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蓉女官昨日又和林奕公子出去赏菊,回来晚了,所以受了些凉,这几日又冷了下来,昨日还听说蓉女官发烧了。”墨风小心翼翼的说道,真怕触怒了这位在暴躁边缘的帝王。
男子听了这话明显一怔,“生病了?看过太医了吗?”
“已经看过了,今早上烧已经退了,看病的太医说稍休息些时日就好了。”墨风叹了一口气说道,心里也才知道就算殿下失忆了,内心也是在意着蓉月小姐。
“你刚说什么?跟林奕玩得晚了,回来着凉了?身为五品女官如此不沉稳!难当大任!”上一秒关心早已不复存在,墨风听着这责备,也知低着头。
半晌,又听男子道:“你去一趟林家,说一声林大公子也那么大了,可论婚嫁之事了!”
“是”墨风毫不意外的应了下来,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王妃让殿下心里不舒服,最后受罚的绝对不会是王妃。
“那殿下要去看看吗?据说蓉女官咳得挺厉害了。”墨风问道
“她那是自作自受!”南宫熠寒皱了皱眉说道,有些责备的语气,行动上表达着的意思与字面上的拒绝截然相反。
墨风看着已经大步走出去的南宫熠寒,不自觉的笑了笑,也快步跟了上去。
男子刚到明月阁,与想象中不同的是没看到女子缠绵病榻的场景,反而此刻本是重病的女子却在屋内上窜下跳,此刻主仆二人却是忙成一团。
“云坠,我们来把这几支梅花插上吧,昨日见这西山的梅花开得好,不曾想今日他们就送来了。”蓉月摆弄着花枝笑着说道,本是极具娇艳生动的脸此刻却透着一种病态。
“王妃,你还是别折腾了,你昨晚才发过烧。”云坠无奈的说道。
“小事情,就低烧,结果你还把两位太医都惊动到了,现在估计全王宫都知道了我重病。”女子小声的抱怨道。
“那王妃你还去凌云殿吗?”云坠开口问道。
“过两天吧,最近不是挺忙的吗?”女子随意的说道。
很忙的话,还有如此闲情逸致插花,很忙的话还能出宫见花泽公子,还能跑到西山赏梅,云坠默默的低下了头。
南宫熠寒就在门外看了一会儿,脸一寸一寸的黑了下去,便转身离开了,脸上的神情极具复杂,墨风也只往里面望了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脸色,也不好开口问,也只能紧跟其后。
里面的人依旧毫不自觉外面的人的状况,直到碧影悄悄进来道:“王妃,刚刚殿下来过了。”
蓉月微微愣怔,问道:“那他为什么不进来呀!外面冷不冷?这不是傻吗?”
“小姐,这话可不能说。”云坠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蓉月想了想,认真的说道:“算了,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走了,一会儿就把我做的菜分一半给他吧!”
“小姐,要不还是让厨房另做吧!万一你不够吃怎么办?”云坠小心的斟酌着用词,善意的提醒道。
“无妨,我生病了,吃不了这么多。”假装没听懂话里的意思,一本正经的说道。
因此也就有了中午的那一幕……
可怜的花影顶着寒风细雨来到了凌云殿,“我奉蓉女官之命来给殿下送膳。”
墨风陡然提高了几分警惕,挑了挑眉道:“蓉女官亲自做的?”
“是。”花影看着墨风的表情颇为不解。
“殿下刚刚吃过了。”得到答案的墨风毫不留情的拒绝道。
“不可能!”花影怒视着墨风,“蓉女官说了,殿下午时二刻用饭,如今这个时辰刚好,殿下怎么可能用过饭了,你阻止我跟殿下送饭,是何居心。”
墨风也不恼,看着花影笑道,“兄弟,新来的吧!难怪你不知道蓉女官的厨艺让人一言难尽,所以这大概也是你敢单枪匹马来凌云殿给殿下送蓉女官做的菜的原因。”
花影再傻也算是明白了,但毕竟没亲身实践过,尚未能达到墨风那种等级觉悟,所以依然坚持己见,绝不退步,一时间两人僵持在了一起。
直到里面传来南宫熠川的询问声,“怎么了,这么吵?”
