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健是真被陶姚这突然一顿的骚操作给吓到了,本来能言善道的他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看到她站了起来,他忙道,“你这是要做甚?”
“方家表哥,你不是要为我主持公道,找婶娘理论吗?正好我现在有空,我们这就不要迟疑,现在就去吧。”她一脸无辜地道,而且眼睛湿润润的看着他,抬脚就要往外走。
被她架在火堆上下不来的方健愣了一下,直到已经走到堂屋门口的陶姚回头唤他一声,“方家表哥,你这不是想要退缩吧?君子一诺,驷马难追,原来方家表哥不是君子啊。”
看到陶姚的一张长相精致的小脸冷凝下来,方健这才回过神来,这个时候找他姑理论,能理论出什么来?他姑那人一向不讲道理,而且也惯会做表面功夫,没得自己反而惹了一身腥。
突然似想到什么,他微垂头叹气道,“我突然想起来,今儿个姑父说,我姑受不得刺激,陶姚,这理论什么的还是等我姑身体好点再说?反正也不争这一时半刻……”越说他似乎就越有道理,一张脸又恢复了温文尔雅。
陶姚突然一脸讥诮地打断他的话,“方家表哥,做不到的事情就别拿出来乱许诺,我这会儿才知道原来方家表哥是惯会说空话,罢了,我也不强迫你,你现在就走吧。”
她没有好脸色地指了指大门口的方向,一副被他骗了的愤怒表情,似乎再看他一眼都难受。
方健又傻眼了,以前用这一招无往而不利的他在她这儿踢了铁板,这一下子的变故打乱了他的计划,不过他觉得自己还可以再争取一下,“陶姚,你先听我解释……”
陶姚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样子,直接就拿起卫娘子家中的扫帚赶方健出去,看着这张脸就讨厌,她这一通驱赶的动作是做得又凶又猛,丝毫不给方健有加旋的余地。
就因为动作迟疑了,方健被陶姚手中的扫帚扫到,一时间被扫到的地方又痛又麻又痒,让他感到份外难受,这下子再也不好坚持,只好狼狈地先行离开,以后再找机会与陶姚解释。
“陶姚,我下回再来给你解释,你真误会我了,我不是那等说了做不到的人,你……哎哟……”
突然又被扫到一下手背,他忍不住痛呼出声,这回再顾不得风度什么的,还是先撤为妙。
真把方健赶出了卫家大门,看着穿着书生装的方健落荒而逃,持着扫帚的陶姚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真是痛快,第一世的时候她怎么就没想到用这招来对付伪君子?
“陶姚,你很得意?”
听到陶春花的声音,陶姚这才停下大笑,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她,看陶春花的样子像那焉了的禾苗,看来蹲在这儿估计有一会儿了,搞不好方健前脚进了卫家,她后脚就守在这儿。
“当然。”陶姚毫不掩饰地道,随后圈着扫帚翘着双手靠在门框处似笑非笑地道:“你躲在这儿做甚?对了,你表哥刚才说非我不娶呢……”
“你放屁!”陶春花忍不住斥责陶姚的信口雌黄,“你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我表哥能看上你?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我看你是那个什么蛤蟆想吃鹅肉。”
“啧啧,一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都说不对,你表哥能看上你?我看你才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呢。”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陶春花急着一手拉住她,“你别走,你把话说清楚。”
本来之前有段时间没见到表哥,她一门心思想的是卫勉,可这回见到表哥,被他的英俊模样乱了心湖,她就更容不得陶姚这等不要脸面的孤儿玷污了表哥的清誉。
陶姚一把甩开她拉住她的手,回头眉毛上挑地看着她,“有话说话,拉拉扯扯算什么样子?你不怕人笑话,我还怕人笑话呢。”
这话一出,陶春花就想到在陶家族长家中被众人指指点点的事情来,脸上当即一阵红一阵白,下意识地往四周看了看,好在这个时间点并没有人经过卫大勇家,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自打那件事后,这是她第一次踏出家门,因为心仪表哥,看他溜出自家,她就想看看他到村里想做什么,哪里知道他会径自来找陶姚,一想到这里,她剜了陶姚一眼,都是这狐媚子害的。
因为定睛一看,突然发现陶姚的脸似乎白嫩了不少,头发也有了些许光泽,脸上又长了些许肉,不复之前骨瘦如柴的样子,竟然又好看了许多。
这下子,她的一颗心是又妒又羡,恨不得陶姚那美丽的五官是长在她身上。
“总之,不许你再缠着我表哥。”
“先别说我看不上你表哥这样的人,单说你这态度,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放狠话?你只是你表哥的表妹罢了,又不是他的妻室,在我这儿装什么蒜?”陶姚讥嘲出声,半点面子也不给陶春花留。
“你,”一时气不过,陶春花口不择言道,“我舅妈已经向我爹娘提亲了……”
“哦,真的假的?”陶姚一副来了兴致的模样。
心下里却是觉得好笑,这怎么可能?
