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丹华抬头看向郁思馨的脸的时候，这才发现郁思馨居然还真的卸妆了，一张素白的小脸上还留着红红的被狠狠擦拭过的痕迹，没了精致眼妆的一双眼睛此刻布满了红血丝，显得尤为触目惊心。
对着这样一张卸了妆的脸，苏丹华居然又想起了周晓晓，而且是四年前在国外机场一脸疯狂的神情，拿着手枪对准着自己的周晓晓。
卸了妆的郁思馨跟平素总是淡妆示人的周晓晓更为相似，苏丹华有一瞬间的怔愣，而就是这一瞬间的怔愣，苏丹华没有防备地被突然朝自己靠近的郁思馨一把揪住了领带。
苏丹华回过神来，在心里告诉自己.
虽然都是一副疯婆娘的样子，虽然长相相似，但面前的女人是郁思馨，她发疯也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自己没必要因为想起了周晓晓，就把那种心怀愧疚的感觉转移到郁思馨身上。
苏丹华皱起眉头，沉声问道：“郁思馨，你这又是在搞什么鬼？”
郁思馨直直地看向苏丹华的眼里，说道：“苏丹华，你还没回答我，我已经卸下了所有的妆容了，现在就是我最原本的样子，真的不能让你心动吗？”
苏丹华抬手想将郁思馨拽着自己领带的手拿掉，郁思馨却紧紧地拽着不肯松手，一副非要问个究竟的样子。
苏丹华唇角勾起一个没有感情的弧度，说道：“郁思馨，我不知道你说什么素颜什么的是什么意思，但是，你以为你自己长得是什么天仙么？还是，你当我苏丹华是只看美色的无聊男人么？”
听了苏丹华的话，郁思馨不禁死死地咬住颤抖的下唇，苏丹华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之前就很明确了，只是自己还抱着一丝希望不肯死心而已。
现在只能......
正当郁思馨准备放开扯着苏丹华领带的手的时候，却听见苏丹华冷漠地说道：“郁思馨，你在我这里干这种勾引人的事情的时候，不觉得对不起你喜欢的那个男人么？”
“你怎么不去找你喜欢的男人，让他去帮你啊。”
原本已经稍稍松开了手的郁思馨，听见苏丹华提起赵云容，还是用这种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语气，一股火气直冒心头，郁思馨猛地又揪紧了苏丹华的领带，突如其来的力道让苏丹华不禁稍微朝郁思馨的方向垂下了头。
郁思馨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瞪着苏丹华，说道：“苏丹华，你又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不许你用这么不屑的语气提起他！”
“我郁思馨再肮脏，做的事情再不堪，也不关他的事情，我喜欢的人是干干净净的，是......他是很温柔的人......”
郁思馨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哽咽了起来。
苏丹华凭什么这么说赵云容！赵云容是没有他们这些精英男人有钱有权有势，可那又怎样？她郁思馨就是喜欢赵云容。如果不是因为要面对自己该死的命运，她也想跟赵云容好好呆在一起啊，她也不想现在这么卑微地乞求苏丹华的垂怜啊。
苏丹华低头看着面露痛苦神色的郁思馨，倒是没再说什么难听的话。
其实苏丹华大概可以想象郁思馨这种表面光鲜亮丽的千金大小姐的成长轨迹，在满是利用与勾心斗角的环境下长大，郁思馨喜欢的那个男人应该带给了她从未有过的光明与温暖吧。
想到这儿，苏丹华沉默着去拿掉郁思馨还拽在自己领带上的手，这回，郁思馨倒是没有再不放手，苏丹华非常轻松地就扯掉了郁思馨的手。
这一幕，没有激烈的肢体冲突，就这么映在了另一个人的眼里。
顾沫沫提着垃圾袋，原本准备出门散散步顺便扔扔垃圾的，谁知道，在她出门的瞬间，就看到了这一幕。
车灯直直地照射过来，逆着车灯，顾沫沫看见苏丹华背对着自己，而站在苏丹华面前的，是一个一袭红裙的女人。
因为逆光的缘故，顾沫沫看不太清，但是，那女人身上却有一种特别熟悉的感觉，顾沫沫下意识地想起了自己之前在医院里看见的那个与死去的周晓晓非常相似，让自己差点以为是撞见鬼了的女人。
顾沫沫立刻就有一种直觉，这就是那个女人，那个跟周晓晓面容酷似的女人！
顾沫沫手中拎着的垃圾袋倏地掉落在地上，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
像是为了确认自己心中所想似的，顾沫沫抬步往前走了几步，正巧看到郁思馨抬头看向苏丹华的那一幕。
看见那女人的面容真的跟周晓晓酷似，几乎一模一样的时候，顾沫沫的脑袋一下子就空了，根本没有注意到郁思馨抬头看苏丹华时的表情是那么的愤怒。
顾沫沫的距离，听不清郁思馨和苏丹华之间在说什么，顾沫沫就这么脑袋空空地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苏丹华抬起手，似乎是捉住了那个酷似周晓晓的女人的手，而那个酷似周晓晓的女人也放松了肩膀，又垂下了头。
真好看啊，顾沫沫心里这样想着。
四年前因为周晓晓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样子，即使顾沫沫知道周晓晓是个长得很美的女人，心里也不愿意承认。
而现在，苏丹华面前的这个女人明显卑微了很多，那我见犹怜的瘦削肩膀，都让同为女人的顾沫沫感慨她真是个美人。
这一幕，看在顾沫沫眼里，就是一对有情人依依惜别的样子。
就这样吧......没必要再看下去了。
顾沫沫木木地转身，然后木木地迈着机械的步伐，回到了屋子里，动作极为缓慢地又关上门，将外面的一切都隔绝在了门外。
顾沫沫背靠着门，垂着头沉默了很久。
她以为自己会哭，但是很奇怪，眼睛里干干的，没有想象中该有的泪意。
为什么呢？为什么自己连哭都不会哭了呢？顾沫沫这样想着。
大概是因为，自己在这段时间，等待了很久，也失望了很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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