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耀听完,一愣,心里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但很快这厮便扬眉眼露出阴险的光芒,很快掩饰了下来。“我前几天也看了新闻了,你现在发达了,攀上了睿骋。怕我把你妈妈的丑事抖出去,让你丢脸吗?”
这家伙,想着借此要挟我,扳回一局吗?
我拿起包,又起身,胡耀扬面露不解,我一字一句地说:“胡耀扬,你听清楚了,新闻是真的,我现在是陆家的人,你觉得凭他们陆家,结婚前没把我查个透彻,会娶我吗?别想拿我妈妈的事要挟我,早些日子说不定还有用,现在?哪怕陆家在意,但是他们好面子,离婚对他们更加不好听,像你这样人的话,我想没人会听的。”
胡耀扬的眼底蒙上了一丝丧气,看起来,他听懂了。
“如果还想藏我妈妈的事当把柄,也行,先说说你和赵正明那块地怎么回事吧?”我不紧不慢地说。
胡耀扬对我的态度恭敬了很多,或许他想着我毕竟是睿骋陆家的人了,他这个厂子,我还是有实力买下的。
“我那厂区在闹市,市里一直有想法想重新规划拆迁,我嫌价格太低,一直没松口。赵正明却看上了,他说幕后有老板愿意出高价买我的厂子,以后建综合体。”胡耀扬说他便收了赵正明的定金,这地绝不易主。但是赵正明现在不买了,胡耀扬却不归还定金,赵正明就反咬胡耀扬明知地不能转让,却骗了他。
“你的钱都哪儿去了?”我故意问,豪赌给输得精光,本来想着余款收来收拾好去美国的他,这下真的栽了。
胡耀扬张了嘴马上闭了起来,看了看别处,突然问:“赵正明不买,你买不买?”
“胡总太看得起我了,你这块地连他都不要,我哪里敢要!”我想了想说:“你的设备我按照市场价收购,不过,你把我妈妈的事情告诉我。”
李明把合同摊在胡耀扬面前,里面明明白白罗列他的设备和技术的价值,等于说这个厂除了他的厂房我都给买下了。虽然跟他的地相比不够值钱,我想足以让他度过赵正明那一关。胡耀扬显然愣了一下,有一种被我设计的恼怒,但最后的数字很快让他隐忍下来。
我喝了一口水,调整了坐姿,因为紧张我有些微微颤抖,但我努力克制,不让别人看出。
我要把今天的对话内容都录下来,那隐藏的摄像头似乎是沈从军的眼睛,在看着我们。
“你和赵正明不合,你想听的事我不说,说不定赵正明高兴就不要我的定金了。”胡耀扬的脑子确实转的很快,但从另外一方面却也让我更加明白,20多年前的事确实跟赵正明有关。
我笑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说:“胡总,你不妨试试。我想赵正明会同意,毕竟那些定金你早就被他设计还到地下赌场了。”
“什么?!”胡耀扬忽的一下站起来,说:“不可能,我查过赵正明没这个胆子开赌场。”
“他当然没胆子,我们沈氏好歹是做正经生意的。但是他有多坏,你不知道吗?他早就跟那赌场老板说好了,分成多少我真没打听出来,反正大家都有钱赚吧。”
胡耀扬一下把前面的杯子都打落在地,老蔡怕他对我不利,忙站到了我身前,胡耀扬却反而像焉了的气球一样憋回了座位上。
“我说!”他看了一眼我,我却觉得他幽深的眼神有那么一刹那不是看我,看的是苏晓月。那年,苏晓月生我没多久,厂子就出现了财务问题,直接原因是沈从军盲目购买新型设备,资金链出现了断链,唯一的希望是川市这几个大客户的新单子。也应该是现在这样的冬天,苏晓月亲自拖着羸弱的身体来到了川市。
“陪她来的就是赵正明,可能因为赵正明的老婆是川市人,他对我们这里熟悉。”胡耀扬说:“当时我们已经答应了别家,那女人便也放弃准备回去了。谁知赵正明背地里就找我,说买卖不在交情在,非要请我们吃饭。饭桌上,那女人可能以为有希望吧,对我爸爸极为讨好,说实话,我也挺喜欢她的,长得又水灵又漂亮,说起来话来软软的。我原来有暗示过她,可她却没理我,我想着她可能怕我没权力,所以巴结我爸爸去了。”
我听得牙痒痒,似乎可以预料会发生什么。
“那女人吃晚饭就要走了,虽然喝了一点酒,但是依然规规矩矩,完全不是我想象的那样。我心里虽然遗憾,想着也就算了。”胡耀扬抬头又看了我一眼,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有些畏惧,停顿了好一会。
“赵正明拿了一杯酒给我,说看出了我的心思,可以帮帮我。”胡耀扬说赵正明给了他下了药的酒,给苏晓月喝了下去。原本苏晓月不喝的,但这么温和的人怎么是这些男人的对手。喝完酒后,苏晓月根本没想到是酒有问题,只是以为自己不胜酒力。
“后来呢?”我咬牙切齿地问。
“后来?”胡耀扬略微思索了一下,似乎在回忆:“我一直很主动要送送她,可是她却总是缠着我爸爸,说能不能再考虑一下,愿意平价给我们做这个单子。”
苏晓月目的单纯,她定是想好了不拿回单子誓不罢休吧,哪里想到自己已经被下了药根本不该再招惹这些豺狼虎豹。
“我爸爸低声跟她说了什么,他们俩就单独走了。第二天,我爸爸就把单子高价签给她了,他们就回去了。”胡耀扬说完,有些紧张地看着我。
“你们把苏晓月怎么样了?”我居高临下地站着,恶狠狠地问。
“我没怎么样她啊。是她自愿跟我爸爸走的,后来赵正明说,他们睡了后,我爸爸为了补偿,还介绍给了他们好些单子。他们那个厂就救活了。”
“你说她自愿的?”我吼:“你没下药,她会自愿的?”
