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满楼内,烛光摇曳,映照着卢玄与崔安两张沉毅的脸庞。
二人对坐,目光交汇,无需多言,心中已有计较。早年太宗皇帝的铁腕手段,对于他们这些根深蒂固的世家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何曾真正放在心上?
“既如此,十日后,我便遣人将媛儿送至府上,这门亲事,便算是尘埃落定了。”卢玄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容小觑的威严。
崔安闻言,微微一笑,拱手道:“一切依卢兄之意!”言语间,满是信任与默契。
对崔卢两家而言,这不仅仅是一场联姻,更是一次势力的结盟。
……
卢府内院,月华如练,卢夫人轻叹一声,将此事细细告知卢令媛。少女闻言,初时心中一紧,虽有祖上姑祖母先例,但事到临头,心中难免泛起涟漪。
“母亲,难道女儿非得嫁给崔家二公子不可吗?”卢令媛的话语中带着几分难以置信,这话一出,连自己也觉惊讶,向来顺从的她,竟也会有此一问。
卢夫人面露难色,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媛儿,你这是何意?”
卢令媛缓缓垂下眼帘,心中五味杂陈,委屈与不满交织。多年居于范阳老宅,如今又要以如此方式步入夫家,为何命运总对她如此不公?
“并非如此,女儿只是觉得这婚事太过仓促……心中难免有些不适。”卢令媛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卢夫人闻言,心中愧疚更甚,声音微哽:“母亲知道你这些年受委屈了,是母亲对不起你。”
“母亲,女儿并非此意,您切莫多想。”卢令媛连忙安慰,眼中闪过一丝焦虑,“女儿只是担忧,陛下的禁婚圣旨分明是针对我们,若一再违抗,恐惹陛下震怒,到那时,我们该如何是好?”
她心中暗自焦急,一旦陛下发怒,父亲他们若选择退缩,首当其冲的便是自己。崔兆凌作为崔家未来的家主,崔安定会全力护他周全,但若真到了那一步,父亲是否会再次舍弃自己?
她心中已有了答案,父亲重视范阳卢氏的名声,不会轻易冒险。正如当年的墨宇兄长,曾被父亲寄予厚望,细心栽培,可最终呢?对于范阳卢氏而言,失去利用价值之人,终将被遗弃。
卢夫人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眉宇间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宽慰,柔声道:“放心便是,陛下即便是震怒,可也不会真的对我们这些世家动手。毕竟,世家之间,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岂能不知其中利害?”她的话语中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卢令媛闻言,心中虽稍有慰藉,但那份忧虑却并未消除。她知道,陛下虽不会轻易动范阳卢氏和清河崔氏这样的大家族,但届时也必会要求有所牺牲。
“女儿知道了。”卢令媛缓缓点了点头,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决。她很早就明白,自己根本没得选,从来都没有。
卢夫人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疼惜,她轻轻执起卢令媛的手,温言道:“放心便是,不会有事的。过段时间,你的回门宴,母亲一定为你风风光光地举办,将那些错过的喜庆,一并给你补上。”她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卢令媛闻言,嘴角勉强扯出一抹笑意,那笑容虽淡,却藏着无尽的苦涩与无奈。她轻声点头,应道:“是,女儿都听母亲的。”话语间,她的眼神中既有对未来的期许,也有对现状的无奈接受,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
卢夫人走后,卢令媛打开了窗户,神情黯眉眼间满是愁容,一直在想,想自己这些年来,每一天都是如何度过的。
可想来想去,就越发觉得自己可怜,好像从来没有一天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该做什么,如何去做,哪怕是一件小事,她都由不得自己。
她以为自己早就认命接受了,可到现在她还是不能做到。
突然,她就想到了那个人——楚生
像他一样,没有牵挂,自己的一生全由自己做主,那样的人生一定很好。
可转念又想,孤身没有依靠的女子,又如何在这世间活下去呢?
像话本一样,离家出走遇到心意相通之人?可那些,不过都是男子写来诓骗女子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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