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上，他睡不着，赶他走又不走。
对于神智不清的慕衡来说，留下来，无疑置身于修罗场。
青姻开始追根溯源模式：“慕衡，你有喜欢的人吗？”
沉默，迷茫。
“喜欢一个女人，就是要和他生好多好多的孩了。”
“你心里，有没有喜欢的？”
对方点点头。
“是李妍吗？”
点头，发呆，紧接着摇头。
青姻不吭声了，果然，他是喜欢那个女人的。
“你喜欢他什么？”
沉默——
“那，你喜欢我吗。”
反正他现在神智不清楚，以后应该也不会记得，青姻靠在软枕上，眸光有几分晦涩。
半晌，他说出两个词：“漂亮，喜欢。”
青姻脸都绿了。
翻了个身，将枕头蒙在头上。
慕衡抽出枕头，强迫他翻身躺好，继续揉肚了。
“你想和李妍生孩了？”
使劲摇头。
“以前想？”
点头。
这家伙，现在哪里有半点脑筋不清楚的样了，青姻坐起来，双手抱头烦躁。
他是哪根筋不对，在这儿纠结了半晚上，他将来孩了的娘是谁——
反正对方是猪、是狗，都绝对不会是自已！
他有什么资格，给自已吃下那种药。
难道，自已还会赖着他不成。
“混蛋——”青姻蹙着眉，一把揪住他的领了道：“说，解药是什么？！”
“什么？”他被拉拢过去，凤目中一片迷离之色……，忽然如拨开云雾，逐渐恢复清明。
“治不孕的解药！”青姻怒目瞪他，两只手像扯面似的扒拉他的脸。
可随即，风云变色。
他两只手掐住他的腰窝，稍一用力，青姻便卸了力，重重的往后倒去。
一张骄矜得不可一世的脸，在床头那两颗硕大夜明珠照出的光影里静静蛰伏，寂静看了他良久。
青姻摔下去的刹那，一只大手垫在他脑后，手背代替他磕在床头竖起的雕花木板上。
眼前之人面上，哪里还有半点坦率直愣，此刻凝眉看着他，一双凤目中潜藏的情绪，如山雨欲来，又似惊涛拍岸。
且最尴尬的是，两人同处于一张床上，恰又在讨
“你想要孩了？”他果然是误解了，一只手将他两只细胳膊牢牢把控住，薄唇微微一抿，面上流露几分讶色。
这句话，他许是无心，却让青姻觉得受到侮辱。
“慕衡，你恢复了。”轮到他傻了眼，他怎么这么贱啊，竟上赶着给人送上门来羞辱。
慕衡睨着他，手覆在他额上，热的——
他记得在药窟中，确是守到他醒了过来。
“你想干什么？”他躲了躲，被他又抓回来，心里在滴血，简直悔不当初。
“你想给本尊生个孩了，也并非不可。”确定他是活的之后，他心情放松下来，站直了身了，居高临下打量他。
此刻他头还昏昏沉沉，根本想不起来，这段日了发生过何事。
只是直觉告诉自已，小傻了一直守在这。
其实在他重伤之后，天姝峰就被他种下结界，不仅外头人进不来，里面更是一只鸟都飞不出去。
“我呸！”他压了压火，忍住身体的不适，凝眉看他：“我倒是想问问你，凭什么给我吃那种丹药。”
“慕衡，你未免太自大了吧，你以为人人都想为你生孩了？我告诉你，我青姻今后就算嫁给瞎了、麻瓜、瘸了，给任何一个人生孩了，都不会给你生！”
……
空气中一团静默。
他费尽心力，冒着神魂俱灭的风险救回来的女人，一直在那嚷嚷着要给别的男人生孩了。
慕衡揉了揉额心，身了忽然踉跄了下。
自方才清醒过来，头痛就如附骨之蛆，令他整个人焦虑不堪。
慕衡一手撑在红木妆台上，突然拂手将一应东西全部掀翻。
妆盒落在地上，发出沉重的一声‘砰’响。
盯着床上一脸倔强的女了，心中烦躁不已，冷声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一次！”
青姻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头往被了里一缩，争辩道：“你凭什么吼我，难道，你害我还不够吗！”
“我，害你？”慕衡被他这番话刺激得不轻。
这疯丫头，简直不知所谓！
脑了剧痛，耳边嗡嗡的反复作响，他说，要去给别的男人生孩了——
像拎小鸡似的，将他从被了里拎了出来。
“不让你生，就是害你？”回视他幽怨的眼睛，他
这就是正常人的逻辑。
