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凤秉御点头。
面露委屈和不舍。
可再不舍,在十里亭的时候,还是要分开走。
南希起身下马车的时候,凤秉御拉着她的衣袖,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想起早年养的那只小狗崽子,要吃东西的时候,眼睛也是这般,让人忍不住心软。
她本就是心软的人。
“我回去后,再给你做个荷包吧!”
两人又在马车内腻歪了一会,南希才在凤秉御依依不舍的目光下下了马车。
回到自己马车里,便让冬宝赶紧走。
她有一种对不住凤秉御的错觉。
歪在翠鸟怀里,南希轻轻叹了口气。
“姑娘,怎么了?”翠鸟问,眸中闪烁着揶揄的光芒。
“没事!”
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没有分离,哪来再聚。
而且如今的他们,别说成亲,就连定亲都不曾,其实还是少见为好。
马车晃晃悠悠进城,到了荣府。
回到院子才片刻功夫,童丹娘便过来了。
“南希回来了!”
童丹娘虽在笑,只是面上脂粉抹的有些厚,遮不住眼底淤青和憔悴。
“嫂子,这是没睡好吗?”南希关心问。
童丹娘摇摇头,暗暗打量南希。
见她俏面腮红,面嫩如玉,气色极好,精神抖擞,眸子更是清亮的紧。
哪里像和离归家的妇人。
是活的极其潇洒、肆意才有的姿态。
“你在护国寺可好?”
“好的,护国寺的斋饭、糕点味道好极了,我带了些糕点回来,嫂子可得尝尝!”南希轻声。
不继续多问。
免得问多了招人嫌。
再者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童丹娘嫁给阿兄多年,应当知道如何与阿兄相处。
更何况她为了避嫌,都去护国寺住了两日。
“好!”童丹娘颔首。
倒是羡慕南希如此洒脱。
多少人和离后都不敢出门,她倒是好,大大方方去了护国寺,回来还神清气爽,好不快活。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
这屋子里一样南希熟悉的东西都没有,想来都搬走了,南希觉得挺好。
童哥儿笑着跑来,扑在南希怀里。
南希便去逗他,喂他吃糕点。
一个稚子,一个童心未泯,倒是玩的开心,童丹娘瞧了一会,便悄悄起身,吩咐下人晚上做几个好菜。
南希回来,是该好好高兴高兴,明日就搬去新宅,以后再见,又跟以前一样,来去匆匆,等南希再嫁,荣坤那点念想,自会断了。
南希知情识趣,想来是看穿了她和荣坤的心思,才不顾一切去了护国寺,名为上香,到底为什么,也唯有南希心里清楚。
玩闹一会,南希便让奶娘把童哥儿抱下去吃东西,杜鹃在一边汇报这几日的安排。
“东西都已经搬去新宅,并收拾整理好,姑娘过去住的舒心惬意!”
南希看了杜鹃一眼,笑着颔首。
“按照姑娘吩咐,现有的东西都重新做了账册,都核对好了!”
“辛苦你们了,到时候都重重有赏!”
东西那么多,这重新做账册,核对东西,所需时间怕是不少。
而她们短短时间就整理妥当,辛苦了。
“多谢姑娘!”杜鹃连忙福身行礼。
南希笑笑。
一路坐马车,有些累,打算去床上休息片刻。
却不想荣坤回来了。
荣坤才回府就得知南希已归来,心紧了紧,本来有些沉冷的眸子顿时染上欣喜,直接便往南希这边过来。
脚步也有些急切。
“南希!”
“阿兄!”南希笑着请荣坤坐下,让杜鹃去倒茶。
“在护国寺住的可习惯?”荣坤关心问。
“还不错,倒是阿兄,瞧着憔悴了!”南希扫了一眼荣坤,又忍不住问了句,“可是与嫂子吵架了?”
“不曾,你为何这么问?”荣坤不解。
但有些心虚。
毕竟他在书房宿了几晚,莫非丹娘与南希说了?
