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上的最北端，是一片白雪覆盖的高山，层层山峦中总吹着狂风。
“冰城”被建在最高的那座雪山之上，平常人不会靠近这片片雪山，更到不了“冰城”，唯有品阶极高的修仙者能用灵力护体取暖，穿过座座雪山，越过那百米高的冰墙，来到莫氏建造了数百年的“冰城”。
“冰城”的四角被莫氏的前辈们放置了阵住四周风力的灵器，因此，“冰城”中总是平静的。
这是莫翰卿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在“冰城”中听到风声呼啸，仔细听，风中隐隐约约还伴着阵阵鹤鸣。
起初，见到莫霜凌停下脚步，江雪玥还拽了拽他。
“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要去……”可忽然听到了一声远处的鹤鸣。
白鹤在十七年前是白氏的坐骑，可白氏灭门后，世上的修仙者都晓得，鬼医接手了白氏的白鹤。
“这是……”江雪玥看了看门外，忽然门口一阵寒风灌了进来，大门大开。莫翰卿连忙左手一挥，给慕楚加了一层结界，随手将大门又扣了回去。生怕这阵寒风吹着慕楚，她不能再受凉了。
“来了……”莫霜凌的语气忽然平静了下来，回过头看着满眼忧心的莫翰卿，安慰他道，“你那两位叔叔来了。”
莫翰卿从小受到了族中前辈不少的恩惠，却从来只是听莫霜凌提过几句，从未细说，他作为晚辈也不便主动问过。这是他第一次听莫霜凌提到，“两位叔叔？”
“是你父亲的弟弟，你的亲叔叔。”江雪玥解释道，“还有他的……”倒不是难以启齿，只是江雪玥一时也不知怎么去称呼，纠结半晌，才想出了一个还算称得上妥帖的称呼，“还有你叔叔他的佳偶，对，佳偶。”
“佳偶？”莫翰卿微愣，这两个字，难道不是用来形容夫妻？可，“父亲不是说，是两位叔叔吗？”
“哎，哪个规定两个男子不能结成佳偶了。”江雪玥眼巴巴地看着门口，说道，“我以前给你说过的你都忘了？”
莫翰卿的记忆确实出现了一些片段，当他还沉浸在回忆中，忽然听到屋外，是白鹤重重落在地上的声音。
一阵掌风推开大门，只见两个身穿白袍的男人匆匆入内。
“霜寒你……”莫霜凌看到了赶来的莫霜寒，面上带着笑，想说什么，但莫霜寒和白桦二人无视了他，直接越过了他和江雪玥。
莫翰卿此时站在床边，匆匆冲他们行了一礼，退了下去。白桦和莫霜寒满眼只看到了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慕楚。
白桦强行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坐到床边，拉着慕楚的手，伸出灵力探了探。
“如何？”莫霜寒担忧地问。
“你们都出去。”白桦的语气冷冰冰的，莫霜寒从未见过他这样，莫霜凌和江雪玥更是没有。
莫霜寒应声说：“好。”然后扭过头带着他们都出了屋子，面色凝重。
——
四个人站到了门外，大门“砰”的一声，重重地砸上了。
一声门响，莫翰卿的一颗心放了下来。这位前辈一定能救慕楚吧。
在门外，只听莫霜凌问道：“霜寒，你和白桦二人怎么来得这样快，我还没来得及寻你。”
“是筠怡。”莫霜寒答完，瞥了一眼莫翰卿，说，“你就是翰卿吧。”
莫翰卿规规矩矩行了一礼，说道：“是，叔父。”
莫霜寒和莫霜凌长得七分像，只是莫霜寒生得更为英气些，所以他知道，面前这人就是自己的亲叔叔。
“嗯。”莫霜寒冷冷地点了点头，他的语气也不大好，算不上温和友善。
