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顾家的支持,何语温的日子也过得微微平静了一段时间,流云平卷,晓星新月,人来人往,似乎日子也太平了许多。
然而,日子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康庄大道,走过了一段的波澜不惊一马平川,也总会与蜿蜒崎岖坎坷不平碰面,就像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天有风云变幻。
一切的波澜不惊平淡无奇,全都在一封家书中,渐而破灭,安宁与平静都在不知不觉中,渐渐疏散。
不知道又过了几个太平的日子,似乎医院的一些前辈和原先跟他针锋相对处处为难的人,也似乎变得宽容大度起来,也许是知道了他的背景以后对他的忌惮,也许也是因为顾家,而放弃了原本对他明张目胆的嫉妒,比起这些,何语温更希望,是因为自己的兢兢业业认真负责,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和工作质量让他们屈服。
这是一个细雨菲菲,烟雨蒙蒙的阴雨天气,天空被烟雨渲染得苍茫一片,隔着窗子抬头望去,一棵正在阴雨里悄悄完成蜕变的树,沾染了秋雨的树叶,似乎听见了秋的指令,虽是不舍得从树杪上脱离,又不得不飘零,依依不舍摇摇晃晃的,从树枝上,化身变成一只只黄色橙色的蝴蝶一般,带着款款深情一并下落。
何语温抬起,因为长时间的低头而微微发酸的脖子,投着深沉的目光,朝外望去,似乎想在一片烟雨落叶中,寻找什么一般,聚精会神专心致志。
“咚咚咚……”
倏然,一道清晰又干脆的敲门声,震破了这一隅宁静与闲适,何语温头也没有回,轻轻道:“进来吧!”
“吱……”
随着尖锐的开门声以后,便传来了女助手熟悉的声音。
“何院长,有你的一封信,是碧州寄来的。”
平淡无奇,毫无波澜的话语,却因为碧州二字,让何语温怔了怔,便急迫的让她递了过来。
平常公事的缘故,明天都会收到各种信件,他已然习惯了,这离家来,除了自己偶尔写一次回去,这还是家里第一次来书信,一股不祥之感,油然而生,迫使他急不可耐的想要拿过来,拆开来看,究竟所为何事,心里就像装了一只不安分的兔子一般。
拿过冰冷的信笺,上面醒目的是一行字。
何语温亲启,是母亲熟悉的字体,便迫不及待的拆开,取出信纸,认认真真一字不漏的阅读起来。
这时候,窗外又起了风,夹杂了一丝丝雨线,飘摇了进来,又飞溅到了他的发线上,如霜雪般无表情的脸上,还有一纸苍白的书纸上,雨如细绵如飞线,轻盈得让人难以发觉。以至于何语温也没有发觉,发线上不一会已经布满了白色的一层小雨珠,就像瞬间白发苍苍一般,又或是读的过于认真,顾及不了这些。
就像是在品尝一盘用辣子伴的黄连一般,复杂的情绪在脸上汇聚,五味杂陈,思绪万千。
冷漠,惊讶,愤怒,害怕,忧愁,苦闷,纠结……
那封书,就像一把弓弩,而那些消息就像是一支支利箭,一支支的插在他的心里,箭镞锋利无比,让他原本以为万敌不侵坚硬无比的心,瞬间都变得千疮百孔,伤痕累累。
何家遭人陷害,被人诬陷,父亲也即将锒铛入狱,何家的药品出现了纰漏,还涉及了走私和逃税关等问题,生意线上,许多顾客都纷纷与何家划分界限,因为何家无力偿还各家的违约金,还被冻结和缴了一大部分家产,何家将宣告面临破产,而何家的彼时的朋友,全都找不到人,谁都不愿意与何家接济,何家完了……
这对于何语温来说,这些无疑如五雷轰顶,晴天霹雳,就像六月里突如其来,飘扬起来的鹅毛大雪冰天雪地,也封住了他的前路与归途。
何语温反反复复读了好久,一字不漏的读,也始终不愿意相信这个消息,风光了几十年的何家,就如此落败了吗?就如此被遗弃了吗?
