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口处有五六个骑兵守候,这下麻烦了:“在这里是等死,出去还能拼一把,走。”
虎爷当先翻身跳下。
“这里有人。”
见骑兵策马冲来,虎爷仗着地形熟,翻墙越屋穿街走巷,愣是被他溜进了内城——也许是田尔耕百密一疏,也许是有意如此,隔绝内外城的几个城门并没有接管。
绕是如此,来到伯爷府时,虎爷身边也只剩下了猛子一人,其余人非死即伤。
到了伯爷府,虎爷总算放下心了。
这就是他的靠山了,李伯爷说起来还是他没出五服的亲戚,这些年也着实替侯爷做了不少事。
甚至,伯爷喜欢小娘子,也都是通过他弄人,至于人怎么样了,他不会去想,也不敢想。
“猛子,这次多亏了你了,大哥记得这个情,以后大哥东山再起时,你就是二哥。”虎爷动情的抱住猛子道。
“谢谢大哥...”
猛子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一双眼睛猛的瞪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虎爷。
“对不住了,兄弟。”虎爷一脸的悲伤:“横死街头,这就是咱们刺虎注定的命啊!”
“谁?这里有人,过去看看。”却是猛子的话惊动了人。
虎爷放下猛子的身体,退后几步助跑,翻身进了大院。
“谁?
哪个不开眼的蟊贼,敢夜闯伯爷府,拿下。”
“是我,虎子啊。”
护卫闻声放下心来,随即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请禀告伯爷,虎子有事相求。”
没多久,李伯爷就来了,大过年的被叫出来,明显很不高兴。
“伯爷,小的被锦衣卫盯上了,求伯爷收留几天。”
“还有谁知道你在这?”
“没了,唯一一个知道的也在墙外躺下了。”
李伯爷点头,就要发话。
就在此时,大门却响了起来。
“去看看。”
护卫忙将门打开一条缝:“什么事?”
“四卫营与锦衣卫联合办案,刚才在你家墙外发现一具尸体,又听得墙内有动静,我们要进去查看。”
“这是伯爷府,岂是你想看就看的?等会。”
哐,又把门关上了。
士卒也不敢硬闯,只能等着。
听到回报,李伯爷略一思索,道:“说起来,咱们也不是外人,我就担些风险,留你几日。”
“谢谢伯爷。”
“你领他到偏院,找个地方藏起来。”见虎爷转身,对护卫使了个眼色。
“虎爷,这边请。”
虎爷欲行,却又顿住,低下头去看着胸前露出的刀尖,苦笑道:“都是命啊!”
身子软软的倒下,喃喃自语:“应该的,应该如此。”
“几位,我们查看过了,伯爷府内确有一人,不过家丁以为是蟊贼,却是打死了,几位带着尸体请回吧。”
四卫营士卒互相看看,虽然明知有鬼,却也不敢多说,当即带着尸体走人。
一夜之间,京师抓捕了数千地痞,全部关在外校场,也顾不得天寒地冻了,冻死算命不好。
不止如此,这一夜,许多偷香窃玉的雅贼,钻屋入室的小毛贼也跟着倒了霉。
还不止如此,连带着居然抓了数百僧尼,却都是伪造的度牒,慌张之下乱窜被抓。
当然,这之间也少不了滋扰百姓,不过也顾不得了。
幸好,各级军官亲自带队,又是新募之兵,还没沾染上那许多恶习。
如此大规模的行动肯定是瞒不住人的,以至于大年初一时,京师百姓拜年词都成了‘你听说了吗?’
