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仙闻言,倒也不恼,嘴角一扯,“来了北溟也有些日子了,我还就不信你没想过花姐姐。”
戳心窝的话一说出口,倒是让东方煜眸子一凝,随即一把扯过杜千千手中的黑匣子,兀自去了那个已经摆满匣子的院子里了。
东方煜显然是有些不悦的,杜千千看他的模样,终究是有些不解,“怎么了?”
往日开二人的玩笑,东方煜哪里会这般,花想容在琼楼所有人的眼中,终究还是东方煜的未婚妻,毋庸置疑的,可如今看来,好像是出来了些问题。
“千千,你觉得花姐姐和东方煜应该在一起吗?”
聂仙单手支着头,撇着已经将满桌的黑子收拾起来的杜千千,眉头舒展了几分,显然杜千千是知道自己不愿意看到这些蛊虫的。
“你们那些什么情啊爱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东方大哥眼里全是花姐姐,可是花姐姐好像眼里并没有他,应不应该应该是他们说了算,不是吗?”
杜千千歪着脑袋,去给聂仙端了一杯茶,而后继续道,“就比如,我不喜欢你和那个四皇子在一起,可是我说了不算啊!”
听着杜千千的言辞,聂仙终究是笑着接过她手中的杯盏,柔和的阳光照进来,倒是让她的笑容明艳了几分。
“我倒是没你个小丫头看的通透。”
“再过两年我也及笄了,不许说我是小丫头了!”
杜千千显然对这个称呼已经开始有些不满了,惹的聂仙眉头一挑,“哦?我们家千千过两年要嫁人啦?”
随着聂仙音落,杜千千小嘴一撅,“谁说我要嫁人了!及笄代表的是长大了,而不是要嫁人!”
眼瞅着杜千千有几分赌气似得跑出了房门,聂仙眸子微微闪了闪,只觉得杜千千看似随意的话,却是有几分道理的,终究是眉眼上染了笑意。
杜千千和东方煜还在研究着蛊王的诞生,大长老却已经将山中阵法破了前来了。
“四皇妃,阵法已经解了,你同你的兄长随时可以离开,但是小圣女,我们必须留下。”
大长老又换上了那身近乎邋遢的衣裳,不若初识时候,那轻蔑的模样,此时对上聂仙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敬畏。
聂仙的气势,绝不输给战场上的男儿。
领百兽,擒将领。
饶是他蛊族长老,也不一定有这般勇气。
“离开?我何时说过要离开这里了?”聂仙起了身,看着窗外的夕阳,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竟是已经要入秋了,“四郎身上的蛊,还等着千千的蛊虫来引呢。”
大长老见此,轻叹一句,“可东启的精兵都已经到了城外了,恐怕四皇子也该班师回朝了,如何能瞒得住?”
“班师回朝?”聂仙眸子闪了一闪,转而看向大长老,眸子里含着些许笑意,“你当真以为他是要班师回朝?”
见大长老一副不解的模样,聂仙这才缓步行至屋门前,见那些本在林间四通八达的小路,此时看起来倒是一片明朗,周边竟是没了那些影影绰绰的树影,显然是阵法已经解开了。
“既不班师回朝,难道要失信于我北溟,继而反攻吗?”
“大长老多虑了。”聂仙摇着头,“他是雄鹰,不会觊觎你北溟这块小小的肉的。”
大长老闻言,终究是明白了什么,那齐将军如今是打着四皇子平安归去的旗帜退出北溟,东启是要回的,可不是班师回朝,怕是要拿下的,不仅仅是北溟,而是东启。
“东启不是有十万不死将士吗,他这些兵力回去,怕不去送死?”
这几日终究是算了算姬风冥自己的精兵与那齐将军带来的精兵,拿下北溟是足矣,可东启闻名千机的,却是那长生不死的十万精兵。
这也是东启久居千机大陆最大的版图,而没人敢撼动的原因,就连南溪那般富饶的国度,也不敢撼动他半分。
最多也不过是前些年传闻那十万精兵消失,试图试一试东启实力,却败在了那场及其诡异的战役之下。
战场宛若被野兽驰骋过一般,就连尸体都是不全的。
可那场战役,却无人敢提起究竟发生了什么,东启也是绝口不提。
“十万精兵啊,不死将士……”
聂仙喃喃地念着这东启最为传奇的一支精兵,终究是想起那半山的军械,眸子闪了闪,不再说话。
也许,这军械,会不会与杜惊天有关?
