长天原本阴沉的脸色豁然一变,“收拾东西过来?”
禄雅品了一口热茶,嗯了一声。
“你这里虽然东西齐全,到底有些东西我用不惯,本来想找你跟我同去的,谁知你正在处理政事,我就知会了一声常公公,带着银霜回去了。若是你不信,旦可以去问银霜。”
顾长天听见禄雅口口声声说着银霜,问道:“银霜是谁?”
禄雅这才想起来自己没提给银霜改名字的事情,将茶杯放下,微微正色道。
“就是之前你指派到我这里的那个婢女紫蕊,我见她这名字实在跟她不甚相配,就另取了一个,这丫头挺对我胃口的,想跟你讨来,你应该不会不同意吧?”
这话虽是询问,可却不给顾长天半分反悔的机会。
顾长天嘴角上扬随口吟诵,“一朵梅花独自芳,一丝惬意染银霜。银霜这名字倒是不错,你喜欢,就让那丫头留在你身边吧。”
禄雅浅浅一笑,她不过是随取的名字,顾长天却懂得她的意思。
转眸间,禄雅眼见着顾长天眉宇之间难掩的疲惫之色,关切的问道:“可是政事上出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
感受着禄雅对自己的关切,顾长天嘴角上扬,笑看向禄雅。
“为夫可以认为,雅儿这是在关心为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