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渐微心头竟感到有些忐忑,微咬了咬自己的嘴唇。
见她难得的露出一副慌张的模样,谢戾心情更加愉悦,几不可见地闷笑出声。
“看来杜四小姐准备的东西,并不足以令得他们善罢甘休。”谢戾讨人厌的在杜渐微旁边咬耳朵道。见杜渐微撇开眼一副不想看到自己的模样,谢戾妖冶的脸上写满了嘲笑和讥讽。
“杜四小姐不是号称神机妙算,为何连今日这一出都算不到?不如本公子来帮你算一算,等我们的‘奸情’暴露于人前外头会如何传言,嗯?”他像是苍蝇一般在杜渐微的耳边喋喋不休,杜渐微还没发现他竟然也能惹人生厌到如此地步。
“待本公子想想,不如明日花家所出的《大楚月报》的头条,就叫‘心肠歹毒杜家妇,抠人眼珠谢媾同’怎么样?”若是现在谢戾手中有扇子,他还当真有点像茶馆里说书人的模样,言语之间半点不为自己的形象所担忧,反而有一种期待又兴奋的模样来。
外头搜寻的人的脚步声渐进,杜渐微心里盘算着,要是把谢戾推出去吸引注意力自己再逃走的胜算有几分。
她陡然被谢戾掐着脸颊硬生生地转回面相他的方向,见那只漆黑有如曜玉的眸中散发着隐隐得意的光芒。
“你若是求我,我就帮你。”他说。
杜渐微是有几分小聪明,不过这在谢戾看来还远远不够。杜渐微若是想要在波谲云诡的楚京地狱成为他的左右手,那首先必当杀杀她这一身的傲气。
自以为能够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什么的,在谢戾眼中还太小孩子气了一些。
她有脑子,有手段,但也必须承认自己所没有的东西。大千世界,不是每一步都可以如杜渐微所料想的一般行走,她不信天道,不信命,那便必须信他。只有他有这个资格利用杜渐微,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能够帮助她。
谢戾露在外头的那只眼睛显得迷离却又专注,稍不留神就能将盯着他眼睛看的人吸食进去,吸干精髓,成为一具没有灵魂没有思想的行尸走肉。
他掐着杜渐微的手微微抬起,衣袖下滑,露出了一截骨节分明又白皙如玉的手腕来。他的腕骨略微有些突出,显得手臂有些纤瘦,不过却掩盖不住那条条有如山脉微微凸起的青筋,象征着无上的力量。
杜渐微眼睑微垂,看到了那只套在他手腕上大小适宜的金珞,金珞上编织着红绳,还有几粒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的指甲盖大小的铃铛。红绳已经老旧的发毛,那金珞是一个封闭的圈口,显然已经没有办法从谢戾手上拿下来了。
“这是……”她张了张嘴,眼帘抬起,重新正视着那只漂亮的眼睛。掐着她脸颊的拇指上还带着一只冷硬的翠玉扳指,在她嫩如婴孩的脸上硌出了一个浅浅的红痕。
脚步声渐近,若是再没有办法做出什么举动,那明日《大楚月报》上兴许就真的要这么写了。
她淡道:“我求你。”
谢戾挑起眉,嘴角原本还有些森冷的笑意转而就变成了得意,就像是一个得到了什么有趣玩具的孩子。
在杜渐微说出口的一瞬间,和合殿外就发生了莫名的骚动,伴随着惊慌失措的呼喊,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有人落水啦,有人落水啦!”外头有人这样喊着。
杜渐微愤恨地咬碎了一口银牙,面上却是冷漠得没有半点表情。
方才还接近着他们所在之处的脚步声一下子全都疏散退了开去,像是一个个都往殿外跑去救落水的人了。
杜渐微面无表情道:“这就是你说的方法?”
“自然。”谢戾说。
杜渐微心道:我若是也有可以用的人手,自然也可以做到。根本就不能证明谢戾准备的比她周道,或是谢戾在脑子上有胜过她的地方。
谢戾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慢条斯理地虚环着杜渐微将她从佛像背后带了出去。此时的和合殿已经空无一人,就连受伤正在整治的赵秀都不见了人影。“有人手可用也是实力的一环,你若是不服,自可寻找有用的手下。”谢戾淡道。
杜渐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抬步从偏门走出了和合殿,不理背后的谢戾如何向她投去哂笑的目光,心中琢磨着在入京之前,她也一定要找一两个能人在自己身边才行。
谢戾但笑不语,慢悠悠地抬步跟了上去。
……
殿内的周氏与赵夫人几人匆匆朝着传言有人落水的地方快步走了过去。
今日的菩玉寺不安静,甚至她们总觉得这有人落水跟和合殿内发生的事情脱不了干系。
赵夫人手中还紧紧攥着那只荷包,站的离周氏有好几丈远,生怕周氏过来抢夺荷包,销毁证据。
方才给赵秀治伤的老僧将赵秀带去了禅房治疗,赵夫人抿了抿唇,心想:儿子变成了这副模样,无论如何她都要周氏为自己的儿子负责才行!
那外人落水的地方就在和合殿外不远处的一片小池塘里,池塘虽浅,淹不死人,但这个天气落了水还是一件要命的事情。
待到周氏一行人赶到,方才看到那被人团团围在中间正披着一件僧人袈袍不断发抖的是个女子。
周氏暗道:肯定是杜渐微那个小蹄子,在和合殿害过人之后手忙脚乱的跑出来,所以不小心脚一歪掉进了水中!待她看清楚那女子的样貌时,周氏才忍不住惊呼道:“华儿!”她表情错愕,满脸的不敢置信。
杜舜华披着一件土黄色的袈袍,被几个僧人围在中间,周围还有不少看戏的贵妇千金们。其中也有认出杜舜华的,不过见她那副狼狈模样,到底是没有那个胆子敢上前相认。
杜府在衡阳势大,杜舜华再怎么说也算是衡阳第一千金了。此时这副样子若是被人看见,少不得心中会有什么龃龉。来寺庙参拜的多数是心善的夫人和小姐们,深知杜舜华一定不愿意被自己看见这副模样,是以体贴的并不出来相认。
围着杜舜华地几个僧人将衣服兜在她的身上,有礼地背对着杜舜华,并示意附近的人群散开。其中一名小僧只身穿白色中衣,浑身湿透,旁边还胡乱地倒着一柄扫帚,显然是在此处扫洒的时候碰到杜舜华落水,这才下水相救。
杜舜华冻的牙关颤抖,头上漂亮的发髻此时早就瘫乱,湿漉漉地堆在头顶,模样十分狼狈。
杜老夫人见状心中又是一惊,只觉得自己今日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连忙吩咐李嬷嬷道:“快,快去将大小姐扶起来呀!”虽说周围都是些非礼勿视的僧人,但是让她那样子混混沌沌地坐在地上像什么样子,简直太丢杜府的脸了!
没有杜老夫人吩咐,周氏身边的灵雨也已经机灵地取过随手帮周氏带着的披风飞快地跑过去了。她胡乱的将披风围在杜舜华身上披着的僧衣外头,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杜舜华许是被冻懵了,要知道现在虽是开春,但池水依然与冬日里差不多温度。且冰面初化,池中连鱼都看不见几条,此时湿漉漉的裹着衣服被春风一吹,更是情不自禁地打了好几个喷嚏。
僧人们体贴地帮她将周围看戏的人驱散,周氏连忙心疼地上前道:“华儿,我的华儿!你怎么会掉到水里去呢?杜渐微呢,看见她人了吗?”这不应该呀!她想象中慌不择路落水的应该是那小贱人,怎么会是她的华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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