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小龙虬聊过后,她便不再对小墨步步紧逼了。只是与最初她刚到灵域,当我们跟屁虫的时候一样,整日里乐呵呵的。
小墨去哪儿,她跟哪儿。如果小墨生气躲起来,她也不急不躁,就一直守在潋光湖湖畔,直到小墨挫败地现身为止。
有时候,小墨故意言语激怒她、羞辱她,她也一样照单全收。反正就是一副“你怎样赶不走我”的姿态,让小墨烦乱无措。
最后,小墨垂头丧气地来找我,长吁短叹道:“小妖,我该如何是好?她为何非要纠缠于我?”
我好笑道:“可能因为小墨幻化为人的时候,特别英俊潇洒吧?”
“……”他瞬时无语。
我也不忍心见他那样烦扰,可是我们自己都堪不破,又如何能为他解忧?
“小墨,如果你实在不知道如何做的时候,便随心吧!”我这么劝道,“即便是只有短暂的绽放,也是烟花最美的时候!”
“随心?”小墨迷茫地呢喃道。
“你心里不是一直有小龙虬?为何非要骗她,骗自己呢?为何不能勇敢地承认呢?”我再劝道,“承认爱一个人或许需要很多勇气,可换做不去爱一个人,那失去的便不止是勇气了!”
可能是时隔千万年的等待,也可能是再也没有重逢的那天!
这句话,我想不用我说出来,他也能明白吧。总之,他走出去的时候,已经没有进来时候那么茫然了。
之后,小墨没有再刻意躲着小龙虬了。虽然还是会假装傲娇地不理会她,可也没再恶语相向了。总要有一个过渡和适应的过程吧。
就像我和羿穹羡,又何尝不是在适应新的生活?若是小绪儿出生了,便是三口之家。
对于那样的生活,我现在心里是又期待又不安。期待的是小绪儿的出生,不安的是我能否胜任母亲的角色。
元宵节那夜,难得羿穹羡真的答应带我们进城去看花灯。可偏偏子衿师姐和尹少主来了,偏偏还把曲莞师姐一起带来了。
再见到子衿师姐,我自然十分欢喜。可见到那个曲莞师姐,就犹如诉儿见到璩萖仙子那样,心里各种别扭。
因为无法出门,所以羿穹羡便安排在潋光湖湖畔赏灯宴。
那个曲莞师姐借着酒兴,非要缠着羿穹羡,与她一起合奏表演助兴。羿穹羡无法,只好应允了。
他刚起身,我就扯着他的衣角,学着诉儿眨眼撒娇道:“夫君,我忽然觉得胸口闷的慌,想去走走散心一下,你可愿带我去吗?”
“啪嗒!”坐在另一旁的小墨一个失手,酒洒了一地。
小龙虬捂嘴窃笑,其余人则是满脸惊诧。尤其是曲莞师姐,那脸上的神情可精彩了。
而羿穹羡不由分说地,抱起我就走。我这时反而有些难为情了,可是戏得演完了啊,只能装作没看见子衿师姐促狭的眼神了。
羿穹羡带着我上了一艘画舫,迎着清冷的寒风,心里的郁结倒少了一些。
“可觉得冷?”才吹了下风,羿穹羡又开始担心了。
“不会,我才没那么娇弱呢!”我娇嗔道。
感觉今年的冬日虽然雪下得不少,但似乎比往年都暖和,整个潋光湖也都没有结冰。小龙虬说,天有异象,必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或者不同凡响的人物出现。也不知是好的那面,还是坏的那面……
“你心神不宁。”羿穹羡轻捋我被风吹乱的发丝,叹道。
“还不是因为你的曲莞师姐!”我吃味地嘟嘴道,“她就不能不要,那么明目张胆地撩拨人家的夫君吗?”
羿穹羡有些失笑:“曲师姐她一向待我犹如手足,你为何总不愿待见她?”
是她不待见我好吧!你把人家当姐姐,人家可未必当你是弟弟。不过,这些话我没说出来,只是闷声缠绕他胸前垂落的发丝。
他微微动了下手指,便断了我一缕秀发,再断了他自己的,两缕发丝合在一起用细红丝线束缚住。
他将那束发结放入自己的贴身香囊里,郑重道:“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
我明明心里满是感动,面上却装作不悦:“不许随便提什么黄泉!”
