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姬卧床数日,已经许久没有出过门。
翌日一早,瑶姬起了个大早,爬上马车,银湘给瑶姬垫了个软垫,以防硬的硌到伤口。
昨日麒岳已经传信给桑榆,瑶姬丝毫不担心她不会来。
瑶姬与秦桑榆因胭脂而结缘,这会面的地点,自然而然的定在刘馥香。
“公子,可会疼?”
“先生的药好,不必担心。”
瑶姬垂下眼帘,道:“稍后无论秦家公子说什么,你都不许吭声。”
银湘心里腾的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道:“婢子不明白。公子约见的人会对公子不利吗?”
“非也,因为不知者无罪,她误会也好,谩骂也罢,皆是因为她不知道真相,有些真相你也不知道,所以不能随意的评定一个人。”
瑶姬这话说的颇有禅意,她目光幽深,叹了口气,又道:
“总之,稍后你在一旁听着,不是要回禀你家公子吗?不听话可是会被我赶出去哦。”
银湘脸一红,做奸细做成她这样也是挺失败了,明知她是奸细,还故意让她听着。
马车很快抵达了刘馥香,瑶姬就着银湘的手下了马车。
寻常来了个客人都是掌柜接待了,瑶姬进来时,刘掌柜还在埋头算账,算盘打得啪啪响。
“刘掌柜。”瑶姬的手指叩叩叩,在柜台上叩了三下。
这熟悉的声音,和小动作……
刘掌柜猛的抬起头来,咧嘴笑道:“东家,你怎么来了。”
瑶姬一笑,眼睛就弯成了月牙,这些人都曾经帮着她散播过对她有利的流言,瑶姬心中自然存了感激,打趣道:“过来看看,你们有没有偷懒,让我少赚了银两。”
刘掌柜恼然一笑:“小东家,你可别消遣我们了。”
这肯定不是瑶姬的真实目的,尽会打趣人。
瑶姬眼里还带着笑意,言归正传,道明了来意:“今日来确实有一件事,是要借你的地方见个人。”
刘掌柜笑道:“公子太客气了,这本就是公子的地盘,公子去里间吧。”
刘掌柜暗自思忖,这瑶姬虽然是他们的东家,却一点架子都没有,倒是让他绝了自立门户的想法,他也舍不下刘馥香,留在瑶姬手下,也逍遥自在。
瑶姬进了里间,道:“稍后秦家公子来了,你将她迎进来。”
刘掌柜脸上全是不解,心里有了猜想,问道:“公子,可是那个失火的秦府?”
瑶姬方才坐定,道:“除却那个秦府,你还认识其他的秦家人吗?”
刘掌柜哑口无言,一拍自己脑袋,东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干嘛多嘴一问呢?
他转身去了铺子里,心里直犯嘀咕。
不多时,秦桑榆果然来了刘馥香,有了瑶姬的吩咐,刘掌柜殷勤的将她迎进里间。
“公子,可会疼?”
“小小年纪,就罗里吧嗦的,跟个小老太太似的……”
秦桑榆一进来,瑶姬正在与银湘说话,还是那张蒙面的脸,她却怀抱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
倒是知梧一愣,她只认得瑶姬身边的杏雨,不认得这个新的丫鬟。
“公子,秦公子来了。”刘掌柜适时的唤道。
瑶姬身子一僵,友情这种东西,终究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她抬眼看着秦桑榆,这个被她利用,
刘掌柜已经偷偷退了出去,秦桑榆走近她,掏出那只碧色的簪子道:“这个为什么会在你那里?”
“因为它会告诉你,我想告诉你的事情。”
“我冥思苦想了许久,觉得你和我们家失火有关系,对吗?”
秦桑榆从收到那支簪子开始,就隐约感觉瑶姬与自家失火有关系。
至少她是知情的,明知在没有证据之前,不应该这样质问,爱之深,责之切,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瑶姬定定的看着她,不语,最好的回应是沉默,时间会洗净一切,包括冤屈。
银湘心里升腾起怒火,据他所知,是公子救下秦府那么多人,凭什么要受到责难,但是她想到瑶姬饿嘱咐,还是没有说出来。
秦桑榆以为她不说话,是默认了这一切。
她心里失望,言语更加激烈:“阿爹说的也许没错,你心思深沉,不是我等可以结交的,是你害得我家破……”
“人未亡。”瑶姬接口。
秦桑榆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瑶姬也定定的看着她:“秦府阖府上点下,没有一个亡故的,你没有……”瑶姬特意压低了声音,轻声道:”秦伯伯,秦伯母也没有。”
秦桑榆心里震颤,阿爹阿娘没有死,她也猜测过。
从府里没有一个人死去,到瑶姬约她商量要事。
但是秦桑榆还是急于确认一件事情,于她来说很重要,她执着的问道:“阿爹阿娘还活着,我很高兴,我只想要一个答案,刚刚那个问题,我们家失火,与你有没有关系?”
瑶姬毫不犹豫的答道:“有,这本就是我的主意。”
一句话,如万箭穿心。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顺势而为之。”
“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当我家里失火,我有多绝望,我差点随我阿爹阿娘一起去死。”
那日瑶姬明明派了麒岳去保证她的安全,她却说:
“不这么做,你的情绪过于平静,会惹人怀疑。”
秦桑榆寻死的事情瑶姬也知道,但是瑶姬也知道她不会成功,她是秦府唯一活着的人,有利用价值,没人会让她去死。
秦桑榆音量都提高了几个分贝:“你根本没有将我当做你的朋友,如阿爹所言,你是在利用我!”
银湘听着两人的谈话,抿着小嘴,眼里满是愤愤不平,瑶姬瞥了她一眼,觉得她像一只炸毛的小猫,揪着的心突然一松。
瑶姬闭上眼,再睁眼,已经是头脑思路清晰,道:“桑榆,冷静一点,一个巴掌拍不响,我可以告诉你,火是大理寺少卿放的,我只是让他烧的更旺一点。
只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推波助澜,是为了什么,你爹娘掩人耳目,又是去了哪里?
他们是什么处境,在做什么,你真的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