方健那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看上陶春花的,不是因为长相丑的原因,而是陶春花没钱,娶她没有利益,这不符合方健的预期。
对于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方健是不会去撩的,这人一向目标明确又有规划,估计他对陶春花这花痴表妹都是避之不及的,思及此,一个计划突然涌上心头。
“当……当然是真的……”陶春花忍下心虚,故意昂着头道。
陶姚却是一摊双手道,“那也没辙,你表哥又不喜欢你……”
“父母之命,他敢违抗?”
“那可难说了,你舅妈只得他一个儿子,他若坚持不娶你,只怕你舅妈也没辙,难道为了你不要儿子吗?”
陶春花低头想了想,这倒也有几分道理,今天她故意看了好几次表哥,可表哥却一次也没有回应她,对了,吃中午饭时,她爹似乎也提过她的婚事,可表哥却是顾左右而言他地将话题一带而过。
这下子真的感觉到心伤起来,表哥就这么嫌弃她吗?
“哼,总之不许你缠着我表哥……”她忍不住还是先放句狠话再说。
“我若是你,就会主动出击,而不是被动等待。”陶姚打断她那无意义的狠话,故意挑唆她道。
陶春花闻言,果然愣了愣,明知道眼前的少女不是个好惹的,但她还是下意识地问道,“那你待如何?”
该怎么做表哥才会娶她为妻?
“说简单那也简单,说难那也不难。”陶姚故意地道,“可我为什么要教你啊?好了,你赶紧滚吧,别让我用扫帚赶你。”
陶姚将手里的扫帚再度拿稳,直接就不客气地用力一扫陶春花站的地方。
陶春花吓得尖叫一声,然后跳起来往后退,气得红眼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你都扫疼我了,啊啊,我这衣裳是新做的,陶姚,你赔我的衣裳。”
今天方健到家里来,她这才挑了一条最新做的裙子,现在被陶姚那一扫,粗砺的枝条将她的裙摆刮花了,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看得她既心疼又气恼。
“我又不是你娘,我可不心疼你。”陶姚冷笑道,看了眼她抓在手中的裙摆,“这简单的很,你回去绣上几朵花不就能遮掩过去了,多大一件事,也好在大勇叔家门口嚷嚷,让别人听见,只怕又要笑话你。”
“你,你这死丫头赔钱货。”陶春花气不过拿方氏惯常骂人的话来骂陶姚,她又不是陶姚有对巧手,对于女红技艺她是通了九窍,剩下的是一窍不通。
陶姚冷哼一声,“你拿这话来骂我,跟骂你自己有什么区别?估计你娘也没少这样骂你,好了,赶紧滚。”
说完,她真的就打算就此离开,一副不想再与她废话的样子。
陶春花心里还惦记着事情,这回顾不上拿乔,忙上前拦住陶姚的去路,有点委屈地道:“你还没跟我说用什么法子能让表哥甘心情愿娶我为妻。”
“你真想知道啊?可你又没给我好处,我凭什么告诉你……”
陶姚的话还没有说完,陶春花就咬了咬牙凑近陶姚道,“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当好处费,这个秘密你听了可不会吃亏,相反,你还要感谢我呢。”
陶姚似信非信地看着她,“什么秘密啊?这么值钱。”
“都说了是你不会吃亏的秘密,”陶春花强硬道,“你先跟我说法子,我随后就告诉你秘密是什么。”
陶春花是真急了,她现在已及笄,而表哥快十八了,再拖下去,她只怕真要眼睁睁地看着表哥娶别人了。
陶姚冷嗤一声,这陶春花想要空手套白狼,那还真是寻错了人,“我对你的秘密不感兴趣,别在这碍我的时间,赶紧滚……”
“我娘给你找了你门婚事。”陶春花一急,直接就将方氏的秘密说了出来。这秘密方氏初时不肯告诉她,可她是谁啊?她娘越是不肯说,她就越心如猫抓,后来终于磨得她娘受不了,把这秘密说给她听。
她当时一听,直乐得拍手,还向她娘保证绝对不会说出去坏了她的计划,她可是巴不得陶姚倒霉的,哪里能见得好?再说还有三十两银子可拿,到时候又可以让她娘给做条新裙子买新的胭脂水粉。
陶姚眼眉一挑,示意她说清楚。
“我也知之不详,总之我娘找了媒婆给你说亲,对方得愿出三十两银子的聘金才行。”陶春花低声地将自己知道的都一股脑儿说出来,现在她满脑子的都是表哥,至于看陶姚倒霉的心情已经居于下风了。
这事第一世时就有发生过,陶姚其实心里早就有数,只不过这次通过陶春花的嘴再次坐实此事,哪怕她已经重生,有些事情改变了,可有些事情仍旧沿着旧有轨迹前进。
不过她也不怵就是了,方氏既然要玩,她就奉陪到底。
“哎,好处都给你了,你还不赶紧告诉我法子。”陶春花催促道,她是真急啊,又担心陶姚得了好处不履行承诺。
想明白的陶姚抬眼看向一脸着急的陶春花,故意卖了个关子,“这法子啊,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陶春花,只怕你下不了这决心……”
“你只管说。”
“办法很简单,你表哥要考科举肯定要脸面,若你在人前造成与他的既定事实,他若不想流言满天飞,肯定要娶你。”
陶春花是不太聪明,但陶姚把话点明后,她就听明白了,在农村长大的孩子,对于一些龌龊事其实并不陌生,每年都能从草垛里发现一些见不得光的人和事,她早就见怪不怪了。
陶姚看她不语,遂加了把柴火,“当然这要牺牲你的闺誉,所以我说你下不了决心嘛,陶春花,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可得想清楚才好。”
这回说完,她直接就将陶春花推了出去,直接把卫大勇家的大门准备关了起来。
她是挖了个坑,就看陶春花要不要往里面跳了。
哪里知道,陶春花却是伸手阻止她关门,陶姚抬头看去时,只看到陶春花的眼里满是坚决,“我得怎么做?”