“我看嫂子气色也不好,眼下淤青甚重,胡乱猜测的,阿兄要多关心嫂子才是,你虽在外面赚钱,给家人遮风挡雨,可这偌大的荣府,嫂子一个人打理也很辛苦,还要照顾童哥儿,上更要孝敬公婆,都没时间关心自己,阿兄若不多关心些,我都为嫂子抱屈!”
荣坤愣了愣,心虚了片刻,忙道,“是我这几日忙碌,给忘记了!”
“也怪我,给阿兄添了这么多麻烦!”南希自责。
“胡说!”
荣坤不悦。
她怎么会是麻烦。
为她做任何事,他都心甘情愿。
可这些话,他说不得。
忙转移了话题,“这是你上次画作所卖的银子,共四十七万两!”
“都是尹公子买走的?”南希问,把银票接了过来,交给翠鸟收好。
改明儿寻个时间,去买了东西,或者兑换成现银。
银票,她不会放太多在身边。
“表面上是如此!”
南希颔首,表示明白了。
“我这边又画了一些,麻烦阿兄了!”
南希如此频繁的卖画作,让荣坤不解。
她并不缺银子。
“你要这么多银子做什么?”
“我可能再过些时日,就不画了,就算画了,也不会再拿去换银子!”
“封笔吗?”荣坤问。
“不,要一画难求,物以稀为贵!”南希说完,轻笑出声。
眸光璀璨,耀耀生辉。
荣坤瞧了一眼,不敢再看,怕看了露馅,起身准备离开。
“阿兄!”南希敛笑轻唤。
“嗯?”
“和嫂子好好过日子!”南希说这话的时候,无比慎重。
看荣坤的眼神里也全是认真。
“……”
“还记得阿兄当初娶嫂子的时候,那开心的样子,便是小小年纪的我,也忍不住欢喜,阿兄……”
南希上前,轻轻的拉着荣坤的衣袖,“莫忘初心!”
莫忘当初聘娶时许下的诺言、山盟海誓。
“……”
荣坤垂眸看着南希拉着他衣袖的手。
她总是这样子,劝人的时候,乖巧又认真的很,让人舍不得拒绝。
“嗯,阿兄明白,莫忘初心!”
往后,他那点心思,要藏的更深了。
得到保证,南希展颜一笑,满心满眼的欢喜。
荣坤渐渐的也欢喜起来。
鼓起勇气拍拍南希的肩膀,“赶路累了,歇息一会,晚上一起用饭!”
“好!”
目送荣坤离去。
南希才看了看肩膀,让杜鹃伺候她脱了衣裳,“拿去洗了吧!”
“……”杜鹃顿了顿,连忙应声,“是!”
随意梳洗了一番,南希沾床便睡了过去。
荣坤到主院的时候,童丹娘正揉着额头吩咐下人置办年货。
“老夫人、老太爷的衣裳都做好了吗?”
“还有大爷的衣裳,姑娘那边……”童丹娘顿了顿,“她那边好几个手巧的绣娘,送她几匹布料!”
“厨房那边都准备妥当了吗?”
久瑞一一应声。
童丹娘点头,让久瑞下去。
久瑞转身就看见了荣坤,连忙行礼,“见过大爷!”
“……”荣坤摆摆手。
见童丹娘面色确实不好,面容憔悴的紧。
“……”
荣坤上前几步。
童丹娘已经起身,温柔笑着看他,“回来了,我让人打热水进来给你洗洗,在外面忙活一天肯定累坏了,厨房那边炖了燕窝,想来应该好了,我让久瑞去看看,好了给你端一碗来!”
妻子还是和以往一样温柔,没有丝毫的改变。
尽管自己满心疲惫,还是全心全意的关心着他。
“好!”荣坤应声。
童丹娘扭开头,差点哭出声。
从得知他回来,先去了南希那边,她心里就颇不是滋味。
想来南希一定与他说过了什么,他马不停蹄的过来,她便演了这么一出戏。
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孩子。
真失了男人的心,他再纳几个小回来,苦的还是她和孩子。
洗了脸,又喝了一碗热腾腾的燕窝羹,荣坤歪在贵妃榻上,慵懒的放松了自己。
“我去了南希那边!”
