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阁老(1 / 1)

六月六为天贶节,起源于宋代,本来的意义已经不可知晓,唯有于此日暴晒衣服与游玩的习俗流传下来。

说起游玩,自然少不了护国寺。

大隆善护国寺,位于皇城西北角外的发祥坊,在京师诸多寺院中,起初它并没有多大的名气,到正德时,几位西域喇嘛法王在此居住,这才逐渐兴旺起来。

寺院前后五进,有中殿三座、旁殿八座,还有数亩的葡萄园,占据了半个发祥坊的地盘。

天色已经有些晚了,四下里人群逐渐散去,却有几顶轿子从角门进入后直奔葡萄园。

葡萄园内一角处,一张大八仙桌旁摆着太师椅,旁边又备下了案几锦凳,周围挂着数十个灯笼。

案几上银盘内堆放着各色水果,枣子梨子苹婆龙眼等等俱有。桌子一圈则摆放着瓷碗玉杯象牙筷。

“让施兄久候了,老夫厚颜前来叨扰。”

“黄兄这是从何说起?您能前来欢迎还来不及呢。”

旁边自有人引着他去矮几前坐下,饮茶之余也略作等候。

一阵的功夫,内阁四位阁老就已聚齐。

施凤来拍拍手道:“诸位,请入座。”

虽然是节日私宴,然而官场之人自有一套规矩,略做谦让意思一下后分主宾各自坐下。

片刻后,四位花枝招展的女子过来,各自端着定窑的茶盏、白玉的酒杯、象牙筷子,一一摆放完毕后就侍立于各人身后。

使女们则流水般的将各色菜肴端上桌来,菜品之丰盛即使与宫内相比也不遑多让。

酒是清丰吕氏所酿,堪称酒中上上品,比之宫廷密酿更胜一筹。

施凤来作为主人,自然要先行提议,诸人各自饮过几杯后,气氛却略有些尴尬。

倒不是因为诸人都是朝廷重臣,而是因为大伙虽然名为阉党,实则各自属于不同派系,此情此景自然有些放不开。

施凤来见状道:“饮酒不可无令,在座的以黄兄为尊,不如就请黄兄定下酒令。”

黄立极微微一笑道:“如此老夫就不谦让了。”

略略思索一下道:“世上何人最号闲?

司谏拂衣归华山。

世上何人最号忙?

紫薇失却张君房。”

施凤来会意,大笑道:“黄兄这可是抄袭了,既然如此我也抄袭几句,倒也颇为应景。”

“世上何人号最闲?

娼家孤老包过年。

世上何人最号忙?

妇人偷情夫进房。”

众人皆是大笑,也明白施凤来的暗示,身后这些女子并非家中侍女,而是青楼中包来的女子。

虽然明代明确规定官员不许招妓,实际上到中期以后这禁令就形同虚设了。

几句笑话间,诸人就与身后女子打的火热,施凤来又笑道:“既然行令,总少不得罚酒,世人以金莲杯为时尚,咱们自然也不能免俗。”

三人再次击掌叫好。

所谓金莲杯,就是以裹脚女子的绣鞋做酒杯。

当然不是直接倒酒入鞋,这玩意是布制作的,也不能当酒杯。是将玉杯倒满酒后放进绣鞋,饮者手持绣鞋啜饮美酒。

此时这风俗很是流行,明末文豪王世贞有诗云:手持此物行客酒,欲客齿颊生莲花。

自古以来酒与色就是知己好友,二者齐上之后,不一会气氛就已活跃。

酒至半酣后诸人都已放开,怀抱妓者搂搂摸摸,记者自然是曲意奉承,一时间各种丑态毕出。

——

再饮一会,施凤来与黄立极递了个眼色,今日还有正事,若是都喝醉了可没法谈了。

再次拍拍手道:“咱们且在旁饮茶歇息片刻,过后再尽情畅饮。”

诸妓者使女很有眼色,当即齐齐告退。

数十个灯笼的照射下,远远的依稀能看见把风奴仆的身影,四下里无人,只有夜风吹过葡萄叶的唰唰声,施凤来咳嗽一声道:“方今朝堂的情形诸位都清楚的很,不知各位可曾考虑过后路。”

三人都面色凝重。

他们自然都很明白时局,也都在私下里无数次思考,可无论怎么琢磨,破局却是无望的。

都是些堂堂正正的招数,除了拖延怠工外,真的是别无他法。

国之大事唯祀与戎,说是这样说,其实还少说了一样,就是银钱。

郭允厚投靠了皇帝,银钱之事他们却动不得手脚了。

而祭祀这玩意,说重要非常重要,这是皇权的基石之一,说不重要,没了它一时半会也没什么事的。

至于军事他们却是没有想过的。

虽然文官们对侵夺皇帝的权力异常的执着,可他们却没有兴趣、也没有能力夺取皇位,即使偶有皇权旁落,他们也从未想过这一点。

这就是自从宋代以来,皇家选择了与士大夫共天下的根本原因。

何况即使有想法,估计在皇帝的禁军面前也不堪一击。

良久之后李国榗叹气道:“朝堂已非安身立命之所,这一点在座的都清楚的很,只是该如何抽身而去,却是没有一点头绪。”

张瑞图也颇有些愁眉不展:“本来呢,咱们也不敢阻挠陛下的事,可眼见的陛下做事越来越苛刻,下狱的官员越来越多,咱这心里也是不安的很。”

也不是没想过投靠皇帝,已经投靠过一次阉党,再来一次华丽的转身也没什么心里负担。

只是从开始就踏错了一步,现在再去做却晚了些。

再者也是有杨所修的例子在前,仅仅靠嘴炮是没有用的,这厮两次投靠皇帝都是爱答不理的。

还是要以实事来表明态度。

可做实事对他们来说,却是难于登天。

施凤来苦笑:“何止你心里不安,在座的谁能心安呢。”

将周应秋调到通政司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在座的都是官场老油条,对此清楚的很。

黄立极沉吟片刻后道:“或许,厂公那里能有些办法。”

施凤来摇头:“未必。”

诸人默然。

被魏忠贤像训家仆一样训了一次,他们已经明白指望不上厂公了。

李国榗几番犹豫,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其实他是想说,还可以交钱走人的。

再一想,在座的哪个比他傻?

退下去固然是非常想退,可交出家产再退却是无法接受的。

这也是人的通病。

很多时候,选择就摆在那里,可事情依然滑向了最坏的结局,只能说人的眼睛在利益面前经常会失明的。

四人几番商谈,最终还是没有什么共识。

施鳯来很是失望,终究还是互相信不过啊!

如果能联起手来,也未必没有反抗之力,可惜都是千年的狐狸,互相防范之心一个重似一个。

没了魏老太监,还真的没人能重新统合阉党!

叹息一声后道:“诸位,今朝有酒今朝醉,何不一醉解千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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