“你得怎么做还要我教你?陶春花,你连这点脑子都没有,那还是趁早放弃为妙。”
陶姚不想再与她废话了,直接关门走人。
陶春花站在卫大勇家门前,看着紧闭的门扉,脸上的表情一变再变,最后她咬紧一口银牙直接转身就走。
陶姚有句话说得对,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陶姚回转到堂屋的时候,看到卫娘子坐在那儿等她,她不禁有些愣神。
卫娘子叹了口气,上前将她紧握的扫帚扯出来放回墙角,“我看你平时都不这样,这方健说了什么惹得你拿扫帚赶他?陶姚,我觉得这方健长得是真不错,而且又是读书人,十里八乡想嫁她的姑娘估计也不少,你将来若跟了他也不用发愁……”
“打住,卫婶娘。”陶姚忙道,她并不怪卫娘子为方健说话,方健这人仗着好皮相可是能瞒住不少人他卑劣的品性,尤其是接触不深的人,就没有一个人会说他不好,“他这人城府很深的,我虽然见识没你多,但我与他打的交道肯定比你多,看人看表面要不得的。”
卫娘子到底在社会摸爬滚打过,陶姚这么一说,她瞬间就明白了,只是,“真看不出来他是虚有其表的人啊,我之前还与他说过话,按我大儿的说活,也算是言之有物。”
“卫婶娘,这世上爱装模作样的人多了去,只是有人高明些,有人蠢笨些罢了。”
高明的一眼拆穿不了,蠢笨的就一目了然,显然这方健属于前者。
卫娘子这下不再为方健说话了,她愿意撮合方健与陶姚成一对,前提是方健是真的能托付终身的良人,不然的话就算陶姚要撞南墙,她也会阻止的,眼前的小姑娘值得更好的人来配。
“既然如此,那下回别再单独跟他相处,这样的人不择手段起来,那是平常人招架不住的。”最后,她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心里也开始反省自身,之前真不该让他们独处说话,好在是在自家,最终也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遗憾。
“那是自然。”陶姚笑眯眯地点头,她就知道卫娘子肯定是心向她的。
卫娘子伸手轻刮了一下她的俏鼻梁,伸手轻揽了一下她的肩膀,“女儿家的终身大事一定要谨慎,我们将来挑个好的。”
陶姚对这话题不太感兴趣,遂笑笑以对,感情之事她并不强求,毕竟在异时空那个男女平等的世界她都没能找到契合灵魂的另一半,在这个封建时代,只怕就更难了。
当然她也不排斥,也许这世上会有个真契合她的人也不一定,当然那人一定不会是傅邺。
想到傅邺那厮,她的好心情又没了。
远在京城的傅邺却是突然打了个喷嚏,一旁的友人看他鼻子痒痒的似乎又想再打喷嚏,遂担忧地道,“你怕不是得了风寒吧?”
“没有的事。”傅邺不当一回事,直接抬眼看向首座之人。
宁王朱真章,当今天子的第五子,母族并不强大,不过他本人倒是挺积极进取的,为了那张皇位也是个狠辣的主。
上辈子,傅邺跟他可是打了一辈子的交道,从年轻时的惺惺相惜引为知已,再到后来的君臣离心,最后更是到了互不相容的地步。
当然他取得了最后的胜利,扶持了年幼的天子登基,做了十多年说一不二的权臣。
站得更高,似乎就可以看得更远,上辈子直到老死,他都没认为自己有错,皇权要集中,天然就要压制臣子,可又有哪个臣子甘心匍匐在皇权之下?