他不甘,心有不甘,心里的仇恨与哀愁,全都交织着,如一团乱麻,斩不断,也理不开。
人生就如行船,在一片汪洋大海无边无际,看不到前路的大海里行船,其中还迷漫着浓浓的大雾与硝烟,让你看不清也摸不透,一步步都靠摸索试探,因为你不知道何处有暗礁,何处有漩涡与吃人的鲨鱼。
窗外吹来了一阵砭骨的风,天边也压着一块厚重的黑云,何语温的眸子里,似乎被什么东西蒙蔽了一般,心如刀绞,彷徨和恐惧还有无形的压力,全都一拥而上,将他压倒由不得他喘息。
贯穿人心的不过皆因为一个情字,而贯穿人性的也不过一个欲字。
它们都能让人丧失心智和理智,同样也能让人万劫不复,让人对生活有一种快感的满足。
匆匆忙忙与医院副院长等人交接了工作,又连夜给上面的领导递交了一封告假书信,在第二日便打道回府了。
“少爷,你这是做什么?”
一早,从外刚刚买些生活用品回来的阿林,刚刚冒着毛毛细雨回来,一踏进门,便看见何语温正收拾东西,神色紧张,眉头紧锁像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碧州。”
他头也没有回,便随口一说,让阿林也很是疑惑。
还以为何语温是因为压力所致,所以才想回碧州的,便相劝。
“少爷,你在这里不是做的好好的吗?为何突然要回去,这不是你想做的吗?为何要半途而废要放弃呢,你不是常说,从一而终吗?”
何语温正收拾东西的手突然就停了下来,怅然若失眼镜下的一双明眸似乎已经失去了光泽,黯淡无光。
好半天才缓缓道:“我是不是错了……我的愚昧无知的执着,我的自以为是才会造成这无法挽回的结果?如果我听父亲的话,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阿林急了连忙道:“少爷你没有错,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何错之有,坚持下去吧,真的。”
何语温缓缓转过身来,目光突然就变得冷酷:“你走吧,也离开这里。”
“少爷让我去哪里?”
“哪里来哪里去,去你想去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会给你盘缠,还有…!”
阿林一听,便知道何语温在赶自己走了,心里一阵失落又害怕:“少爷,你是在赶阿林走吗?我哪里也不去,我要至死跟随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少爷如此绝望?”
何语温沉默片刻,拿起行囊慢慢走了过来:“何家完了,昔风光无限的何家,现在家道中落火尽灰冷,一切不复从前,也没什么好值得留恋了,你走吧。”
“难道在少爷眼里阿林就是如此冷血的人吗?何家对我有恩,我的命都是何老爷拾来的,无论富贵与否,至死相随无怨无悔!”
“也罢,如果你愿意留就留下吧…!”
浓重的惨雾,漫天彻地带着沉重的脚步和一腔忧愁与悲哀在阴雨中踱走。
离开时候胸怀大志满腔热情晴空万里,归来时愁云惨雾淫雨霏霏,那颗原本炙热活跃的心,就像在春天里欣欣向荣过,又在夏日枝繁叶茂,然后在秋日里,便被秋风冷雨打落,然后飘飘悠悠的坠落深渊。
越靠近碧州,心情便越发的沉重,一想到已经锒铛入狱在冰凉寒冷不见天日里,饱受折磨的父亲,和整天以泪洗面忧心忡忡的母亲,他就心寒不己,读那封由伤痛组成的信时候,似乎就能看见母亲那因此而憔悴不堪的面容。
顾家大院里,依旧一片繁荣欣欣向荣,似乎寒秋的冷雨并没有对顾家造成什么影响,依旧热闹非凡。
“什么,何家落败了?何老爷被捕了?此话当真不是小道消息吧?”
顾清水刚刚喝进去的水,一口差点喷出来,刚刚从外回来的顾青峰与顾以琛正与顾己方说起此事,一旁的顾清水大吃一惊,一副不可思议又担心起来。
顾青峰轻轻的点头:“这还能有假,也不知道这何家究竟是得罪了何人,才落得此田地,这旁人想帮也是无能为力,毕竟是牵扯到利益的事情,谁也不敢插手,估计这何家是真的没有翻身之日了。”
莫晓晓与顾清水也都在一旁,莫晓晓心里也是万分讶异难以置信,这何家怎么可能说败就败了,也不知道为何,心里也是暗暗惋惜也失落,不知道此时此刻的何语温又是怎么样了呢…!
顾以琛也云淡风轻的道:“何家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何语温了,若在这个尖头上,有人再在他的仕途上搞点什么动作,这何家才是真正的万劫不复呢,旁人的家事,我们也无能为力,听天由命吧!这何宏富能不能被释放出来,还是个问题呢……”
顾清水连忙起身道:“那有没有其他办法,能不能帮衬一下何家呢,这何家与咱们顾家一向交情又不错……”
顾青峰脸色一沉,直勾勾的看着顾清水:“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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