他低笑一声:“那夫君便依娘子所言。不提黄泉,只愿共赴巫??0??5山云??0??5雨。”
“……”我哪有说后面那句话?别总是故意曲解我的意思好吗!
他将我抱着放到画舫里的软榻上。我看着四周的帘子自行落下,他挥手设了一个结界时,心中开始哀叹:以后可不要随便学诉儿那个魅??0??5人的手段了,不然被折腾的一夜无眠的便是我自己而已!
※※※※※※
翌日,子衿师姐说起此事,还一脸戏谑。
“红绪,你成亲之后,倒是与七皇子愈加恩爱了。”
“师姐,你别再取笑我了!”我连忙讨饶,“我那是因为受了那个曲莞师姐的刺激了,才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怎会是取笑?夫妻恩爱,旁人唯有钦羡。”子衿师姐又恢复平日温柔的态度,“先前尚担心你与七皇子终日奔波、居无定所,于生养不利。如今你们已然成亲,且能在此安居,我便放心了。”
“师姐,让你为我操心了。”我歉疚道。
其实,不愿告诉她的是,在还没有抓到狐王之前,我们始终无法真正的安心生活。虽然之前在萧岐,羿穹羡把狐王伤得不轻,可因为我当时出了意外,让羿穹羡放弃了追回狐王的机会。
而且,狐王把风息城底下的镇国之宝带走了。听羿穹羡说,那是曾经的炁噬神兽所遗留下的一颗神珠,有吞吐一切天地之气的威力。
狐王那样狡诈的个性,肯定会用它来为非作歹。只是现在他又销声匿迹了,一时也无从找起,只能想办法四处查探,还要小心戒备他突如其来的诡计。
其实,恩爱夫妻的又何止我和羿穹羡。子衿师姐和尹少主才是人人称羡的佳偶!
此次他们来帝都,除了特意来看我们,另外还有一事,就是来找药神医。我这才知道,子衿师姐也已经有了2个月的身孕了。
“红绪,若是男胎,何不两家结亲?”子衿师姐有些期待道。
“这……小绪儿已与云晟师兄谛下婚约……”我支支吾吾地回道。
“云晟师兄?可他尚未成亲,若等他成亲生子,届时是否与绪儿相差太远?”子衿师姐疑惑道。
明显,她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不过,就当是这样理解吧。若是告诉她太多,她只会越担心而已。
“这是羿穹羡与云晟师兄的约定,我不便插手。”我不好意思地笑道。
“呵,无妨。”子衿师姐倒也不介意,“日后再商议。”
与子衿师姐闲聊后,药神医也如约而至。药神医这回倒是不随便乱唬人了,正儿八经地诊断后,开了几副安胎药,并叮嘱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
尹少主全程都陪伴在子衿师姐身边,听药神医的话听得比子衿师姐还细心。我仿佛又见到当初镜湖水仙刚嫁到龙宫时,与龙讫少主的恩爱场景。
对于他们为何在魂飞魄散后,还能再转世为人,连羿穹羡也无法明白。就犹如我,前世也是一样灰飞烟灭,如今却又再度重生。
难道,有哪位天神在冥冥之中操控着我们的命运之轮么?
是否上一世的叶红绪也一样呢?她用金光铜镜将我召唤来,恐怕不是巧合吧?为什么我与她神魂如此相似?还有那本记载逆转时空的远古秘术的古籍,之前与羿穹羡在藏书室和暗室里也都没有找到。
正在花园里边散步边思索,却听到不远处有人在说话。我以为是小墨和小龙虬,本来想转身离开,却听到了曲莞师姐的声音。于是,不自觉地就靠了过去。
“阿羡,如今,唯有北莫的沁心雪莲可为你驱除魔性。只需你与我一同回去,我姐姐必会倾囊相助!”
没想到,曲莞师姐竟然是北莫国人。传闻那北莫国终年冰天雪地、寸步难行,甚至还有雪妖出没,所以人烟罕至。
这曲莞师姐的姐姐又是什么人?那沁心雪莲又是什么神物,竟然可以驱除魔性?
“师姐,绪儿已有身孕,我不愿此时离她而去。”羿穹羡回道。
“你可知,道魂门与其余门派即将上门讨伐于你们?若你一日魔性不除,便一日无法安稳度日!”