他只是做了自己觉得正确的事情,可是现在看到年轻的宁王,他似乎又有了新的感悟,其实他们上辈子也不是非要走到互不相容的地步,只要各退一步,就能海阔天空。
记得斗到最后,帝王退让了,可他没有退,他的人生没有信念,那个时候陶姚早就死了几十年,恨了一辈子的父亲也死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而活,至高无上的权利吸引了他。
可真正得到后,他也并没有觉得太心喜,仿佛这只是与吃了顿饭的感觉类似,渐渐的又无趣起来。
再活一世,他该试着走上另一条道路。
“解之,你在想什么?”上头的宁王看到他略有些茫然的眼睛,皱了皱眉问了出来。
对于这出身勋贵家族的亲信,他其实是颇为信任的,这可是把能手,所以他该给的信任从来也不少,不然如何能将人笼络住?
譬如这次太子亲信收受贿赂的私账,傅邺没第一时间拿出来给他,他也没有太当一回事,哪怕有人看不惯傅邺的举动而在他面前颇有微词,他也只是一笑置之,只简单回了句,“我信他。”
“只是在想如何用这本私账获得最大的利益。”傅邺轻笑着回答。
解之,他的字,这个字是朱真章给他起的,在他们认识那一年。
他还记得当时朱真章知道他的名字后,就皱起了眉头,尽管他还没有到二十而冠起字的时候,朱真章还是道,“你这名字不好,我给你起个字吧,就叫解之,把一切的孽都解了,世事也就通顺了。”
是啊,邺与业读音相同,而业通孽,他的“好”父亲给他起这么个名字,明显就没有安过好心。
初初启蒙读书之时,他也曾因为父亲的不喜而伤心难过过,后来知道母亲一生的悲惨遭遇,他对这父亲除了恨意以外,就再也没有别的情绪了。
现在他的心境更平和些,对那个负了母亲一生的男人,只怕连恨意都觉得是多余的,不过他还是乐得看他吃瘪倒霉。
“哦,我觉得还是交给天子是最好的。”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傅邺举起杯茗了口茶水,看向说话之人,永安侯府的嫡长子叶凛,与他年岁相当,两人的私交不错,毕竟家世相当,而且两人的母亲是手帕交。
所以,对于对方的反对意见,他并没有什么恼意,只是放下茶杯淡然地道,“可是你想过没有,一旦天子震怒,或许会废了太子,可天子毕竟春秋不在,疑心也会更重,只怕没有两年,太子起复当个挡箭牌,于我们又有何好处?别忘了清王还虎视眈眈,对了,还有个天子最宠爱的安王。”说到最后,他笑眯眯地看着在座诸人。
太子朱由章行二,原本也不是嫡出,只是当今天子的原配周皇后被废,嫡长子被赐自尽,这排行第二的就成了长子,顺理成章的当了太子,毕竟其母族彭皇后势力最强。
清王朱容章行四,比宁王年长一些,自然很早就出来跟着天子做事,所以也积聚了不少力量,对皇位有觊觎也是顺理成章之事。
至于安王,母亲容贵妃最得天子宠爱,如今几乎独宠于后宫,年纪轻轻就封了王,自然是天子偏爱之人。
这样的势力分布,宁王要夺得皇位自然不是容易的,与这三人相比,他反而是落后的那一个,母族没有助益,在政务方面与清王勉强打了个平手,目前还要靠着太子为自己谋好处。
太子若垮台,受打击最大的就是宁王,毕竟他打着太子的旗号,若第一个跳起来反对太子,不但太子那一系的人,其他的人都会趁机落井下石。
上一辈子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这让宁王在夺嫡之路上走了不少弯路。
“解之此话有道理,”宁王一细思,也明白了其中的凶险,心里暗自惊心自己着了道,庆幸好在有傅邺这样的能人助他,很快,他又道,“不过得用这本秘账搅乱京城的一池水,我们才好从中摸鱼。”
“王爷精明。”傅邺向宁王挑了下眉,露出一个大家都会意的笑容。
宁王也举茶向傅邺,两人很多时候都能心有灵犀一点通,“若你是女子,本王一定娶你为正妃。”
傅邺嗤笑一声,“得了吧,别说你已经有正妃了,就算没有,我若是女子,也不考虑你。”
众人闻言,当即哄笑出声。
叶凛原本兴致不高,毕竟自己的提议被别人灭掉,好吧,与这些成了精的狐狸玩,他确实还差了点火候,不过现下听到傅邺的调侃,他好奇地问道,“为什么?王爷可是有权有颜。”
“不是我的菜啊。”傅邺道,嘴角勾起一抹怀念的笑容,“从一而终,他就做不到啊。”
上一辈子,他曾问过喝醉酒的陶姚为什么不喜欢他,他有财有貌有地位,几乎是当下最炙热的夫婿人选,京城有多少女子仰幕他,可在她的眼里,他却没有看到这样的情绪。
陶姚那时候是怎么回答他的,哦,她是这么说的,“你是个混蛋啊,天底下哪个女子会喜欢个混蛋?再说你不是我的菜啊,像你这样的人,是不懂得什么叫从一而终的,我傻了才会喜欢你来自讨苦吃。”
当时他黑着脸道,“从一而终指的是女子。”
“哼,一颗花心大萝卜,谁爱谁夹去,我才不稀罕。”陶姚不屑地挥袖,继续举杯而饮,最终醉卧栏杆。
现在回忆起来,如果他早知道陶姚是他一辈子逃不去的冤家,他肯定不会在一开始就展示恶劣的一面,让她从此将他拒于心门之外。
“不是吧,你傅解之还信这个?”叶凛捶桌而笑。
上座的宁王也啼笑皆非,他从来没想过会从傅邺的嘴里听到这么不可思议的词来。
当即有人哄笑出声,“那将来嫁给你的女子肯定是家里祖坟冒青烟了。”
“……”
叶凛听到后面人开的玩笑,反而自己先笑不去了,他斜睨一眼傅邺不变的眉眼,突然想到他与自家的缘源,遂低声道,“我娘前些时日还念着你,你哪天得空了去看看她呗。”
傅邺听到叶凛提到亲娘鲍氏,神情突然一顿,袖下的手握紧成拳,先是轻“嗯”一声算是答应,然后又似随意道:“鲍姨好些了吗?”