思及此,聂仙也顾不得大长老还有些疑惑的眸子,冲到了院子中央,拉了还在一旁放血的杜千千,往屋里去。
“哎?!做什么呢!疼啊!”
杜千千没来由地被拽走,惹的还在喂食的东方煜忙不迭地将黑匣子关上,隔绝了那蠢蠢欲动的蛊虫。
“发什么疯?”
大长老这才满脸疑惑地冲东方煜走来,“你家妹子向来这样?”
随着东方煜耸肩表示不解,大长老终究是沉了眸子。
而此时的屋内,聂仙扯了一块纱布,将杜千千手指上不大的伤口给扎上,这才掏出了杜惊天交给她的钥匙。
“千千,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杜千千嘴角一扯,“这是钥匙啊?仙儿你不会是烧了吧?”
说罢,还一副担忧地模样,伸出没有受伤的手抚了一把聂仙的额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是说,你知道这是哪里的钥匙吗?”
聂仙将钥匙塞进她伸出的手中,递在她眼前,满脸的期翼。
“这钥匙又不是我家的,我哪儿知道?”
随着杜千千一个白眼,聂仙一个起身揽住了她的肩,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她,“就是你家的钥匙,杜惊天交给我的。”
屋子里出现了片刻的沉默,随即杜千千傻呵呵的笑了一声,“仙儿,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还不待聂仙反应过来,杜千千便开始朝门外喊着,“大哥,你快来瞧瞧,仙儿她病……”
“他被关在大牢里,我见过他一次,好像是疯了。”
聂仙忙不迭的捂住她的嘴,可终究是惹来了一阵推门声。
“怎么回事?刚还跟我顶嘴呢,怎么就突然病了?”
随着东方煜进门,聂仙猛地起身又将他推了出去,“没事儿没事儿,你出去,女孩子的闺房事儿呢!”
此事关乎着东方一族的灭亡,聂仙并不打算在此时告诉东方煜,研究蛊王还需要东方煜,可不能这是时候让他分心。
这也是她没有一回来就告知端木仇灭他们一族的原因。
“什么闺房事儿?千千我看着长大的什么事儿非得瞒着我?”
这么一出倒是惹的东方煜有几分狐疑,看着杜千此时有些发愣的模样,愈是好奇了。
杜千千此时沉浸在聂仙方才的话语间,那平时水汪汪的大眼睛,此时好似有几分颓然的神色,全然对东方煜的反应没了半分表示。
聂仙见势不妙,忙脸色一沉,猛地退了东方煜一把,“我俩讨论葵水呢!你要听就进来听!”
说罢,便不再阻拦,扭身坐在了桌前,端着那茶水喝的有些急,猛地被呛了一口。
东方煜再怎么蠢,也是知道聂仙肯定是有什么事不愿意说,他也不是是强人所难的人,便嘴角一扯,“我还不愿意听呢!”
随即便转身出去,还随手将门都带上了。
“仙儿,你告诉我!他……”
随着杜千千出声,聂仙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而后将眸子瞥像窗外。
此夕阳已经西斜,有个人影一晃而过,倒是让千千睁着一双委屈的眼睛瞅着她,却不敢再大声说话了。
“为何不肯告诉东方大哥?”
杜千千见聂仙已经行至跟前,这才悄声说道。
“这件事情牵扯到他东方一族的覆灭,我还需要你们的蛊王救四郎的命,不能惊动他。”
聂仙轻叹一口气,而后指了指杜千千手中的钥匙,这才将遇到杜惊天的经过都说了一遍。
窗外已经一片漆黑了,聂仙点了蜡烛,却看到了杜千千的眸子里有水光闪烁。
“杜庄主当年是想将你送走,而后自己才装疯卖傻的在牢里待了这些年。”
坐在杜千千身边,聂仙递给她一张手帕,这才继续道,“我第一眼看到这把钥匙时,是染着血的,我不知道他藏在哪里,才能让端木仇搜不出来。”
“腰上。”杜千千有几分沙哑的声音传入聂仙的耳朵里,伴随着已经有些凉意的秋夜,让聂仙的心也冷了几分。
“他说,他的腰间是可以藏暗器的,咱们暗器世家,一定要在最不可能被发现的地方,藏一枚能够保命的暗器,我的腰间也有。”
随着杜千千音落,她已经起身,将衣衫褪去了大半,腰上那骇人的疤痕让聂仙瞠目解释,杜千千还这么小,怎么能在身子里藏东西?