“我?反正第二天她也没来追究我们,我想,我想,她应该是拿了单子觉得……”
在我嗜血一般的眼神里,胡耀扬没有再说什么,低下头轻声说:“赵正明说她那个女人为了自己的丈夫是什么都愿意做的,我想,为了单子,她是自愿的。”
赵正明!赵玉兰!他们跟苏晓月从来就是认识的。沈从军不是在和苏晓月离婚后才认识的赵玉兰的?我真想马上飞过去质问沈从军,当时为什么让一个弱女子置身这样的凶险之中,为什么在她为了厂子牺牲自己后还抛弃她?沈从军会信苏晓月是被设计了才失身的吗?设计他的赵正明和胡耀阳还过得好好的,我还要给他们钱,帮他们度过难关?
自愿?心甘情愿?苏晓月是心甘情愿的。或者说在那样的境况下,她无从分辨和选择。那个时候的沈从军确实是事业生涯中最难的时候,我记得他有次酒后在会客室里跟人闲聊,恰好门开着,我刚好路过,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年纪小,但是我特别爱听公司管理运营这些事。当时有几个生意场上的人好像问他,他说:最难的时候是在公司转型升级的时候,明明知道自己做的没错,却被眼前的困境缠绕。当时各路人都来讨债,连家都不敢回。这边没单子,那边要发工资,还要还债,真的是很难。我记得他突然说:“我当时心气高,跟我老婆说,我还不如死了。”说完,沈从军突然就停了,同一时间他看着我,愣在那里,那眼神那么可怕,我一下就跑了。我那时不明白,现在才懂,他口中的“老婆”是我的母亲苏晓月,不是赵玉兰。
“胡耀扬,你认识赵玉兰吗?”我问。
胡耀扬估计是被我惨白的脸色吓着了,不再抬眼看我,只是点点头。
“后来这个事怎么被众人知道的?你去跟我爸爸说的?”我想着,哪怕赵正明说,沈从军跟苏晓月这么多年感情,总不至于这么偏信吧。
“没没!我们可没说。”胡耀扬挥挥手,继续说:“谁爱管这些闲事呢。不过是女人嘛,你来我往,我们不惹这些家务事。只是,后来赵正明都一个人过来谈业务,我忍不住问了下苏晓月怎么没来?”
胡耀扬看我,我看着他,他突然问:“你妈现在怎么样了?”
“去世了!”我冷冷地回了一句。他哦地一声,没再问什么。我们俩都有片刻安静。倒是我打破了这死寂,我问:“赵正明怎么答复你的?”
“什么?”胡耀扬可能对于苏晓月的死讯有点点的愕然,我再次提问,拉回来走神的他:“哦。我问她怎么不来了?赵正明说她离婚了,也就没在公司了。我想着,该不是她跟我爸爸的事被知道了吧。心里说真的,还是有些愧疚的。可是赵正明说,苏晓月嫌弃他老公一直生意做不好,害得她这个大小姐一直受苦,所以就抛弃了丈夫,卷了一点钱走了。”
我倒吸一口气,不置可否地看着胡耀扬,重复了一遍:“不是事情暴露才离婚,是我妈妈嫌弃我爸才走的?”
“赵正明反正这么说的。没多久,就听说他妹妹,就是赵玉兰嫁给沈氏老板了。经常还会过来跟我聚一下。我们的合作也越来越多。”
“上次陷害我的事,应该是他们俩让你做的吧?”我哼了一声,狠狠地问。
胡耀扬点了点头,马上低下了头。
又是长久的沉默,我不提问,胡耀扬也不好多说什么。我站了起来,梳理着胡耀扬跟我讲的这么多事,逐渐串联成了事情的大概,也多了更多的疑惑。
苏晓月为帮沈从军,委身胡耀扬父亲获得订单,得以盘活公司。却又以沈从军没给她优越的生活,离开他。这显然不符合逻辑。赵玉兰和苏晓月以及沈从军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能这么快地嫁给沈从军?中间又发生了什么?按理苏晓月离开得早,沈从军应该是不知道她和胡家父子的事情,为什么他现在这般记恨苏晓月?
逼得苏晓月最终自杀的原因是什么?
可能我沉默了太久,胡耀扬忍不住站了起来,问:“沈总,我们之间的合作……”
我转过身,看了看他,说:“我可以买下你的设备。但是胡总难道一直守着自己的厂区,不是想卖个好价钱吗?”
胡耀扬眼里有片刻的激动,但马上恢复,露出一丝狡猾。我笑了笑,我倒也不至于跟他叙叙旧,就叙出感情来。这胡耀扬依然是商海里的一头豺狼。“你们沈氏买不起。”
我点点头,说:“我与你签合同,给你这笔钱,你先换个自由身,然后可以去查查为什么赵正明不要你的地了。”
“你想说什么?”胡耀扬有点兴趣。
我继续说:“你想想看,你进了牢,你的地还会由你说了算吗?还会这么值钱吗?”
“你是说赵正明不是真不想要,是想讹我?”胡耀扬声音高了八度。
我笑了笑,说:“你们的浑水,我可不想踏。你安心去吧,有什么可以来找我。”
他一愣,我微微一顿,说:“沈氏买不起,睿骋也不见得也买不起。”
(https://www.yqwxw.cc/html/130/130567/585534807.html)
www.yqwxw.cc。m.yqw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