“还不是老样子,她啊,那是心病,一辈子都好不了。”叶凛对于母亲的执着,有时候是真的相当无奈,可那又能怎么办?母亲一辈子活在自责当中,谁也劝不了她。
傅邺安慰了一句,“人生之事未能如意者十有八九,也许将来有转机也未定。”
“也许吧。”傅凛不抱什么希望,事情都过了十几年,还能有什么转机,也就他娘太执着,家里上上下下都劝过,她却是死活都不肯放下。
傅邺没有再做声,只是低头茗茶的一个动作掩去了他眼里的所有心思。
京城的硝烟吹不到荷花村这样的乡下地方,过了两日,陶姚听到陶小翠带来的流言,眉间紧蹙。
而一旁的卫娇杏却是跳了起来,“那个什么方健怎么在村里胡说八道?”
陶小翠斜眼看向长相姣好的陶姚,有些兴灾乐祸又有些嫉妒地道,“陶姚,你真的跟他没关系?他却是在村里说要娶你,对了,还拜访了陶卫两家的族长,我看这不像是做假的,你莫不是怕我们嫉妒,所以才不肯承认吧?”
“没有的事。”陶姚的怒气在一瞬间就蒸发了,方健是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对方可不是个遇到挫折就会放弃的人,她现在是他的目标,为了达成目的,他是什么手段都能使得出来的。
“对,那天方健登门,陶姚姐还用扫帚赶他出门。”卫娇杏气呼呼地道,“小翠姐,你到底站哪边的?”
陶小翠轻咳一声,这卫娇杏就是太单纯了,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她才会和她做朋友,毕竟不用担心会被别人从背后插刀,“我当然是站在你们这一边啊,可那天方健在村里的老人面前说的可是有鼻子有眼的,光我信你们有什么用?”
她说的事实啊,方健可是读书人,模样又长得好,如今表现出对陶姚一往情深的样子,村里人只会说他好,陶姚若是不答应,那就是不识抬举,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能嫁到这样的人家,那是三生有幸了。
卫娇杏当即也像个戳了气的皮球般焉了,她有些担心地看向陶姚,“陶姚姐,这可怎么办才好啊?亏我那天还真以为他是正人君子,哪里知道他会这么卑鄙?明明都被赶出去了,还要出去故意放这样的话让人误会。”
“身正不怕影子斜。”陶姚轻笑道,“这点子上不得台面的手段说出来都是脏了嘴,甭管他,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卫娇杏猛点头,这话在理。
陶小翠却是暗自嗤之以鼻,村里人可不跟你讲这些,他们自有一套道理在,陶姚在这事上不占上风,说什么都没有用。
若陶姚不回应方健,只怕她刚建立起来的好名声就会被摧毁一旦,别人只会说她骄傲自满看不起人,然后流言又要满天飞。
陶姚心底其实也明白这些,但她是真不急啊,现在就回应这些她讨不了好处,而且会有人比她还急,她就静坐钓鱼台即可。
另一边厢的地叶氏与方健客客气气地离开卫家族长的屋子,与儿子志得意满的样子相比,叶氏还是有几分担心的,毕竟这次给两家族长都是送了厚礼的,这就已经花了不少银子,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又有多少银钱经得起花?
“儿啊,这真的有用?”