童丹娘闻言一顿,压下心慌看向荣坤。
“她说你气色不好,以为我们吵架了!”
“……”童丹娘轻笑。
“她还劝我对你好些,让我莫忘初心!”荣坤说着,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走回来的时候,他想了许多。
这会子慵懒歪在贵妃榻上,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也是瞬间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
南希,那是天上仙女,是他不能亵渎的也不敢妄想,往后余生,爱意掩藏,她就真的是他荣坤的奶妹了。
伸手把童丹娘拥在怀中,“这几日我着了魔,委屈你了!”
“没有的事,书房寒凉,我担心你伤了身子,爹娘那边都瞒着,并不知晓!”童丹娘轻轻出声。
呼出一口气。
知道荣坤的心思算是放下。
也感激南希,她总是温柔细心,什么都看在眼里,却从不说破,又和风细雨的点醒人。
一时间又心虚,想来南希是看出她的心思,才去了护国寺……
童丹娘忽地打了一个冷颤。
“怎么了?”荣坤问。
“没,没事!”
这可不能承认。
有些事情,没点破,大家都装着不知晓,揣着明白装糊涂,一旦点破。
南希真有点心思,荣坤会如何?不顾一切飞蛾扑火……
后果她承受不起。
和荣坤说了一会子话,让荣坤去休息,童丹娘立即拿了几块上等布料,一小锦盒金子,去了南希住的院子。
得知南希正在歇息,“我等等便是,无碍,你们去忙吧!”
杜鹃瞧着童丹娘一副真要等的样子,抿了抿唇,觉得有些奇怪。
还是进了内室,小声喊南希,“姑娘……”
南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嗯?”
“大奶奶来了,在外间等着呢!”
南希诧异,“嫂子?”
她来做什么?
忽地想起先前劝阿兄的话,应该是来道谢的吧!
南希让杜鹃伺候她起身、梳洗,收拾好才出了里间,见童丹娘坐在罗汉床上发呆,轻柔柔喊了一声,“嫂子!”
“……”童丹娘回神,“你起来了!”
“嗯!”
童丹娘会说话,就说南希搬去新宅,以后她想照顾也心有余力不足,便给些银钱,让南希想吃什么买什么?不要省钱。
南希自是不要。
可童丹娘非要给,拉着南希的手红了眼眶,南希只得收下。
童丹娘离开的时候,南希送她到门口,轻轻的唤了一声,“嫂子!”
“嗯?”
南希笑笑不言语。
童丹娘顿了顿,亦轻轻笑了笑,自是微微泛红了眼眶。
待童丹娘离开,南希才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身回了屋子。
镇南王府
对外都说镇南王病了,如今凤秉御回来,镇南王的病也就好了。
太子、成王、正王已经来看了几次,都没见到凤秉御。太子、成王心知肚明,所谓的生病是假,人不在府中才是真。
如今得知人病好了,又打听到南希已经回了荣府,太子、成王请了正王一起入府探望。
“五弟,早前王叔让你查安平侯府的事情,你查到了吗?”成王凤肖槿问。
“……”
正王一顿。
眸色沉了沉,斟酌着刀,“回皇兄,这事弟弟回去后,思来想去,毕竟是安平侯府的家事,我不好多管!”
“呵……”成王笑。
多的也不言说。
想来这机关算尽的正王,还不知道那南希就是镇南王的朱砂痣,心中白月光,若是知晓,就不会如此敷衍了。
等到了镇南王府,凤秉御在暖厅见了三个侄子。
“见过王叔!”三人恭恭敬敬行礼。
凤秉御颔首,“坐吧!”还装模作样咳了两声。
以示自己病体初愈。
“王叔要保重身体才是!”成王关怀道。
便是违心之语,也加了几分真心,让人看不出虚情假意来。
太子看了成王一眼,接话道,“是呀,王叔还需保重身体!”
“嗯,你们两个的好意,我心领了!”
