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终年是雪,不似百花谷那么的明媚绚丽,这里只有单一的白色,夜里更是静的出奇。刚开始戚云洛还多少有些玩闹的心思,夜里总是会自己哼着熟悉的曲调哄自己睡,可当经历着日复一日诡异的安静后,戚云洛再没了这个心思。据说过于安静的坏境会让人心理崩溃,虽然戚云洛并不怕孤寂,但是在这连个风声都没有的地方,还每天只能躺在床上,纵然她心理素质还不错,也是快要承受不住了。在她觉得自己真的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无尘终于肯答应让她下床了。戚云洛急不可耐的踏出了房门,踏出房门那一刻,风声就擦过了她的耳蜗,戚云洛从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喜爱这风声。然而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刺骨的冰寒就把她冻的打了个喷嚏。戚云洛回头看了看,刚刚在房间里一点冷意都没有,她还以为雪域并不冷呢。“外面冷,回去歇着吧。”悦耳的男声在她耳畔炸响,戚云洛转过头看着这个一身白衣的无尘,这个人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冷,虽不刺骨却也让人难以靠近,就连这足以让人耳朵怀孕的声线中都夹杂着冰渣。
戚云洛回头看看那个困了她不知多少天的木屋,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她宁可冷一点在外面活动活动,也不要再回那个死寂的屋子。天知道,这个男人从她来了以后,除了喂食和帮她治病以外,再没有进过那个屋子。而那个露水,虽然让她没有了饥饿感,可肚子里依旧是什么都没有,连如厕都省了。她可真的是完完全全的挺尸啊!她现在疯狂的想念闹人的戚云梦,她第一次觉得戚云梦的声音那么的好听。她虽然喜静,但怎么说她也是个活人啊,这死一般的寂静,还是等她死了以后再享受吧。未免这个大冰块再让她回鬼屋,她撒丫子就冲了出去,连方向都没看。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忽然眼前出现了一颗如水晶般的树,通体洁白,似透明又看不透。阳光照射下,那树干上流淌着一条条溪流般的七彩光线。琉璃般的叶子上,带着丝丝光晕,像调皮的孩童一样在阳光下跳跃着。稀疏的它们明明彼此碰触不到,却仍能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如同一件天造的乐器,奏着独有的乐章。
戚云洛看呆了,好东西她见的多了,但是如此美的奇异树她还真的是第一次见。水晶树下摆放着一个古朴而又陈旧的木色香案,香案之上放着一把纯白色的古琴,凑近一看那白色的琴身似是由寒冰雕琢而成,琴身的右上方凸起一朵蓝色的鸢尾花,活灵活现的雕刻上传出淡淡的香气。香案下放着一个深灰色的蒲团,那破旧的样子若不是干干净净还真以为是被丢弃的。戚云洛绕过香案来到那树前,她很想摸摸这颗树,然而她的手还没碰到树干,她的小手就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握住了。“别碰。”
戚云洛抬起头,这个角度看去,这一身白衣的男子像是会发光一样,点点光晕映照下,还真像个神邸。她就这么呆呆的望着,忘了反应。无尘低下头看着目光一错不错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孩,以为是自己吓到了她,放缓了声音说道:“穹树不是谁都可以碰的,会伤到你。”戚云洛红着脸低下头,暗笑自己花痴,从不曾知道自己原来也是个颜控。
理了理情绪,戚云洛尽量以一个小孩子的口吻回应道:“嗯,知道了。那我能坐在这里听听么?它的声音很好听。”看着那张脸祈求的小脸,无尘拒绝的话含在了嘴里,出口却变成了“不可以碰它。”戚云洛点头如捣蒜,生怕他反悔,她是真不想去那个屋子里“坐牢”了。得到保证,无尘便放开了手,转身走到案前,轻抚下衣衫坐了下来。看着仍举在半空的手,戚云洛心中莞尔,想不到他的手那么暖,她还以为他与这雪域一样,都是冰冰凉凉的呢。
收回小手,戚云洛转身走到了案前,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就这么一个蒲团,没有她的位置啊。无奈之下只好戳了戳入定中的无尘,“还有没有蒲团啊?地上太凉了。”无尘这才想起,这雪域平日只有他一个人,并没有准备多余的东西。无尘起身抽出身下的蒲团放在了身侧,而后便席地而坐。戚云洛看这个样子也不太好意思坐上去,本来就是人家救了自己的命,虽然是曾外公以不知名的代价换来的。而刚刚她也看了这周围就那么一个木屋,也就是说这些时日她都是占了他的屋子,让人家睡了露天。现在还要抢人家的坐垫,怎么看都不太好啊。
“那个,还是你坐吧,地上凉凉的。”戚云洛尴尬的推了推蒲团,示意他坐。无尘并未起身只是淡淡的说了句“无碍。”。戚云洛皱了皱眉,心想你是无碍了,我也没脸坐啊。她最不喜欢欠别人的,等价交换的她可以心安理得的接受,可是她现在鸠占鹊巢不说还抢人家坐垫,她还真是没那个脸。奈何人家如同雕塑一般的坐在那里,再无回应。戚云洛站了一会儿,有些累了,看他还是没有要动的迹象,干脆一屁股坐了上去。她还是个小孩子,而且她的病还没好,坐一下应该也没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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