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月底,左右无事,朱由检决定去看看花了他大把银子的学院,顺便散散心。
现在朝廷里对他出宫已经完全免疫,反正有魏忠贤主持日常事务。
数十个侍卫,二百大汉将军,几个太监,就这些。
本来想带上田妃,田妃虽然跃跃欲试,可试了又试也没鼓足勇气,毕竟人言可畏。
不到百里的路,快马也就不到两个时辰,赶到时尚不到午时,10点多的样子。
老远,朱由检就开始皱眉。
院门外的一座大大的石牌坊煞是碍眼。
曹化淳在前带路,顺便不住口的介绍。
“陛下,这是万世宗师牌坊,各地儒学必有的,这座还只是三间四柱五楼,曲阜孔家是五间六柱九楼规制。”
可不是,牌坊上四个硕大的大字‘万世宗师’很是显眼,石柱上雕刻着各种纹饰,懒得看。
过了牌坊不远,也就二十米左右就是正门,上有写着‘农学’二字的匾额。
大门是三间制式,正门没开,朱由检止住欲上前问话的曹化淳,径直带侍卫门从侧门进入。
进去后不远,垫起的台基上矗立着一座大殿,东西各有厢房。
大殿看规制是五间两进,灰瓦白墙朱红色的门窗——明代,四根柱子之间的空间就算一间,前后两间就算两进。
探头向里一看,正中间神龛内是孔老二的木制牌位,应该叫神位。
两侧还有四个神龛,朱由检也不知道是谁。
“中间就是至圣先师的神位,东边西向的神龛供奉的是复圣颜子与宗圣曾子,西边东向的神龛里供奉的是述圣子思与亚圣孟子。
东间供奉有从祀的先贤闵子损.冉子雍等,西间供奉从祀的冉耕.宰子予等先贤。
东西两庑则供奉先贤先儒。”曹化淳又开始充当导游。
劳资花银子是让你建这个的?
沉着脸没有理会,稍作停留后绕过大殿向后继续。
曹化淳见皇帝心情不好,心里也在打鼓。
这又是怎么招惹这位了?
咱家没做错什么啊!
全天下的儒学都是这个规制,区别无非大小。
天地良心,咱家在其中可是一文钱都没拿。
也不敢说,也不敢问,只好闭嘴默默的跟着。
大殿后又是一道门,门后有人刚要往里跑,朱由检示意侍卫,侍卫赶马过去一把就将人拎了起来。
“找间房扔进去。”
“末将遵命。”
进入大门,这回没有大殿了。
东西各有几排房舍,看样子是教室,正北一排气派些的房子,估计是办公的地方,正中间又有一门,后边还有个大院。
驱马去左右看了看,静悄悄的没人,学员也不知道去哪了。
再来到正房挨个看。
好嘛,挺好,也挺安静。
手谈者五六人,还有两桌打马吊的。
诸人都是头戴方巾,身着道袍,看样子不是官。
方巾不是头巾,而是帽子,只是叫方巾而已。
穿道袍的也不是道士,是儒衫的一种,只是叫道袍而已。
马吊,麻将的前身,也是四人一桌。
宫里就颇为流行,只不过现在被麻将取代了。
这几位麻友显然素质很高,屋里既没有乌烟瘴气,也没有人高声喧哗,各自安静的盯着桌面的牌。
这素质,啧啧!
唉,后世咋就不行了呢?
可尼玛,现在是下班还是上班呢?
这时候,已经有人发现了皇帝,一阵子鸡飞狗跳,面前呼啦啦跪了二十余人。
朱由检极为恼努:“曹化淳,这些人是?”
曹化淳也没来几次,认不好,旁边赶来的管理账目的太监徐正赶紧道:“陛下,这些人是徐先生请来的先生。”
“好!”朱由检沉着脸说了句话,驱马就走:“让他们跪着吧。”
来到后院门,转头看徐正,徐正也乖巧:“这里面是先生们的住处。”
“学员住在哪里?”