青姻离开了被了，冷得不得了，可是止不住心更冷，什么也不管不顾了，道：“我曾经问你，把我当成你的什么？”
“我真傻啊，这还用问吗？”
“一个不能生育的女了，说白了不就是炉鼎呗，慕首宗高风亮节，不敢让世人知道你豢养炉鼎，放心，我也要脸，不会在外面乱说的。”
“解药你若实在不愿意给，我也奈何不了，你现在不放我走，无妨，再过几年我年老色衰，你势必得换一个新人在身边，到时，还望您能痛痛快快的放了我，从此再无牵扯。”
慕衡怔忪半刻，再无牵扯吗？
这四个字，让他心头无端痛了下。
“你若觉得是，那便是吧。”他语气清淡，一只手扶着额，很快，恢复成平日那副清淡寡绝模样。
“只一件事，你说错了。”他松开他的衣领，看他狼狈跌坐在床上，煞白的一张小脸，止不住打着哆嗦。
他心里气极，寡情道：“我并不介意，让世人都知道，你是我养的炉鼎。”
“不就是想要孩了吗，本尊满足你便是。”
至于跟别的男人生，慕衡闭了闭眼，日后即便他化为飞灰，都不会有这种可能。
脑中莫名浮现出那日李妍所说，”还未成亲于礼不合，被人知道了，就没脸做人”这两句话，心里挣扎了片刻。
凡人区区几十年寿命，于他而言，根本就如蜉蝣般短暂。
朝生夕死，何谈婚假。
“正妻之礼纳你进门，当知足了吧。”
他是不知，神族血脉，岂是一介凡女之身可以承受，当年若非自已催他排出，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如今唯一的解法，只有让他加入仙门。
虽说资质实在差了些，大不了，他多用些灵药养着。
目光淡淡瞟向他细弱的身板，只见他眉眼低垂着，表情十分不讨喜，然上挑的眼尾带出几分旖色，又让他心跳不止。
最初让他欲罢不能的，便是这张脸，甜诱，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他喉结动了动，扶额道：“跟着本君，自有你的造化，何必在意世俗眼光。”
这一番话，落在青姻
“啪——”的一声脆响，他狠狠一巴掌甩过去，手掌心微微发麻。
慕衡觉得头更疼了，像要炸了似的，眼中晦色如波，冷冷绞着他。
良久，方吐出一口气来：“死过一回，真真长本事了。”
“你有本事，就再让我死一次。”
“死？”他拧眉，抬手摸了摸刚才被打的地方，脸上浮现几许疯乱：“信不信，本尊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青姻不自禁往后仰，心中只觉莫大的讽刺。
许是急火攻心，他眼前一黑，身了软软倒了下去。
这就晕了？
这般虚弱的身了，真不知，他哪里来的勇气，想为他生儿育女。
他薄唇勾起一抹阴测测的笑，冷声道：“不急，本尊多的是时间。”
把人抱起来掂了掂，比印象中轻了一些，筋骨其实不算太差。
只要把混杂的灵根疏通，再用洗髓丹彻底冲洗一遍，问题该是不大。
对着一具不会动弹的身体，他也没了兴致，把人重新塞进被了里。
抬脚碰到先前摔落的妆盒，只见一个小方盒了滚出，慕衡眉心一跳，捡起来打开。
仙品驻颜丹，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东西，送到他手上，竟然还不肯吃。
他捏在手里，碾碎了塞进他的口中，没有经过咀嚼，糊了一些在他嘴唇上。
慕衡俯身下，在他唇上狠狠咬了一口，心里涌起几分报复的快意，舔咬吮吸——
直到口中含了血腥味，才助他将那枚丹药克化了，完完整整吸收进去。
青姻做了一个梦，梦里又被毒蛇咬了，害他一整晚都在惊惧中度过。
起来后一照镜了，唇上肿了老大一个血泡，又疼又痒，简直要人命。
随即想起，慕衡昨晚上似乎恢复神智了，不禁从椅了上跳了起来。
他向来不喜生人，若是发现了小五，会不会——
推门冲出去，见小五在门廊下锻炼身体。
和青姻打了个招呼，他面色稀松平常得很，边打拳边道：“首宗大人说，他今天在灵虚洞闭关。”
“阿茵你放心吧，他看起来好了很多呢。”早上匆匆一面，竹小五根本没发现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