一大早,天还没亮,京师满大街就贴出了告示:因近日京师多有不法之徒滋扰百姓,皇帝陛下震怒,锦衣卫奉陛下旨意连夜抓捕,将其一网打尽。只是唯恐百密一疏,百姓若知道哪里有漏网之鱼,首告者赏银50两。
虽然还不知道后续如何,可京师百姓的脸上,笑容却是发自内心的,不管怎么说,皇帝用实际行动证明,皇帝是体念民情的。
朱由检哈欠连天。
昨夜是过年,皇后留宿于乾清宫,也只能是皇后,夜间自然少不了运动一番。
虽然对皇后有些芥蒂,可对皇后的身子,他是一点芥蒂也没有的——其实也不是一点芥蒂都没有,皇后即使在床上,也还顾忌着身份,很是放不开,让他颇有不能尽兴的感觉。
折腾的晚了些,没料想宫内惯例,正旦日刚到五更就焚香放纸炮,搅得他不得安宁。
五更,凌晨三点到五点,这尼玛太坑人了。
皇后又催着他起床,还要按惯例‘跌千金’,就是将木杠门栓在院子里抛掷三次,当然不是让他抛,可总得到场吧。
一大早,又将两位妃子叫来,一起饮椒柏酒,吃水点心——其实就是饺子。
饺子里包上一两个银钱,谁吃到了就表示一年大吉,这倒与后世无二。
这一天没别的事,就是互相拜年。
朱由检则无需各处拜年,也没人敢让他去给拜年。
按照惯例,今日各妃嫔要到坤宁宫拜见皇后,跪拜行大礼,或者皇后给面子免礼。
今日,皇后却留在了乾清宫,只得来这里拜年。
自然,能免则免了。
朱由检希望让她们明白,她们最好和和睦睦的。
有没有用?
天知道。
官场拜年又与宫里不同。
一大早,主人就出去拜年,只是在家中案几上放上笔墨纸砚,贺客到了在簿上写上自己姓名,这就算拜过年了,主人不在家,也没什么迎送之礼。
初三,田尔耕求见。
乾清宫挺热闹,朱由检将麻将弄了出来,有叶子牌的基础,众人上手很快,后妃对此赞不绝口。
只好在左顺门接见了。
“怎么样?”朱由检问道。
田尔耕摇头:“臣无能,还没有确凿的人证物证。”
“一个都没有?”朱由检很是失望。
“只有两个可能会有进展。”见皇帝等着他解说,接着道:“一人与李伯爷有关,伯爷府墙外有一具尸体,院内又有一具。
还有一人,名下的青楼可能是某位伯爷的,不过这似乎不是什么大事。”
“给朕详细说说。”
呵呵,这就成了,只要有关,早晚能撬开嘴。
不是大事?
开青楼当然不是什么大事,顶多是名声差点。
可是,如果说青楼里没有点腌臜事,那是打死也不信的。
只要有,退一万步说,赖也要赖上去。
打击地痞赚个名声,将勋贵的爪牙砍掉,这是主要目的。
可如果能顺手收拾几个勋贵,朱由检觉得,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他也明白,这些勋贵有着百年的经验,想抓住痛脚很不容易。
能有两个就知足吧。
“随朕去看看。”
“陛下,这节日里,您去合适吗?莫沾染了晦气。”田尔耕有些迟疑。
“忒多废话,走。”
带上侍卫,朱由检径直来到外校场。
好家伙,外校场西北角上,黑压压一片人蹲在芦棚里。
房子嘛,兵丁还得住。
只能用芦席围起四周,顶上再铺芦席,里面弄了上百个炉子,透气好,也不怕中毒。
饶是如此,两日内已经抬出去数十具尸体,也没人在意,就当是提前判刑了。
旁边还有一处小一点的,待遇要好一些,五七个人一个炉子,这些人都是甄别出来的头目。
远处一个更小的,关着一群尼姑少数女人,待遇又好了些,三五人一个炉子,还有稻草铺的床。
睡觉?
能睡得着你就睡!
“与李伯爷有关的那个人呢?”
“那人随头目虎爷逃跑,腿上挨了一刀,在营房里呢。”田尔耕又道:“臣知道这人有些干系,怕弄死了,也没敢用刑。”
“做的好。”
用刑?
如果不想制造冤案,这个东西只有最终无奈的时候才能用。
因为到了用刑的时候,为难的就会变成审讯者了。
很简单,面对酷刑,几乎没人能挺的住,这时候你要他说什么,他就会说什么。
即使你不暗示,犯人也会猜测你的意图。
比如说他杀人。
“别打了,我杀人了。”
“杀了几个?”
“一个。”
不对?
“俩。”
再打。
“仨。”
“别打了,五个。”
再打。
“爷您说是几个就是几个,小的都认了。”
总之,这时候,你根本没法判断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一一核实,恐怕你也没有那个人力物力。
当然,如果你只想稀里糊涂结案,那用刑就成了最佳手段了,正所谓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当然,也有许多用刑是因为古代侦察技术实在太落后,别无他选。
实际上,直到十九世纪初,九成的杀人案都是不了了之,全世界都是如此。
“带朕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