方健笑道,“当然有用。”眼里的精光一闪,又冷声道,“有两家族长给她施压,她除非不想在荷花村混了,不然必得乖乖听话。”
也亏得他那天被陶姚用扫帚打了出去,在回去陶有财家中的路上看到不少聚在树荫下乘凉的老人,他突然灵机一动,上前去与他们闲话几句,而且故意扯出陶姚,就听到了一堆对她的赞赏之词,他心下甚满意陶姚的好名声,遂也大大方方地提起自己对陶姚的仰慕之情。
果然村里的老人们顿时来了兴致,查问了他祖宗十八代,然后又忍下厌恶让老婆婆拉着他的手细瞧,直说他长得好,陶姚能嫁他是走了大运了。
这话他爱听,故而又说了几句深情的话,顿时引得众人更是大赞他实乃良配,当即有人就给他指了路,说是陶卫两家族长曾许诺要陶姚定一门好亲事,他这条件正适合,去找这俩族长比他姑方氏管用。
那天他们离开后陶姚在陶家族长的屋子里说的话,还是有一星半点地传了出来,村子里的人私下早就议论了一番,当然对于陶姚拒绝俩位族长的好意,大多的人都说她迟早得后悔。
当然在他们的认知里面,螟蛉儿的陶姚能有人要就该偷笑了,哪里还有她嫌弃的份?哪怕她用神奇的救了方氏的命,也改不了出身的不清不楚。
这才有了方健在两家族长那儿活动的后续。
“儿啊,我看这陶姚也不是顶好,要不我们娶别人吧。”叶氏其实是不大看得上陶姚,这样的女子哪里配得上她的儿子?
“娘,没人比她更合适,我知道可以娶许财主家的女儿,可你想过没有,我可不是真要娶妻,我们要找的是个能出得起钱供我读书的人,以后等我高中了,肯定要娶个大官的女儿,所以我不能在高中前有原配的存在。”看到母亲要犯浑,他拉着母亲的手臂低声道。
叶氏是知道儿子的打算的,“那陶姚真的有钱?我可看不出来。”
“她肯定有。”方健双眼满是势在必得的态势,“当年陶谦与姚氏都相继死去,他们夫妻俩是真疼这个养女,哪里会不给她留条后路?我那好姑姑明眼人都知道靠不住,姚氏给她那十五两银子不过是吊着她罢了,真正的大头还在陶姚的手里。”
他是以人性来揣度陶谦与姚氏夫妻俩的,这对夫妻受教育程度高,考虑事情肯定会更全面,再说当初卖了陶家宅院就有猫腻,而陶姚会是最大的受益者。
叶氏细思一番,觉得儿子这番分析在理,这才真正同意他与陶姚订亲的事情,“好,娘就是做小伏祗供着她也一定要叫她拿出钱来供你读书。”这下她是真下了决心,要对付一个孤女,她有的是笼络的法子。
方健很满意母亲的表态,这世上惟有的他的亲娘是最可靠的,“娘,儿子以后一定会高中,当你过上人上人的日子。”
叶氏捂嘴而笑,“那娘将来就享福喽。”
这对母子的无耻行径也传到了方氏的耳朵,只见她当即发起大火,一边的陶有财不悦地道,“我看你那娘家人都魔怔了,放着我们好好的春花不要,居然看上那个陶姚,好了,你也别再动怒了,省得真将小命给丢了。”随后还嘀咕一句,“吃药还要花钱。”
方氏一听花钱俩字,顿时就努力平息胸腔里的怒气,“我也没想到他们还会这么做,还有,别将春花跟他们扯到一块儿去,省得坏了女儿的名声不好说亲。”
陶有财顿时不支声了,自家婆娘这话是不好听,但说得在理,既然那个方健这么不识抬举,他也没有必要拿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
屋外偷听到父母对话的陶春花当即咬紧一口银牙,她不过是想嫁给表哥,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那天陶姚的话又在脑海时回响,本来还有些迟疑的她,顿时就咬紧嘴唇真正下了决心。
陶姚说得对,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躲在厨房的陶春草看着姐姐转身回房的背影,心里也有几分好奇,这两天明显看到这一向趾高气昂的姐姐魂不守舍的样子,摆明了有心事,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不知怎的,突然想到陶姚,下午她就放下干了七七八八的家务活,偷偷溜出去找陶姚。
陶姚看到上门的陶春草,也不意外。
陶春草看陶姚没有请她进去卫大勇家坐坐的意思,遂也只好与她在大门口处说起了话,“村子里的流言你都听说了?”
“不过是几句流言罢了,谁还当真不成?”陶姚一副不以为意地道。
陶春草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我表哥有什么不好?”
“他又有什么好?”陶姚不答反问。
“你。”陶春草觉得与她聊不下去了,不过她现在心情烦闷,遂又道,“我总觉得我姐似乎有点不对劲。”
陶姚挑了下眉,“我说陶春草,你不是有病吧?我现在又不住你家,你姐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你跑来跟我说这些,指望我能说什么?”
