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日,皇极门前举行例行早朝。
通常在皇极门举行早朝时并不议事,百官与皇帝互动几次后各自散去,大家都是演员,在这里练习一下演技而已。
然后皇帝到东边左顺门——也叫会极门旁暖阁里呆一会,有事的官员会在这里进奏,通常也都是些例行公事——任何时代真正的大事都是在小圈子里决定的。
今日同样如此,好像大伙都憋着劲准备择日一起发作似的。
朱由检也不难为大伙,催饷督粮盘库追索各地欠税给朱由校修墓等等琐事都按照惯例办。
工部为了修朱由校的墓开纳捐一事被驳回,就是卖官。
这玩意太坑了,捐个几百两就可以做官,是亏是赚没点逼数吗?
明知会亏,为什么卖?
谁能买得起?
其余还用说吗?
吏部敘援師救錦功,崔呈秀刘昭王之臣各荫子,朱梅升都督同知,驳回,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对阉党的弹劾扩大,兵部尚书崔呈秀.工部尚书李养德.太仆寺少卿陈殷.抚延绥右都御史朱童蒙.吏部尚书周应秋都被弹劾,搞笑的是,阉党终于出现内讧,右副都御史署南京通政司使杨所修弹劾崔呈秀等人。
受到弹劾的按照惯例请辞,朱由检统统不准。
今日久不露面的魏忠贤也出现了,上表请停新建生祠,拆毁已建生祠,请辞各侄子侄孙受荫封爵,朱由检一一准了,只是表示已经建了的生祠就别拆了,用途听凭当地处置。
朱由检温言以待,魏忠贤诚惶诚恐,两人一番互动颇有影帝教导在校生的感觉。
文官们冷眼旁观,信号很明显,魏忠贤虽然还兼着东厂,但是已经失宠,或者说新皇不待见他。这时候,需要的是大伙给新皇加把劲。
朱由检也同样需要文官们加把劲把火烧起来,只有动荡中才能看清哪个可用哪个是两面派与潜伏者。
虽然现在看似阉党得势,可朱由检敢保绝大部分人都是首鼠两端的。他们虽然不会明着阻挠命令,但是会以在执行时消极怠工来对抗,甚至会明里暗里煽动百姓对抗。
比如历史上崇祯曾要求各地御史巡按之类的整治各地吏治,当时已经出现大规模民乱,他们却回复崇祯各地官员都好,崇祯虽然气的不轻却无计可施。
再比如魏忠贤派太监去苏州收税,结果就被民众‘自发’的组织起上万人围攻,当场打死东厂番子一个,最后在朝廷威胁派出军队时,也只是交出五人顶罪。这种情况,其实是表示地方已经失控了。
明亡于党争,那就让他不争!
朱由检希望朝堂能动起来,再清洗一些反骨仔两面派,同时也通过压一压魏忠贤,让他与阉党明白谁才是老大。
接下来宣读圣旨,任命王在晋为蓟辽督师,原督师兵部尚书王之臣召回待命;明确规定关外各营统归满桂与赵率教分辖,守城出战等作战事宜以两总兵命令为准;起复孙祖寿,以副将兼管蓟州镇密云镇。
至于尤世禄等几个总兵,靠边站吧。
没什么反应,辽西已经成了个烂泥塘,够资格的谁也不愿意过去,万一栽倒可就没命了。
没有孙承宗,没有东林党,也没有人想起来举荐袁崇焕圆嘟嘟,朱由检也无意起复他,然后将他做成生鱼片。
眼看百官渐次散去,朱由检乐得无事退朝,曹化淳已经回来,还有一大摊事要办。
回到乾清宫想了想,决定再给加一把火,下旨撤掉李永贞涂文辅一切职务,交东厂处置,空出的职位由徐应元与李继周接任。
”万岁爷,四府境内河流臣已经打探明白。”刚坐下没一会曹化淳就来了,十几日奔波数百里,曹化淳白胖的脸明显的黑了瘦了:“大多河流每年11月初结冰,次年3月陆续解冻,符合要求的只有拒马河一条,另有几条山间小溪也不结冰,但是水量太小不符合要求。
迁安有铁滦县有煤,臣已经留下人手在当地勘察,也已经着手购买地皮。
西山因积水废弃矿洞众多,臣手下回报找寻新的矿苗应该不难,等臣亲自去勘察后再来禀告陛下。
京师煤价百斤1钱3分,烧时掺土,土每车3分。
工部下属各处工匠多达二三十万,举凡织造裁缝厨子陶瓷器矿冶铸钱军器火器造船造车建筑修缮无所不包,您要的工匠尽可以找到。
各库贮存生熟铁不是太多,以节慎库为主,太祖成祖时曾多达3000万斤,现在只有几十万斤。生铁买价每斤6厘银子,建铁1分6厘,广铁3分2厘,上好苏州钢4-5分银子。”
说完又讨好的说:“臣还打探到,磁州附近也有煤铁。”
朱由检没有搭话。废话,我当然知道磁州有,后世的邯郸钢铁基地嘛,可惜有点远。
结冰期100多天,太久了。
如果是一个月左右还能凑合,就当检修机器了,可这一年有三分之一的时间用不上水力就麻了。
畜力?别逗了。
既然只有一个选择,也不必纠结了,就是它了。
铁料只能在工部调拨了,不,要买!