四个男人虚情假意,你来我往,倒也有几分热闹,凤秉御留他们用晚膳,三人也没推辞,答应下来。
凤秉御由始至终没问正王,当日茶楼之事,仿佛就没发生过一样,饭桌上杯酒交错,叔侄四人好不快活。
“王爷,朝阳县主求见!”
“……”凤秉御端着酒杯,“她来做什么?”
“御哥哥!”楚清黛唤了一声,挺着个肚子进了饭厅。
太子、成为、正王立即起身,喊了一声,“表姑!”
“不必多礼!”楚清黛摆手,又微微福身,“见过太子、成王、正王殿下!”
尊卑这一刻就泾渭分明了。
他们敬她是长,她敬他们为君。
楚清黛看向凤秉御,“御哥哥,你看我肚子这么大了,明儿南希入住新宅,我怕路上出事,你陪我去好不好?”
“……”
“……”
太子、成为抿唇。
这戏……
特意演给他们看?还是演给正王看?
他们相信是后者。
正王不语,却是看向凤秉御,揣测着他此刻的心思,是应还是不应?
“这边过去也没多少路程,让凤城送你……”凤秉御拒绝的话还未说完。
楚清黛呜咽哭出声,“御哥哥你骗我,你当初说会好好照顾我和孩子,还会给足我体面,如今我要你陪我出门你都不肯,呜呜……”
“……”
“……”
“……”
太子、成王、正王蹙眉。
他们厌烦女子动不动就哭哭啼啼,凤秉御更甚。
早年有闺秀在他面前哭,他当即黑脸,把人踹到御花园荷花池里去。
可今日……
只见他起身,走到楚清黛跟前,轻声哄道,“别哭了,你还怀着身孕呢,明儿陪你去就是了!”
“那你再给我些东西!”楚清黛趁机提要求。
“让凤城带你去库房,自己选!”
楚清黛顿时破涕为笑,忙福身,“多谢御哥哥,那我便下去了,咱们明日见!”
喜滋滋的让丫鬟扶着她离开。
凤秉御无奈摇头。
却把得逞和笑意掩藏了去。
这是一出阳谋。
不论如何,楚清黛今儿这一出,他明儿是陪着楚清黛去的,光明正大,若有人说三道四,太子、成王、正王都能作证,谁敢胡说八道,脑袋挂脖子上腻歪了!
凤秉御招呼三人继续喝酒,还准备了歌舞,那舞姬衣裳单薄,身段柔软,舞姿飘逸出尘,一举一动勾人夺魄,看的人热血沸腾。明知道是鸿门宴,最后三人还是收下了凤秉御的赠予。
长者赐,不可辞!
带回去受用了,给些体面,不受用,养着,改日送给别人就是,无非多一张嘴吃饭而已。
但也不知是镇南王府的酒太醇,还是舞姬太勾人,三人都宠幸了舞姬。
凤秉御得到消息的时候,只是笑了笑。
手指轻轻的敲着书桌。
就这点定力,还想指点江山,配么?
“王爷!”凤忠站在门外、
“进来!”
凤忠进了屋子,“王爷,已经查到了!”
“……”凤秉御挑眉。
身子懒懒的靠在椅子上,把玩着南希绣的荷包,“说!”
“那云氏,确实是当年云家人,还是云怀先的嫡长女,嫁自幼定亲的秦家,是云家老太爷和秦家老太爷定下的亲事,只是秦老太爷三年前去了,云氏在秦家日子并不太好,嫁妆被哄骗用尽,生了个怪物儿子!”
“怪物?怎么个怪物法?”凤秉御沉声。
“据说那孩子豁豁嘴,一手七八个手指,一手手指都黏在一起,两条腿倒是好的,不过一月前,从楼梯上摔下,死了!”
凤秉御看着南希绣的荷包,又想到那日后山见到的妇人,心灰意冷、恨意浓浓,浑身煞气。
“那孩子真是自己滚落楼梯摔死的么?”凤秉御在问凤忠,亦是在问自己!
他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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