曲师姐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我又何尝不想羿穹羡可以摆脱他魔性的那面。
即便他前世是神子,可如今他只是凡人之躯。不说他能不能抑制住体内的魔性,就说上次在萧岐遇到狡诈的狐王,也险些被他暗算,还是小墨及时出现才没让狐王得逞。
每次我向他问起在萧岐的那一战,羿穹羡总是讳莫如深,即使是小墨也守口如瓶。越是这样,我越担心当时羿穹羡是不是经历了多惊险的场面。
现在,周围的人都意见一致地保持缄默,好像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在隐瞒我一样。就连小抚也是!
“红绪,你如今只需安心养胎即可。”小抚说道。
好吧,这个是连背后话都说不得的。还有一个是只愿意和她父亲心灵相通,却都不理会我这个“含辛茹苦孕”育她的母亲。
“你修为尚浅。”小抚解释道。
我倒是想好好修习啊,但现在被保护得像个国宝似的,哪里都不能去、什么都碰不得。
突然,我心里冒出了一个疑问:前世诉儿是否有过身孕呢?像她那样活泼好动的个性,是怎么度过这个时期的?或许,她即便怀孕了也一样停不下来吧,不像我活动一阵子便开始犯困。
就像现在,躲一旁听着曲莞师姐与羿穹羡谈话,我到后面也能直接坐在樱花树下睡着了……
※※※※※※
“娘亲,娘亲……”一声声稚嫩清脆的呼唤,扰得我无法安睡。
嗯?哪个小孩在喊她娘亲?为什么那个娘亲不应答?
“娘亲,小绪儿在与你说话呀!”
听到这句话,我立刻惊醒过来。可眼前却是羿穹羡的俊颜:“为何在此处安睡?”
“我……我好像做了个梦。”我茫然地揉眼道。
“呵,可是美梦?”他无奈地笑着,随后将我抱起,往寝室走去。
我贴着他温热的胸膛,轻声说:“羿穹羡,去北莫吧。”
我见他不回答,又继续说道:“若你放心不下我,我与你一同去。”
他脚步停顿了下来,低叹道:“北莫天寒地冻,凶险异常,凡人轻易去不得。”
“那我便在这里等你回来。”我压下心里的难舍,宽慰他道,“子衿师姐如今也来帝都了,还有小龙虬和药神医,我在这里很安全的。让小墨陪你一起去,好么?”
“绪儿,我已错过一回,不愿再重蹈覆辙。”他依旧固执道。
他是指上次滟狸袭击我的那次吗?看来,那次不止让我后怕,也让他开始畏缩不前了。
是夜,当温情过后。他又如往常一般,手掌缓缓地摩挲着我的小腹,好似有股暖流汇入我的体内。
“你在与小绪儿意念沟通么?”我好奇地问道。
“她已安睡。”羿穹羡回道。
“她……可好?”我又问。
虽然药神医也说小绪儿是灵胎,夫妻生活影响不了她,可我还是有些担心。
“呵,她很康健。放心!”他轻吻了我的后颈,“你也早些安睡。”
“唔。”听到小绪儿无恙,我便又开始迷迷糊糊地陷入了沉睡……
早晌,我独自坐在凉亭里,初春的阳光照得我暖洋洋的,又有些发困。
我越来越觉得自己跟小猪一样,每日除了吃便是睡。以前何姐挺着个大肚子,还照样风风火火地忙碌工作。怎么我就这样发懒呢?小抚说,孕育灵胎很耗费精神,指的就是这样吗?
后来,小龙虬也跑过来与我闲聊。说是今日小墨跟羿穹羡出门时嘱咐的,要多多陪伴我。
回来帝都后,每次羿穹羡与小墨出门,也不告诉我究竟是忙什么。我问了都是一句话“无事,你安心养胎即可。”唉,好像现在的我就是只为了怀孕生子这个任务而已。
我把曲莞师姐对羿穹羡所说的话,告诉了小龙虬。但小龙虬却并不清楚沁心雪莲的事情。
“唉,如果我有能力保护自己,他便不需要为我担心了。”我对着小龙虬叹道。
“小妖姐姐,我却十分钦羡你。若小墨能与仙主待你那般待我,我便知足了。”小龙虬也叹道。
额,我是找错人商量了?难道,要我亲自去找曲莞师姐吗?只是,还没来得及找她,却听小龙虬说她已经随子衿师姐他们一起离开别苑了。
※※※※※※
十日后,药神医如期来为我把脉。
“此后,安胎药无需再煎用,如常饮食即可。”药神医如是说。
“多谢药神医!”
