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后。
广州番禺。
“南寻,南玉,你们吃饱没有?”钟晴抽出一张纸,一边擦手一边问道。
“我吃饱了,姐姐你呢?”南寻摸了摸肚子。
“我也饱了。”南玉道。
“嗯,那我去付帐了,你们等一会吧。”楚天生说完起身向柜台走去。
这是一个拉面店,规模不大,但生意却不错。
每个星期天楚天生和钟晴都要带着一对儿女来这里吃一次,两个小孩最喜欢吃这里的刀削面。
这里离他们住的花园小区并不远,走路也就十分钟左右。
这时天刚刚黑,他们一边说笑一边往回走。
前面突然迎面驶过来一部机动车,眩目的大灯和刺耳的排气管音曝令人胆战心惊。
楚天生来不及多想,赶紧护着小孩避到妻子一边。
机动车几乎是贴着楚天生冲了过去,楚天生刚说了句:“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还没说完,就听到身后一声闷响,就听到“啊哟”一声,回头看时,只见机动车前,一个人影倒在地上,机动车停了几秒,一呼油门,绝尘而去。
被撞的人倒在地上,用力坐了起来,想站起身,但晃了一晃,没有成功。
南寻道:“爸爸,我们过去扶他起来吧。”
楚天生还没开口,钟晴就抢着道:“我们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吧,如果被赖上,那可解释不清楚,这样的事多了去了,何况又没有人做证。”
楚天生道:“这……”
“可是书上和老师不是常说要助人为乐吗?如果没人扶他起来,被别的车撞到怎么办?”南寻道。
夫妻两人一时无语。
南寻挣脱楚天生拉着他的手,已向那人跑了过去。
钟晴叹了口气道:“希望别被人讹上。”
撞倒的是一个老头,大约六十多岁,他正把裤管卷起,查看伤势。
这里没有路灯,只有路上驶过的车辆和不远处霓虹灯的余光,所以看不清楚到底伤得怎样。
“老爷爷,我扶你起来吧。”南寻蹲下来道。
“谢谢小朋友,只怕不行了,看样子小腿骨断了,不能走动了。”
这时楚天生三人也已走了过来,他道:“看样子伤得不轻,我看还是先叫救护车吧。”
楚天生拿出手机,打完电话又问道:“有你家人电话吗?我通知一下。”
老人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不用了,他们都在外地,通知一时半会也来不了,免得他们担心。”
“这……”楚天生感到有点为难,“那到时候在医院谁照顾你?”
“医院有护士,没事。”老人道。
“但是……”楚天生心想去到医院总得先交钱吧,这情况该不是摊上麻烦了吧。
老人看出了他的心事,赶紧道:“没事,我不会赖你的,钱我自己出,但我行动不便,要不你先帮我把钱交出来,我迟几天把钱还你行不?”
钟晴心里暗暗叫苦,心想还是被讹上了,可这讹得也太高了吧。
老人又道:“我就住前面城市花园五座302,你放心,我不会坑你。”
“哦,我住十二座。”
“那就太好了,怎么这么巧。”老人高兴的道,因为激动,腿动了一下,可能是疼吧,他皱了皱眉,但并没有出声。
这时救护车已经到了。
医生下车检查了一下伤势,然后扶上躺架,推上了车,楚天生一家子也跟着上了车。
很快到了医院,老人被送进病房,楚天生被医生带去挂号。
来到交费窗前,收银员打了一张单递给楚天生道:“先交三千押金,如果不够再交,多了到时候退还。”
“三千?”楚天生嘀咕了一声。
“我都说不要管了,这下好了。”钟晴满脸不高兴。
“你是家属吗?”收银员问。
“不是。”楚天生道,“我们只是路过,看到他被机动车撞倒,就把他送来了。”
“不认识?”
“不认识。”
“好样的。”收银员不知道是赞美还是讥讽。
“我身上钱不够,我出去取点,你们在这等一下。”楚天生对钟晴道。
门口不远就有取款机,楚天生一会就回来了,交上钱拿了单就去找医生,然后X光,CT,各种检查下来,时间已过去一个小时了。
“要不,你先带小孩回去吧,他们明天还要上学。”楚天生对钟晴道。
钟晴不放心,她说:“看来也差不多了,等下一起回去吧。”
“左小腿骨折,问题不是很大,需要住几天院。”医师总算出来了。
“哦,那还有什么事吗?”
“你签个名就可以走了,这里我们会安排人照看。”
“那我进去看看他。”
老人躺在病床上,看到他进来,笑了笑道:“真是太麻烦你了,你真是个好人。”
这话不错,好人总是麻烦会多一点,做好人的前提就是不怕麻烦。
“你可能还没吃东西吧?我刚刚帮你买了点东西吃,你先应付着吧,小孩明天要上学,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看你吧。”
“我没多大事,如果你忙你就不用过来看我了,但你还得帮我个忙。”
这可过份了,钟晴想。
老人拿出一串钥匙,对楚天生道“这是我家的钥匙,麻烦你帮我喂一下我家的小狗,狗粮在电视柜下的抽屉里,谢谢。”
“这不合适吧?”楚天生道。
“麻烦你了。”老人道。
“可是,万一少了什么东西,到时候……”钟晴心想,现在都撇不清了,到时候再来一单,那可交待不清楚。
老人摇了摇手,道:“我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再说吧,你们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贪小便宜的人呢?无妨。”
老人又重复了一遍住址,楚天生接过钥匙告辞而去。
房间不是很大,但却干净整洁,红木沙发配着暗红色的雕花屏风,呈现出满满的中国风。
茶几上放着几本书,电视柜上有两个相框,一个是一张褪色的黑白照片,是一张合影,八个穿着军装的解放军战士站成一排,另一个相框是一张黑白单人照,一个年轻战士将手举在眉侧,正在行军礼,他的身后是北京天安门。
楚天生刚走到大厅,一条白色的比熊犬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可能是看到生人吧,远远的站着,望着楚天生和楚南寻。
钟晴和南玉没有进来,她们在门口等。
南寻蹲下来,对它吹了声口哨,那小狗竟然真的跑了过来,南寻摸了摸它的头,把它抱了起来。
楚天生道:“别动它,小心咬你。”又从抽屉下找出狗粮,找到狗碗,倒了点进去,又倒了盆水,然后锁门离去。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
“你说,这老人家是干什么的啊?怎么一个人住?”
“看样子以前应该是部队的吧,家里有几张部队照片。”
“哦,这样我就放心点了。”
“你担心什么?”楚天生问。
“我担心他倒打一耙,到时候我们好心做坏事,他既然是部队出来的,我就放心了。”
“这世上还是好人多,比如你。”楚天生笑道。
“时代不同了,好人总是被人当傻瓜。”钟晴道,“不过,我当年就是喜欢你傻傻的样子,可谁知道你傻了十几年还没醒。”
“我傻只是为了衬托出你的聪明,就象我丑一样,就是为了衬托你的美丽。”
钟晴笑了,将头靠在他胸口。
他当然不傻,更不丑,他对她的包容与溺爱,更让她感动与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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