江雪玥在一旁，看莫霜寒的眼神，心里咯噔一下，试探似地问道：“白桦他这是怎么了……似乎情绪不大好，你们吵架了？”
“没有，嫂嫂。”莫霜寒垂着眼，说道，“白桦与我都很是担忧慕楚。看样子，慕楚的情况恐怕是不大好。”
“你二人与冰医师，很熟？”江雪玥听莫霜寒这话，似乎闻到了什么讯息，可又不敢确认。
“慕楚是我二人养女。”莫霜寒稍微调整了情绪与神情，解释道，“是河泽与南茵的孩子。”
江雪玥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莫霜凌和莫翰卿在一旁，却一时间，接收到了太多的讯息。
“等等……你说她是谁？”江雪玥忽然反应过来，也有些大脑混乱，“她是……你二人的养女，还是河泽跟南茵的？！”
“是。”莫霜寒答完，抬头看了一眼愣住的三人，“怎么了？”
“是白桦吧。”莫霜凌反应过来，明白了些许，“给她种了灵脉，还让她维持了男儿身。”
“是。”莫霜寒点了点头，扭过头，看了看大门，脸上又染上担忧的神情。
“白桦准备怎么办？我刚刚看过，冰……慕楚这孩子的水系灵脉已经全然闭塞了。”莫霜凌知道了慕楚的身份，不免就对她更亲近了些。
莫霜寒回过头，提到这个，他的面色更是沉重了。
“原本，若是状况还好便罢了……若是状况不好……”莫霜寒深深叹了一口气，“恐怕要拔了这一系灵脉保命。”
莫翰卿愣住，看着那道分明关上的门，眼睛又染上了一抹红。
他记得给君雅种一根新的灵脉时，君雅痛成了什么样。那拔一根已经是天师阶品的灵脉，慕楚得痛成什么样啊。
他单单是想，都忍不住发抖。
“若是如此，也还好还有三系灵脉在。”莫霜凌在一旁这样平静地说，却把莫霜寒激怒了。
“慕楚的体内为何会有邪气。”莫霜寒原也是压着情绪，这下可真忍不住了，“是因为翰卿吧。”
江雪玥在一旁，有些尴尬，莫霜凌这话说的着实有些问题，毕竟慕楚受伤是翰卿的错，这话说的好像不痛不痒，丝毫未站在莫霜寒的角度想想。
“霜寒，你哥哥不会说话，你别生气，他不是那个意思……”江雪玥拉了拉莫霜凌的衣袖，“的确是翰卿不谨慎惹的祸，我们也是很担心慕楚的……”
莫翰卿在一旁垂着头，悄悄落下泪来，却还勉强保持着气息的平稳，说道：“抱歉，叔父。是翰卿的错，才会让慕楚受了这样的伤。”
“行了……我也没想责怪你，责怪你又有什么用。”其实莫霜寒只是不满莫霜凌的话术，“说到底，慕楚也有不对，她对你太过信任，才失去了戒备心。”
这话仿佛还是有些怪莫翰卿，但莫翰卿都受着，因为的确是自己的错，这原本也不是自己的本意。他是想好好护着慕楚，却让她受了伤。
莫霜寒缓了缓情绪，心想尽量不要说重话，毕竟是亲侄子，也确实是个实力不错的好孩子。“慕楚愿意与你结伴猎兽，那便是把你当作朋友。她失去一条灵脉，实力恐怕会有所减弱，以后你二人若是还要结伴猎兽，你多担待些。”
恐怕也是没想到莫霜寒会这样说，莫翰卿抬起头来，不敢置信。
“你是不肯？”莫霜寒皱了皱眉。
“不是……这是我应当的。”莫翰卿连忙说道，“我会好好护着慕楚，不会再让她受伤了。”
“是啊，这是翰卿应当做的。”江雪玥和莫霜凌连忙也在一旁帮衬着。
莫霜寒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忽然，房中传来一阵杯盏破碎的声音，还有几声闷响。这让莫翰卿的心又是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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