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寻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躺在医院病床上,手上还连着输液管。
他想坐起身,但头一动,就感觉一阵眩晕,眼前发黑。
他闭上眼睛,待那一阵眩晕过去,再睁开双眼,头轻轻的往一边转动。
透过窗户,他看到了外面,外面阳光普照,难道自己昏睡了一夜?
母亲坐在靠墙的一张靠椅上,头倚在墙上,可能是整晚没睡吧,此刻睡得正香。
他手一动,输液管竟牵扯着输液瓶,在挂架上发出了轻微的撞击声。
钟晴被惊醒了,她睁开双眼,发现南寻正看着她,她突然从椅上弹起,扑到南寻床前,激动的道:“南寻,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
“妈,我怎么了?”南寻问。
“医生说你没事,可能只是压力大,身体虚弱,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头好晕,全身无力。”南寻道,“我已睡了一个晚上吗?”
“是啊,你太累了。”钟晴道。
南寻首先想到的,就是明天就是考试的第一天了。
钟晴显然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她安慰道:“你先好好休息,别的就不要多想了。”
“可是……”南寻想坐起身,但头一抬,就感觉天旋地转。
“我是不是有什么重病啊?为什么这么严重?”南寻问。
“说什么呢?医生已对你做了全身检查,除了血糖低,身体弱,没发现任何问题。”钟晴帮他理了理被单。
“你肯定饿了吧?我出去帮你买点吃的吧,你爸爸店里有事,刚刚才走不久。”
这一说,南寻还真感觉饿了,他轻轻的道:“嗯。”
钟晴又帮他整理了一下被单和输液管,然后就出去了。
南寻轻轻的闭上眼睛,他想回忆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想起了那天他们回去的路上,一辆自行车撞在他脚上,这并不是问题,问题是他看到骑单车的人后,他头瞬间炸了。
那声音,那一身黄裙?
这个纠缠了他无数个夜晚的梦魇。
门口传来轻轻的开门声,跟着门又关上了,接着就听到轻轻的脚步声走到床前。
可能是护士来查看情况吧,他想。
“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呢?这样都能把人撞成这样。”一个自言自语的声音传进他耳里。
他全身一震,他想起了那一身黄裙。
他闭着眼睛,装着仍在昏睡。
“我为什么会遇上你呢?你这是面粉捚的吧?轻轻一碰就倒下去了。”
为什么遇上我?
南寻又想起了那个梦。
“凌风,我是恋尘,你要记得我,我一定要找到你。”
是啊,总算找到了,还不往死里整?但是,我不是凌风啊。
他轻轻的将眼睛眯开一条缝,他想看看这个千里追魂,万里索命的女罗刹到底有多恐怖。
首先映入眼帘的,还是那身惊魂的黄裙,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张脸,一张白晳精致的脸,配上一头及肩短发,显得清纯唯美。
她坐在对面空着的病床边沿,眼睛盯着输液瓶,好象在想着什么,脸上似乎有着某种忧虑。
南寻深深吸了口气,将发麻的手调整了一下。
“你醒了?”一个急切而惊喜的声音传了过来。
南寻呼出一口气,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这次,他才算真正的看清了这个“女罗刹”,一头短发,小巧挺直的鼻子,弯弯的眉毛下,那双如湖水般深不见底的眸子正凝视着他,脸上露出一丝惊喜。
“你叫恋尘?”南寻问。
“恋尘?”少女呆了一呆,“不,我叫柳如诗。”
“柳如诗?”
“你终于醒了,你不要紧吧?”如诗问道。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到头晕。”
“你是不是本来就有什么疾病啊?”如诗又问。
“没有啊,只打懂事以来,感冒都很少。”南寻道。
“哦,”如诗一脸无奈,“看来,这锅是背定了。”
“你说什么?”南寻道。
“哦,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
“我也想快点离开这里,谁愿意呆这里。”
“我明天还要考试呢。”南寻道。
“你?”
“是的,我是一中高三一班的,我叫楚南寻。”
“哦?我二中二一班。”
“你刚才问我是不是恋尘,恋尘是谁?”如诗停了一会问道。
“哦,我也不知道她是谁,”想了想又道:“应该是个讨债鬼吧。”
“讨债鬼?”如诗笑了,她一笑,南寻只感觉整个房间都突然明亮了许多。
“那她肯定很讨厌吧?”如诗忍住笑问道。
“以前我不知道,但现在我想,她肯定是个很漂亮,很可爱的讨债鬼。”南寻笑道。
“为什么?”
“因为……”
这时候房门突然开了,钟晴手上提着一大堆东西,看到如诗,愣了一下。
如诗赶紧站起来道:“阿姨你好。”
钟晴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问道:“你怎么来了?”
“哦,这祸是我闯的,我当然不能逃避。”如诗道。
“哦……”钟晴重新打量了如诗一遍,昨晚她心思全在南寻身上,还没仔细看过她。
明眸皓齿,一袭长裙,就象一朵正要绽放的花朵。
她心里不禁一声赞叹,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那……他现在已花了多少钱医药费?”如诗小心翼翼的问道。
“现在为止大概三千多吧。”
“啊!”如诗咬了咬唇,“这么多啊?”
她嗫嚅着:“我只有两千块,这是我慢慢攒下来的,”顿了顿又道:“我爸爸为了我,已付出了太多,我不想再让他担心。”
她抬起手,南寻这时才发现她手上拿着一个很精致的,印着花的小钱包,她打开钱包,拿出一叠叠得整整齐齐的钞票,有一百的,有五十的,还有二十的和十块的。
钟晴看着她,她已有点喜欢这个女孩了,说不上为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钟晴问。
“我叫柳如诗。”如诗轻轻的答道,感觉心有点虚。
“哦,小柳,是这样的,南寻这情况呢,我想让他多观察两天,还有,刚才我问过医生……”
如诗听到还要再观察两天,心想,这下完了。
“医生说,他这事和你关系不大,所以你就不用为这事操心了。”
如诗抬头看着钟晴,满脸不敢相信的表情:“你说的是真的?”
“是的,那既然与你无关,我当然不能讹你。”钟晴道。
“你真是个好人。”如诗满脸感激。
钟晴笑了笑,拿出一碗刚买回来的粥,打开盖子,端到南寻床前的柜子上。
看着钟晴一羹羹喂着南寻,如诗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已在她记忆中模糊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