她是傻了才会将与陶春花那天的对话透露给陶春草知道,现在的她可不想凭添变数,这陶春草有着陶有财一家特有的自私自利,她可是个连亲爹亲娘都能卖的人,她可从来不指望陶春草会对她推心置腹。
陶春草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也是发蠢了才会来找陶姚,“那没什么事了,我先回去了。”
陶姚也不送她,直接就关上门。
之前她还想联合陶春草,可现在随关事情的发展,这联合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刚是谁呢?”午睡起来的卫娇杏有些迷糊地道。
“陶春草,不过她又回去了。”陶姚漫不经心地道。
“哦。”卫娇杏的头脑还没有真正地醒来。
陶姚轻摸了下她有些翘发的头顶,眼睛笑眯眯的,这样的午后时光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味道。
方健逼婚的事情第一时间也传到了京城中的傅邺的耳里,只见他当场就砸了名贵的茶壶,冷着脸道,“什么癞蛤蟆都想要吃天鹅肉。”
这方健,他当然也熟悉,上辈子傅兰心的夫婿,一个有正道不走偏要走歪门斜道的软饭男。
虽然这件门不当户不对的婚事有他推波助澜才结的果,但若这俩人不是绿豆对王八看对了眼,他纵使再如何推波助澜也成不了事。
“公子,要宰了他吗?”张伯发狠道。
不过是一介穷酸秀才,死了就死了,没人会当一回事。
“不。”傅邺很快就冷静下来,这软饭男他还是要留给傅兰心的,哪能现在就毁掉?上辈子能做夫妻,这辈子自然还是要做夫妻的。
张伯有点意外,以他对主子的了解,他既然对陶姚那村姑如此上心,听见这事肯定第一时间就要宰了对方,哪还容对方觊觎心上人?
“让他熄了娶陶姚的心即可,其他的按着不动,也不要去阻了他的科举路。”傅邺直接就下了命令。
张伯心有疑问,但还是行礼应声“是”,就退了出去赶回荷花村密切关注事态的进展。
又没两日,陶家族长与卫家族长联袂登门拜访,卫大勇与卫娘子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忙热情地迎接他们的到来,就连老宅里的卫老娘也带着卫老头还有两房儿子儿媳赶来。
堂屋又坐得满满当当都是人。
陶姚没有端着,与卫娇杏一道给来客端茶斟水,她本来不用干这些活计的,但看卫娇杏与卫娘子忙不过来,只好搭把手。
“闺女,过来坐。”卫老娘笑眯眯地招呼陶姚坐到她身边。
自打上回陶姚救了方氏化解了卫陶两家可能积下的仇怨,卫老娘这强势了一辈子的人现在对陶姚可好可好的,简直比亲孙女还要好。
陶姚实在消受不起她的热情,可又拒绝不了,只好干笑地坐到她身边。
卫家大儿媳妇江氏把自己带来的吃食往陶姚面前一推,笑道,“我自个儿做的发糕,尝尝。”
陶姚忙道谢,碍于对方的热情拈起一块尝了起来,味道只能说一般,不过她还是蛮有交际风度地赞好吃,这惹得江氏笑眯了眼。
她也是感激陶姚的,那天若不是陶姚力挽狂澜,她真不知道自己会落得一个什么样的下场,只怕卫老娘会把怒火撒到她身上,让儿子休她回娘家也未定。
婆母与大嫂对陶姚的热情,卫娘子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早就不会一惊一乍,有时候她觉得命运是件挺神奇的事情,她与婆母不和了一辈子,偏偏现在因为陶姚的关系,婆母对她少挑了些刺,多了几分宽容。
这些事越想越让她唏嘘,感慨人生的无常。
卫家族长看到自家族人这番作派,心里是相当满意的,还是比陶家人要风气正啊,看看陶有财一家从头到尾一声不吭,也没有提个礼物什么的来感谢陶姚,看那样子是打算忘掉了事的,怎么比得上自家族人啊。
陶家族长眼不见心不烦,他本来对于陶姚的婚事就不感兴趣,奈何这卫家族长不知道得了陶姚什么好处,频频找他说这档子事,还说他见不得小辈好,怪不得陶氏一族风气都要歪掉了,这气得他差点也要像方氏那般晕厥过去,最后不知道怎么就被他拖到这卫大勇家来。
卫家族长一脸和蔼地看向陶姚,“小姑娘啊,最近过得怎么样?”