预计迁安铁矿半年到一年就能投产,可以在徐州莱芜磁州等地购买应急。
这个军工厂要搞成皇家私人的,工部大小蛀虫如果插手肯定会坏菜,太监虽然也靠不住,皇家收拾个太监还是很容易的。
“去找几个建筑工匠,要熟手,再找几个制造军器用的到的工匠,每行都带几个,明天随朕去拒马河。
叫曹变蛟调些侍卫明天随行,不要太多,不要声张,别到了地方闹的四处不安。”朱由检吩咐道。
没想到曹化淳‘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万岁爷,不能啊,臣不敢奉旨啊!
您要出去,是不是通知下阁老?
即使不通知阁老,全套仪仗也必须带着,不然失了皇家脸面。
万岁爷出宫,大汉将军五军刀叉围子手也是必须随行的。
随行太监宫女带多少,这些都要计议的,哪能说走就走呢?
您到哪里,地方主官扫街净道,百姓或回避或跪迎,沿途供应人马吃喝住宿,这些都得提前预备的。
臣如果敢撺掇您就这么走了,臣就是有多少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搞毛,这尼玛还出毛宫?
朱由检怒了:“当年正德帝不就经常出宫吗,也这么麻烦?”
“这倒没有。”曹化淳老老实实的说:“可万岁爷啊,正德帝平时出宫不走远的,如果走远了也都是大队人马随行。就算这样,也曾经有一次把劝谏的文官给关在房里才得以出去。”
又小声说:“万岁爷,正德帝庙号武宗,这可不是什么很好的庙号。”
朱由检一撇嘴,来自于后世的人才不在乎这个。再说,他自信能混个不错的称号。
“行了,你去告诉曹变蛟多带些人,就这样。
还有,不许声张,朕不想搅得百姓不安。”
“万岁爷...”
“滚出去做事,王之心去让曹变蛟来,朕自己给他说。”
曹化淳见朱由检有些烦了,不敢再说,赶紧起身出去了。
朱由检等了一会,没等来曹变蛟,却等来了几个宫女。
“陛下,皇后说不方便来这里,请您去坤宁宫一坐。”几个宫女侧身行完福礼后道。
尼玛,朱由检真恼了:“曹化淳呢?滚进来。”
声音刚落,曹化淳就在门外踉踉跄跄的进来了,离得远远的就跪下连连磕头:“万岁爷,臣实在不敢奉旨啊!
万岁爷如果就这样出去了,他们不会对万岁爷怎么样,可砍了臣的脑袋还是很容易的。
臣这颗脑袋还想留着侍奉万岁爷啊!”
“行了,你起来吧。”朱由检也没了脾气。
虽然可以对皇后置之不理,不过于情于理,皇后都有劝阻的理由和权力,还是去一次吧,正好也去见见周皇后。
想出个宫都这么费劲,怪不得后世有人说,明朝皇帝其实只是紫禁城里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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