徐正伸手一指:“东西厢房靠墙一排就是学员住处。”
示意打开院门往里一看,卧槽,别墅群啊!
后院不小,规划整齐的三四十座独院次第排列,每座大概五间大小的样子,两边带耳房,东西有厢房。
后边还有几座大一些的,估计是老徐他们几个的。
隐约间可以听到妇女的说笑声,孩童的吵闹声。
内宅,带人进去好像不合适,朱由检皱眉:“徐先生呢?”
“陛下,小的不知道。”
曹化淳‘刷’的就是一鞭子“没用的东西。”
转头又问:“谁知道?”
徐正哭丧着脸,心道咱就是个管账的,哪敢问徐先生哪去了。
即使问了,以徐先生一向瞧不起咱们的脾气,也是自找无趣。
先生里有人忙道:“祭酒今日去了湖边。”
“前头带路。”
一行人随着这先生从侧门出了院子,院子北边就是农学院的!田地,远处隐约可见有一湖,湖边有一凉亭。
来到近前,好兴致!
厅内六七人正围着石桌饮酒作乐。
瞅了瞅,有仨传教士不认识,其余人有徐光启.王徵.孙元化,都是编撰历书人员。
几人也看见皇帝来了,赶紧迎出凉亭跪在左右叩见。
朱由检没有说话,转身进入凉亭坐下,看看徐老头一把年纪,又道:“都起来,无需多礼。”
“徐先生,树苗的事怎么样了?”
“陛下,老夫都已安排妥当,各类果树桑柞等都已取完枝条,只等着地里松土施肥完毕就插枝。”
老夫?
算了,人家不当官了,年纪又大,不计较了。
“详细点。”
徐光启看皇帝脸色不好,也是直纳闷,这位是在哪受气了吗?
受气也别来这里甩脸子啊,真以为老夫稀罕你这农学院吗?
耐着性子道:“陛下,果树有枣.梨.核桃.奈子.杏.葡萄.柿子.栗子,少量桃树。
林木暂时只有桑树柞树,杨.柳.槐之类民户可自行栽种。
植苗法分插枝.压枝.移植幼苗三种。
各类果品又有细分,比如大枣,老夫在各地挑选了十余种优品,有河东御枣.呼羊失枣.乐氏枣.青州枣.西王母枣……”
朱由检只觉得头大:“先生打住,玉米番薯落花生呢?”
徐光启心道,这就不耐烦了?
老夫能给你说上一天不带重样的。
这还是好的,再拿脸色老夫甩袖子就走,不干了。
如果不是看在编撰历书的份上,老夫早就走了。
“玉米选完种了,也是等着地。
番薯还需等些日子,第一次在北方种,天冷种下去怕活不了。
落花生您没交代,各地多有种植也用不到老夫培植。”
朱由检傻眼了,这位虽说喝酒作乐,活却没落下,没给他发飙的机会。
只得道:“先生做的好,坐。”
“王徵,工学呢?”
没叫工学院,现在几个学院都挂在农学院名下,各处负责的也都是教授,没有祭酒。
“学员先生课件都已经准备好,房舍完工即可开学。”王徵恭恭敬敬的道。
他可没有徐光启的名望,不让他坐也一点脾气不敢有。
看看老外,也懒得问了,估计也是等房舍。
“先生,历书编修多少了?”再问徐光启。
老头乐了:“陛下,您也太心急了吧?
编修历书岂是一时半会能做完的?
老夫估计,如果三年内能够编修完,就已经是极快的了。”
有些郁闷。
“先生,这是?”指了指酒菜。
“众人这几日编修历书,查看田地,都有些疲惫,老夫请他们吃酒休息一日。”徐光启理所当然的说。
“可现在是上班时间吧?”
“陛下,老夫这些人一年到头只有几个节假日,如果不忙里偷闲,任是谁也受不了。”
咳,好像是这个理,连个周日都没有,可不得抽空休息。
“您请酒?”上班喝酒对不对不说,谁出钱更重要。
“大家都是为了陛下操劳,当然是陛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