之后,他再嘱咐了一些饮食上的营养搭配事项,我让婢女也一一记下,交给膳食房。
刚要把药神医送出门,却听到外面一阵骚乱。还没人来禀报,小抚便提醒道:“府外灵力波动异常汹涌,似是聚集了颇多行内高手。”
难道曲莞师姐之前说,道魂门集结其他门派要上门讨伐,果然来了?
我连忙让药神医躲进内室,准备出去查探。却被药神医拦住:“叶丫头,你如今万不可去涉险!”
“无妨,小龙虬在别苑里,有她在无人能闯进来。”安抚了药神医后,我便走了出去。
一到别苑门口,就看到浩浩荡荡的一群同道中人汇集在外面。为首的便是道魂门瀚澜阁的丰楚轩师兄!
小龙虬站在门口压阵。虽然没人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不过估计也感应到她身上强大的灵力,而都不敢贸然上前。
见到我出来,小龙虬便对我甜甜一笑:“小妖姐姐,你何需出来,由我坐镇,必无人敢擅闯。”
“没事,外面还有我的同门师兄弟,出来打个招呼。”我回道。
“你们可有听见?那女子唤叶红绪为‘小妖’!”
“她果真是妖女么?”
“夺舍重生,即便不是妖女,亦是邪祟。指不定是厉鬼……”
……
听到外面那些人的议论,我实在有些无语。他们平时到底怎么修炼的?凡人、妖魔还是仙人都不会分辨。难道个个都和我一样菜吗?
终于,之前在一旁沉默不语丰楚轩,站出来说话了:“叶红绪,你身为我道魂门学子,却与妖魔为伍,实为大逆不道!今日,我等前来讨伐。你若肯自行回道魂门请罪,尚可饶你一命……
他话未说完,旁边其他门派的不乐意了:“叶红绪夺舍重生,怎可轻饶?你道魂门可万不能徇私包庇啊!”
之后,其他的人也开始附和起来。
“丰师兄,”我朝丰楚轩喊道,“我叶红绪非鬼祟,也没有与妖魔为伍。你若信我,便回去向掌门回禀,我们一行人从未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且依旧以除邪卫道为己任!你们无需来讨伐!”
丰楚轩听后若有所思,可其他门派却还在叫嚣:“妖魔邪祟惯会花言巧语!你叶红绪夺舍重生如何不是鬼祟?七皇子邪魔附体,如何不是妖魔?另有那巨蟒魔兽烈豸,及眼前这诡异女子……”
我微微蹙眉,看来有人把我们的情况都摸得挺清楚的。小龙虬听不得这些污蔑的话,一时忿忿不平道:“你们此等凡夫俗子,平日不愿花费气力去驱邪除祟,倒白费心思插手不应管之事!果真愚蠢至极!”
“你等妖魔鬼祟,人人得而诛之!”
“何需与他们多言?即便他们灵力再强,我等人多势众,何需畏惧!”
……
吵着吵着,就有人想先出头。
小龙虬准备出手,我赶紧提醒她:“吓吓他们便好,别伤了他们!”
我不想小龙虬因此而手上沾染上凡人的鲜血,对她修行而言不利。小龙虬也不想对他们下重手,只是随意地将他们挡了回去而已。
谁知道那群人见前面的人被挡回去,更加狂怒,越来越多人都往上涌上来。
小龙虬眉头一皱,干脆直接幻化真身。她那巨大的青色龙身一在别苑上空乍现,所有人全都惊诧得瞠目结舌!一声巨大的龙啸,震得他们个个头疼欲裂。
奇怪的是,我却没什么影响。不过,我还是不愿伤及无辜,便出声劝道:“此乃雾汐海龙主,非妖邪魔兽。你们还是快些离开吧,免得惹怒了她,可不好收拾!”
小龙虬一现真身,大部分人就都明白了。听了我的劝告后,深知今日无论如何也占不了便宜,就不甘愿地散了,独留下丰楚轩等十几个道魂门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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