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时,已是正午时分,日头正烈,窗子上杉木条拼接而成的团花纹在艳阳的映射下显得有些呆闷。
傅知预已经在这儿呆坐了许久,他一下也不敢动,更不敢轻易开口说话,生怕刺激到孩子。
可他也不能走,万一舒儿想不开,那些奴才也拦不住,出了事儿,他也没法子同自己和繁儿交代。
想来,这会子,繁儿也该知道了,昨儿个没有同她知会,这下,便是要闹上一闹了。
傅知预小心翼翼地叹了口气,即使平日里保养得当,也依稀看到了岁月的痕迹,他眉头轻皱,眼窝周围便像是一圈圈波纹般荡起了丝丝细纹。
他可能真的是老了,不然舒儿的性子也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半分苦难也承受不了,鲁莽又天真。
停下了思绪,他转过头向帐子里瞧了瞧。
傅舒夷还是面朝里蜷缩成一团,纤长的睫毛微微轻颤,一颗颗泪珠止不住的滴落,打湿了锦枕光滑的表面。
她想了很多:如今,即便是呆在榻上,她也能感觉到阳光很烈,可她再也看不到很烈的阳光是什么样子;她能闻到杉木制成的窗棂传来阵阵清香,可她再也瞧不见窗棂上的团花图案;父皇的叹息声清晰可闻,可她也再不能看到,看到他紧皱的眉头。
从此以后,世间的花开花落,雾聚雾散,再不能用双眼感知。
想到这里,傅舒夷不禁怪起了太子。
都是傅靖宸!
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落得如今的下场,说不定,那片树林里,根本没有什么亲生父亲的骨灰,有的怕是想要装她骨灰的人吧!
她大意了!
不,是她太蠢了,亲生父亲!他的亲生父亲如果不是父皇,他何以能安然无恙地长大成人,父皇可是一国君主,怎么会容忍别人随意混淆皇室血脉!
周身的血液顷刻间涌上了头顶,激得她浑身发烫,原本苍白的面容泛起了不正常的嫣红。
她揩了揩眼角还未落下的泪,仔细盯着手指上透明的泪珠,仿佛又得到了继续下去的力量。
傅靖宸,最好不是这样,不然,我这辈子决不会让你好过。
绝——对——不——会!
或跃殿内,红纱帐里的傅靖宸已经昏睡多时,依旧没有要醒的意思。
灰鹞守了整整一夜,可太子仍旧未醒,百爪挠心似的焦躁一阵一阵涌来。
他很想质问一下太子妃,为何太子还未醒来,可他不敢。
矛隼统领曾经说过,太子妃精通医术,更是殿下的眼珠子,让他务必向尊敬殿下那般尊敬太子妃。
他看了看趴在傅靖宸榻前熟睡的小巧女子,轻叹了口气,唉,再等会儿吧!
灰鹞刚准备去院子外活动活动,就听见傅靖宸一声大过一声的呓语。
“我恨你!”
他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身来,跑到傅靖宸榻前。
旁边趴着的齐思谣也被这不小的动静惊醒了。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是傅靖宸在做噩梦,赶忙握住他的手,推搡他,“阿宸,醒一醒!醒一醒!”
不知是不是真的听到了她的呼唤,傅靖宸猛地坐了起来,用不可置信的目光打量着其余两个人。
缓了会儿,傅靖宸用波澜不惊的面色吐出了足以翻起惊涛骇浪的话,“如今是亓昇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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