“回二皇子,是花影侍卫过来了。”墨风咬着牙只得说道。
而花影则一脸得意的看着他,直到听到南宫熠川说:“想是蓉女官有事,那便进来吧!”得意的眼神斜睨了对方,与对方擦肩而过。
“你拿着的是什么?”南宫熠川看着花影心里有几分不太好的预感。
“是蓉女官亲手做的膳食。”花影道。
“真不巧,我跟殿下已经吃过了。”南宫熠寒轻咳了一声,说道。
花影一愣,不想外面那人说的是真的,一时之间看着食盒看了看南宫熠寒也不知道怎么才好,终于南宫熠寒放下手中的折子,说道:“放下吧!”
花影才如释重负,放下食盒,心中想着,或许王妃的厨艺根本没有墨风说的那么夸张。
南宫熠寒揭开食盒盖子,瞟了一眼,里面放着四五碟小菜,碟子很精致,看起来也还可以。只是自己似乎没吃过这些,这种搭配的菜……
不过看南宫熠川刚刚的反应,应当是不好吃的,南宫熠寒斟酌了一二,又“审时度势”了一番。
南宫熠寒看了南宫熠川一眼,说道:“不是没吃饭吗?尝尝吧!看看我这位王妃的手艺!”
“不了,王兄,还是你先尝吧。”南宫熠川咳了两声连忙推辞道,但还是小心的提醒道:“不过王兄呀!王嫂做的那些奇怪的糕点,味道确实不错,但一旦涉及油盐酱醋之类的,就不行了…”
南宫熠寒夹起了一个类似茄子的东西,尝了一下,一直云淡风轻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皲裂,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难道没人告诉她这些事?宫里什么时候也盛行阿谀奉承了!是谁把她捧得这么有勇气做菜?”
“是你呀,王兄,王嫂每次做菜的时候你都说好吃,我们就算觉得太难吃也不敢说什么,也许就是因为王兄你的鼓舞,王嫂就渐渐喜欢上了做菜。”南宫熠川忍不住道。
南宫熠寒:“……”
“保护我?”南宫熠寒带着怀疑的冷意渐渐散开,屋子里渐渐弥漫的肃杀气氛让随风微微发颤。
随风用发抖的声音说的:“是,王妃说,如今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殿下受伤失忆,难免会有些人心里藏奸,趁虚而入,所以…让我看着。”
“有些人,什么人?”男子眉头轻挑,看着随风道。
“女…女人。”随风把头低得很低,完全不想去看南宫熠寒的脸色。生怕看到的会是让他下一秒如坠地狱的表情……
半晌,依旧未等来帝王之威,也未听到男子冷冽的声音,随风颇感到奇怪的抬起头,没想到却看到男子似是在沉思,之后,便说道:“帮她好好看着。”
“啊?”随风看着南宫熠寒,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还真是不知道规矩了?这些年散漫了?”南宫熠寒皱了皱眉道。
随风心中猛然一惊,忙低下头跪了下来,沉寂下来,恢复了平日的冷清,“是,殿下。”
这便是多年前的殿下,没有因为王妃而改变的殿下,身上都是对属下下严谨,对天下子民的严谨。就像那寒星一般凌驾于九天之上,孤傲又冷清,直到遇到蓉月小姐那样的暖光。
因为王妃,他们都变了很多。他也渐渐忘了身为暗卫的不喜形于色,身为暗卫该有的锋芒和冷漠,他也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身上多了一种叫“情感”的东西。
“嗯,去吧!”南宫熠寒也不在多说什么,让他下去了。
“殿下,云萧郡主求见!”墨风的声音在外面传来,随风身体微微一僵,很快便闪身出去了,去完成他的任务。
……
“你说云萧去了凌云殿。”蓉月听了这话也并不觉得惊讶,毕竟有云霆这曾关系,还有云萧的“用情至深”。
“嗯,我知道了。你没被殿下发现吧?”蓉月笑着问道。
“属下离得很远,应该不会。”随风低了头道。
