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湘南俯身一拜,嘻嘻一笑道:“回阮贵妃娘娘,臣女为何要求饶?”
阮贵妃顿觉气闷。
兰妃在一旁等不及了,赶忙提醒道:“贵妃娘娘,贵妃娘娘……”
阮贵妃转了身,看了兰妃,有些恼怒:“咋咋呼呼的,今儿都怎么了?”
兰妃气息稍喘,轻声慢语道:“贵妃娘娘,你方才答应皇后,若是钱湘南败落,即可送回钱府,那余尚宫遣回青中山……”
阮贵妃怒道:“吉庆妹妹,本宫何时说过?”
皇后点头笑道:“兰妃姐姐说的没错,正是方才。”
阮贵妃见女官都低头不语,便知方才失神,中了皇后的计,咬牙说道:“那可要恭喜皇后娘娘了,如若落败了,就是送回钱府,钱府的面子也挂不住了。”
湘南又俯身拜倒:“回贵妃娘娘的话,湘南今日肯定能将钱府的面子挂住,更不会掉了皇后娘娘的面子,请贵妃娘娘——放心!”
一句话,噎得阮贵妃说不出什么来。
“不愧是姐妹俩,皇后,你今日似乎要与本宫扯破脸皮,那本宫不妨告诉你,你做这皇后,不过几月而已,本宫可是掌管后宫十年,这个后宫,还轮不到你做主!”
阮贵妃一拍桌子,气势汹汹。
“做不做得主,皇上说的算,目前,本宫才是中宫皇后!”皇后依旧微笑,似乎并没有什么意见发泄。
湘南有些郁闷,将来日日就要看这几位斗嘴皮子吗?
“回阮贵妃娘娘,那臣女是求饶还是不求饶?”湘南一脸无辜。
兰妃脸色一冷,看着阴沉沉的天儿怒道:“这可真是无礼,还没问话,你倒是先……这样的女子是怎么被送进天青阁的?”
“回兰妃娘娘,臣女是昨儿个从青中山出来,被一群大内侍卫护送来到天青阁的。”
皇后怒道:“休得无礼!”
皇后脸讪讪的,想来这湘南并无余尚宫说得那样聪慧。
皇后悔意顿生,看着阁中的炉火,未来仿佛就要葬送到那贪婪的火舌中,化成灰烬。
谁知叶宫人“噗”的一声,笑得酒水四溅,旁边的侍女急忙撤案收拾,叶宫人还在一旁捂着肚子笑。
阮贵妃一脸怒色道:“叶宫人,你笑什么?”
叶宫人捂着肚子,几乎岔了气儿道:“回贵妃娘娘,当日我进宫,兰妃也曾问过我这个问题,那时我怎么没想起来,我也是被大内侍卫们送进来的呢。”
阮贵妃见叶宫人似孩童一般,疯状无比,竟接不上叶宫人的言语了。
转眼间,叶宫人眼睛暴突,口角流血,竟是倒地身亡了。
手中吃食洒了一地。
……
少顷,大理寺便来了人,石玉卿头戴圆顶巾,后头跟着大内侍卫李微,查验一番,侍女们迅速将叶宫人抬了下去。
众才女惊魂未定,阮贵妃也不想在此多耽搁了。
“罢了,罢了,就开始考试吧。”
阮贵妃憋了半天,脸恼怒得如红炉里的炭火了。
皇后告诫道:“湘南,今日你可要拿出你看家的本事来,若有一点差错,可就毁了余尚宫的素来公正的名声了。”
皇后仅知道阮予伶私下密告钱湘南聪慧异常,几乎无师自通,天赋异秉,连太后都连连夸赞。
但也心有怀疑,只怕没有将亲妹送入宫中,辅佐她这个皇后,却反倒惹了一身不是,空得皇上厌弃,可就糟了。
湘南装傻道:“回皇后娘娘,没事的,若是有差错,湘南甘愿将自己的嫁妆钱都送给余尚宫,弥补余尚宫的损失。”
兰妃一听,大笑道:“哎呦呦,阮贵妃娘娘,您听听,这女娃娃想得倒是简单。”
阮贵妃心下稍平,笑道:“如此说来,本宫也是甚喜这个湘南呢,没有心机,单纯善良,不像有些女人,忘恩负义。”
说罢就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脸上稍有愠色,眼睛盯住湘南一言不发,指甲几乎要扣到肉中了。
这是一场提心吊胆的比试,成了,皇后便又立了威信;不成,贵妃便又多了一分胜算将皇后拉下宝座。
……
案头上放着的,都是白纱灯笼,并现磨的墨,上好的笔。
限时一炷香,以青中阁内炉火为题,写诗于白纱灯笼上。
湘南面色似有愁容,拿起笔来犹豫不决,看了看笔头,便有些嫌弃,放下笔,又唉声叹气。
皇后见状,几乎就要将她揪出来问一问这诗是能写还是不能写了。
已经有才女下笔了,湘南还在纠结。
一炷香马上就要燃尽。
炉火噼里啪啦,燃烧着,像是阮贵妃微微上翘的嘴唇。
已经有才女交卷了。
湘南呼喇地站起来,满面愁容道:“有丰、元吉、白居易是谁呀?”
有丰和元吉面面相觑,摇了摇头。
湘南便心里有了底。
贵妃阴沉着脸道:“不得喧哗!什么白居易的,再说话逐出考场!”
湘南又道:“贵妃娘娘,臣女有一个请求。不求皇后娘娘,只求贵妃娘娘。”
阮贵妃似挑衅一般看了一眼皇后,笑道:“哦?什么请求?”
“臣女请求,如若得了第一,臣女不入选宫妃王妃,只求做个女官,再不济,做个女史也好。”
阮贵妃倒是一愣,紧接着笑道:“口气倒是不小,还敢挑三拣四,如若得不了第一呢?”
湘南想了想,无奈道:“那就……任凭贵妃娘娘处置。”
皇后瞪了一眼湘南,想让她收回,却知道无能为力了。
“好,大家都听见了,本宫答应了。”阮贵妃一脸得意。
兰妃暗笑道:“这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后宫素来暗流涌动,这皇后竟也没教湘南明哲保身的法子,真是蠢笨至极。”
话说回来,湘南便直楞楞地坐下,拿起笔来便写。
女官小蝶极力看着湘南到底写些什么,只因笔走龙蛇,小蝶这点儿水平倒也看不出什么来。
湘南刚刚放下笔,那柱香便燃尽了。
此时,小蝶女官宣布时辰到。众才女都放下笔,等待检查。
此时,常留太子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阮予伶。
阮予伶见过皇后贵妃并众宫人。
太子调皮似的一般一把抓过湘南的白沙灯笼,大声念道:
绿蚁新醅酒,
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
能饮一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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