“里面是什么?”
聂仙的声音都带了几分颤抖,美眸里全是心疼。
“我也不知道,当时我都疼晕了,哪里还知道爹爹在里面放了什么暗器……”
杜千千却是轻笑了一声,听在聂仙耳朵里,却觉得有几分悲凉。
思及杜千千手中的那枚钥匙,还有杜惊天那日反复提及女儿和妻子,眸子里终究是闪了一闪,“若他留在你腰间的,不是暗器呢?”
“怎么可能,他同我说,就杜家庄最厉害的秘密兵器呢!”
杜千千将衣服穿好,这才坐到聂仙身边,抚着手中的钥匙,看到聂仙略带探究的眸子,终究也是明白了几分,神色一顿,“你是说……我腰里的东西,也许也跟这个钥匙有关?”
“他同你说,他藏在腰上的暗器,可是却是把钥匙,当日见面,他不停地在我面前提及自己的女儿与妻子,所以,我想,也许他想要保守的东西,在你和你娘身上。”
聂仙替杜千千将方才褪下的外衣又给她披上,却只觉得还是暖不了她苍白的脸色。
她明白,聂仙的意思,便是要掏出她腰间的东西,那撕心裂肺的痛楚,她仍记忆犹新。
“我……”
杜千千此时的眸子里蓄满了泪,既是恐惧,却又带着几分不甘。
“他付出了所有,包括杜家庄,包括你,就是为了要保住的东西,你真的不打算看一看吗?”
聂仙轻叹着,她明白这个方式对杜千千来说有些残忍,她甚至不明白,当初的杜惊天怎么下的去手。
“他背负了一辈子的东西,还不忘往我的身上再桶一刀!世上哪有这样的父亲!”
委屈的话语,伴随着杜千千的眼泪,落到了有些年份的木床上,也落到了聂仙的心里。
“也许,他也不过是为了保护你,你身上背着整个北溟人都想要得到的秘密,若是这个秘密永远被藏在你的身体里,你又是他唯一的骨肉,绝没有人会去伤害你。”
聂仙将她手中的钥匙拿出,虽然此时杜惊天已经被放回了杜家庄,可多日的伤口没有处理,倒是让他从假疯,变成了真疯。
“就你说的好听,谁知道他是不是这样想的!”
杜千千抹了一把眼泪,而后吸了吸鼻子,眸子里水光潋滟,在烛光下让人徒增了几分怜惜,“那能不能让东方大哥给我取出来,他有药……”
方才聂仙明确不想让东方煜参与这件事情,杜千千此时的语气倒是带了几分恳求的意味。
“若是……这几日将蛊王研制出来,我就同他说。”
聂仙顿了顿,这才缓缓开口,看着杜千千有些失落的眼神,她终究还是撇开了眸子。
不是她不愿意,杜惊天藏着的,也许是杜家的兵械库,也可能是以前栽赃顾太师的证据,也极有可能是端木仇当初屠杀东方一族留下的东西。
若是此时告诉东方煜,他的性子,应该是不会留在这蛊族了。
而杜千千这个缺根筋的孩子,哪里能研制出蛊王来?
“仙儿,我第一次觉得,你真的很自私。”
见聂仙撇开了眸子,杜千千终究是起了身,行至门口,手搭在门框上,迟迟不肯开门,等不到聂仙的挽留,带着些许哭腔出了声。
“对不起。”聂仙垂了眸子,声音微乎其微,可在安静的屋子里,却让杜千千觉得格外刺耳。
“你心里从来就只有他一个人,可曾想过,我们琼楼这么多人,陪你出生入死那么多年!你心里,可有一丝一毫我们的位置?!”
随着杜千千音落,门开了,杜千千夺门而去,徒留聂仙一人盯着那漆黑的屋外发呆。
陡然想起东方煜之前同自己说过的一句话:“可她的眼里有你。”
第一次怀疑,这么多年,她追随这姬风冥的脚步,是不是错过了太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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