“是吗?随风,我怎么觉得你不太一样了?哪里怪怪的…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蓉月皱了皱眉道。
“王妃,属下怎么会有事瞒你呢?”随风收敛了身上的冷寂,努力恢复了昔日在蓉月面前的样子道。
“哦,是不是因为如霜看上了我的新侍卫?所以你心情不好呀?”蓉月试探性的问道。
“没有,王妃…我与如霜同为王妃的侍卫!”随风无奈的道。
“那也不妨碍你们发展感情呀!”蓉月勾唇一笑,看着随风极力辩白的样子。
“属下与如霜一同保护王妃,必将鞠躬尽瘁,没有什么感情需要发展!”随风坚定的道。
“好吧!”蓉月自觉不能再说下去了,也堪堪收住了话。
“既如此,就忙我的事了!去凌云殿吧!”蓉月笑着说道。
凌云殿内……
南宫熠寒看着眼前的女子,似乎与印象中变了好些,他最近也听南宫熠川说了好多以前的事,也知道她为了李嬷嬷的事自请去西境。
“既然回来了,就留在京城吧!”南宫熠寒说道。
云萧听了这话微微一怔,她才从莫烨然那里知道了熠寒哥哥失忆,是很多年前的他,是没有遇见蓉月的他…
她不知道她为何知道了他失忆的消息她会有那么一瞬间的冲动,她想见他,或许只是要求一个答案吧!
她知道他是因为她哥哥的关系想要留下她,但知道真相的她明明心里难过到了极处,却也含笑着答应。
她想问他如果没有蓉月,他会喜欢她吗?但又不敢,因为怕说出口心里的希冀全都没了。
“熠寒哥哥不怕蓉月不高兴吗?”云萧压抑住内心的情绪,强笑着道。
南宫熠寒一愣,随即说道:“云霆离世了,我便是你的兄长,既然你是我妹妹,自然要住在宫里,毕竟我有责任照顾你。”
蓉月是她的名字,似乎他醒了之后,就没问过关于她的东西,只从别人口中得知一些往日,“蓉月”…南宫熠寒默默在心里念叨着这个名字,一股从未有过的感觉涌入心头。
“好。”答案已经很明确了,心中的石头悠然一坠,千头万绪来不及整理,只化为一个简单的“好”字。
蓉月来到凌云殿时,刚碰到了从凌云殿出去的云萧,毕竟都是熟人,见面不打招呼这件事过于尴尬,蓉月礼貌性的笑了笑:“聊得还好吗?”
“很是愉快!”给对方天天堵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可以的。
果然,蓉月脸上的微笑微微僵了一秒,下一秒,蓉月就含笑着说道,“既如此,郡主便多来看看你哥哥,你哥哥如今这个状况你也知道,我这做嫂子也甚是忧心!”特意把“嫂子”两个字咬紧了一些。
“王妃可真是贤惠!”云萧颇不在意笑了笑说道。
“那是,既如此,我便先进去了。”蓉月含笑着道。
进门的时候南宫熠寒正拿着手中的狼毫练着字,蓉月已经很久没看到过他写字了,蓉月放轻了脚步,去给他磨墨。
他的字很大气,笔风毫不拖曳,更比别人的字多了几分锋芒,很快一幅字便完成了,简单的字构在一起,字里行间透着几分恢宏。但蓉月总觉得这字给人的格局太高了,这种让人望尘莫及的既视感其实多了也不好。
“云萧今后会留在王宫,你安排一下。”男子放下手中的笔似是不经意的提起,但依然关注着女子的脸色。
女子磨墨的手明显一顿,随即勾唇一笑,淡淡的说道:“殿下,这个事情你应该交给李女官,这不归我管。”
“你是五品女官,怎么,不能最这些事?”男子挑了挑道。
“自是不能,殿下说的没错,我是五品女官,负责凌云殿的一切事物,而其他地方的事也不归我管,作为女官,最先懂得是“各司其职,不得涉权”古人云,何况“使鸡司夜,令狸执鼠,皆用其能,各司其职,上乃无事。”所以这些我自然不能做!”蓉月笑了笑说道。
终是生气了,南宫熠寒心中了然,说道:“强行辩解!也罢,交给李女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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