“托族长的福,挺好的。”陶姚笑着回应,虽然知道对方的来意,但是这笑脸还是要给的。
陶家族长斜睨她一眼,看这满面红润的,哪像过不好的样子?这卫家族长真是没话找话说。
“方家子前来向你提亲,你意如何?”他不想客套那么多,直截了当地就问了出口。
卫家族长皱了下眉,这陶家族长是不是来拆台的?他是真有心想要撮合这件婚事,方健多好的一个夫婿人选啊,这陶姚若能嫁他,一辈子也有保障了,比立什么女户强得多。
女人还是得嫁人才是好出路。
“小姑娘啊,这可是好夫婿人选啊,老朽我可是亲自考察过的,此子将来必定不是池中物,跟着他,你将来或许还能飞黄腾达凤冠霞帔呢。”他赶紧补充道,“这可是荷花村多少女子求都求不来的好姻缘,你可得把握好才行。”
“对啊,族长说得在理,陶姚啊,我们女人还是要嫁得好一辈子才能过得好。”卫老娘以过来人的身份道。
卫家俩儿媳妇江氏与乐氏听得都一脸羡慕,能嫁个读书人是体面的婚事,这陶姚的命真好,再想到族长说的凤冠霞帔,她们就更神往了,只可惜这方健没有瞧上她们的闺女,心里一阵的惋惜。
遂跟着卫老娘一块吹起方健的好来,听得陶姚尴尬癌都要犯了,若不是深知方健的禀性,只怕真要信了她们的邪。
卫娘子之前与陶姚谈过此事,陶姚的态度很坚决,她之前还有几分将信将疑,可现在看到这方健把俩家族长搬出来给陶姚施压,又在外放流言毁陶姚的闺誉,当即就觉得陶姚说得对,方健非良人。
“陶姚还未及笄呢,现在就谈婚事是不是太早了?”她毕竟是仗着是长辈,出面委婉地替陶姚将这婚事给推了。
“十四不小了,明年及笄成亲正好。”卫家族长道,“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良缘啊。”
我呸!还良缘呢。
陶姚心里不以为然,这火坑谁爱跳就跳,反正她是打定主意坚决不会跳的。
卫老娘与俩儿媳妇都看了眼卫娘子,这想什么呢?有这样好的婚事还不赶紧应承了?
“陶姚啊,别听你卫婶娘说的,女人家许到一门好姻缘可不容易啊。”卫老娘又劝道。
跟着江氏与乐氏这俩卫家媳妇也劝说了几句,总之就是要陶姚抓紧了方健这条水鱼就是了。
卫家族长乐呵呵地看着陶姚,而陶家族长面无表情。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陶姚,陶姚也不面红耳赤,而是淡定从容地起身,礼数周到地给在场的长辈都见了个礼,这是个礼多人不怪的社会。
“两位族长,诸位长辈,我知道你们热衷于这婚事是对我的关心与爱护,我陶姚感念于心,一辈子都会记着你们的好。”这开场白搏得在场所有人的好感,就连陶家族长的脸色也好看了许多,没再故意吹胡子瞪眼睛,陶姚接下来才继续说,“本来这也是顶好的一桩姻缘,我陶姚但凡会想就应该答就,但是……”她故意停顿下来。
在这种场合中,她不可能直接说方健人品奇差,难托终身,以方健如今的名声正盛,如果真这样说,没人会信她还是其次,她的不识好歹以后也会造成她在这村子里寸步难行,所以她干脆就以退为进。
“小姑娘,你还有何担心的?一一说出来,万大事还有我们这些长辈担着。”卫家族长温和地道。
陶姚有点迟疑,最终还是一副咬牙道出的样子,“族长,我寻思着我不过是一介无父无母的孤儿,方家表哥条件如此好,怎么就看上了我呢?我百思不得其解,这是其一;其二是齐大非偶啊,门不当户不对,我怕我会拖累了方家表哥的脚步,以后年老色衰后只怕会落得他的埋怨,到那时候我就真的里外不是人了。”
她暗搓搓地就泼了方健两盆污水,她没权没势,方健凭什么要娶她?还这么费心思?这不是反常吗?再说她与方健明显是两个世界的人,方健但凡要进一步爬那登天梯,她似乎也没有什么助益,将来搞不好就会成为绊脚石被人一脚踢开。
陶家族长看了眼一头热的卫家族长陷入沉思的模样,嘴角微挑露出一抹暗暗地嘲讽之笑,一把年纪的人了,看事情还没有一个黄毛丫头来得透彻,其实他之前也隐隐觉得方健向陶姚提亲不太妥,但不妥在哪里,他一时之间还没有想得有陶姚这么透彻。
卫家族长毕竟吃过的盐比陶姚吃过的米还要多,陶姚的言下之意他都听明白了,这下子他也觉得自己急着主持这婚事不太妥,如果方健真是这种人,那他今日之举就是将陶姚推进火坑里面,这不是在帮人,这是在害人了。
这么一想,他觉得后背有些凉飕飕的,正在他要说什么什么弥补一下之前的过失的时候,就看到不少人匆匆跑进来,嚷道,“族长,族长,不好了,村子里堆的草垛走水了……”
陶姚闻言,愣了愣,直觉告诉她有事情。
两家族长闻言,急忙站起来,陶家族长先发话,“可有伤到人没有?”
一提到这个,前来报信的人都面面相觑起来。
“说话啊。”卫家族长也紧张起来,村子里好些年没走水过,“不行,赶紧把韩大夫叫来……”
“伤倒没伤人,就是……”说话之人支吾起来,随后在两家族长的瞪眼下,这才赶紧道,“就是在被烧的草垛中发现了那方家子与有财家的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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