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处,陵天苏神色也不禁柔和了几分,将手中之物递还给她,并道:“姑娘之物且收好,莫要再弄丢了。”
沈飞兰眼睛一红,虽然这肚兜并非自己亲手扔赠出去,但也算是赠了出去。
如今叫人当众归还回来,着实令她女儿家的颜面有些难堪,哪里还敢去接。
陵天苏见她不接,轻咳一声道:“姑娘这是何意?”
沈飞兰豁然抬首,紧咬嘴唇,眼睛里似是燃烧着火焰,豁出去一般的说道:“以此为证,世子殿下,我心悦你!”
此言一出,全场轰动。
对于这叶家世子,当街众女无比持有着同一种心思,只是共同成群而来堵截于她,无需多大勇气。
可是想她这般,当众告白,可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
陵天苏忽然意识到今日这事渐渐的朝着不可收拾的地步发展而去。
心思飞转间,陵天苏目光一动,随即说道:“抱歉,我早已心有所属,不能够回应你这番心意。”
此言确实也是不假。
只是此情此景说来,就不难让她人认为这是一个随意敷衍扯过的借口了。
若他真有意中人,那为何世子妃迟迟不定。
十六虽为少年时,可在王孙贵族之中,十六岁成婚生子的却也不占少数。
沈飞兰自是不信的,只当他口中的意中人不过是与顾瑾炎常入那些勾栏瓦舍里的狐媚女子,根本不足为惧。
她红着小眼,眼珠子在眼眶中打着转说道:“世子这个借口着实牵强。”
陵天苏无奈,只好把妹妹的腰间一搂,正欲把她搬出来当挡箭牌。
毕竟他们一路共乘一骑而来,她们也是看在眼底的。
不曾想这个动作落入沈飞兰眼中,更是笃定了心中想法。
她噗嗤一笑,容颜舒展开来,带着笑音说道:“世子殿下可就莫要再打马虎眼了,您身前那姑娘,是您的妹妹,虽在天阙楼办差,可京中不少人还是认识的。”
陵天苏大为尴尬的收回了手掌,只是他也早已非昔日不懂情事的少年儿郎,知晓有些东西是不可胡乱收下的。
他只好微微俯身,拿出跟在顾瑾炎身边学来的那股子轻佻劲,说道:“这寒冬腊月的,姑娘所赠之物确实暖手贴心,只不过我实在不忍姑娘迎风受冻,还是快快收回穿好才是。”
沈飞兰执意不肯收。
陵天苏挑眉一笑,也不气恼,十分轻佻的抬起她的下巴说道:“若你不愿也无妨,只是顾少素来教我要怜香惜玉,不如这样,我帮你穿上好了。”
沈飞兰虽然胆大,可毕竟是名流书香世家出生,哪里受得了这等子调戏,登时脸红得跟个大红布似的。
不禁一阵脑补他为自己穿衣情景,顿时心肝狂跳。
她一把抢过那私物,掩面而逃,可仍是舍不得就此离去,躲在人群之中,时不时怯生生的探出一个小脑袋来偷看于他。
叶离卿从怀中拿起一个果子咬着,含糊不清的说道:“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啊。”
陵天苏无奈笑了笑,看着那人满为患的长街,终于理解这群贵女们是为他而来。
只是堵在这里算几个意思?
他只好高声朗道:“诸位姑娘这是何意?”
人群之中,有胆大者亦是俏声回应:“世子殿下有所不知,我们都与飞兰姐姐一般,心悦殿下,七日之前,叶老王爷就传出要为殿下择选世子妃的消息。
今日终是等到殿下归京,今日佳时尚好,全京城大部分待字闺中的女子都在这了,则如不如撞日,殿下若有看中的,不如一一点出来。
若有幸被点中,我们一同跟你回家便是,哦对了,殿下,小女子名叫秦飞鸾,您可要挑仔细了。”
何等胆大的发言,陵天苏不由朝着那少女多看了几眼。
她穿着皇室宗亲的华贵服饰,明显就是从宫里出来的,还姓秦……怕是天子的近亲人物吧。
他皱眉回应:“荒唐!如此荒唐之事,即便我挑中了,爷爷也不可能同意的!你们先散了。”
信了个邪的!
小爷我搬出叶沉浮的名号,我就不信这都吓不退你们!
一只影子从雪地里飞快的窜了出来,单膝跪地道:“启禀殿下,此事叶公是鼎力支持的,他老人家说这些姑娘们品性极佳,又在如此寒冷的天里在此等了您整整七天。
他老人家曾下了死命令,说您若是回京,无论如何都要从中挑选一名女子带回家中,如若不然,您也不用回去了。”
说完,就咻的一声,融入雪地之中,遁去远方,独留陵天苏一人在雪风中凌乱。
他心中大骂,哪有这么坑孙子的。
他本还十分好奇这京中女子怎这般大胆放肆了,感情是有您老人家在背后推波助澜。
影侍的出现无疑是在**之中添加了一把热淋淋的猛油。
使得这群贵女们眼睛都直发绿光,吓得是他身下那匹膘肥体壮的大白马都忍不住连连后退。
陵天苏使劲磨牙,暗道给自己那亲爷爷坑得真是不轻。
目光微闪间,想着要不随意先挑一个带回去,在后期找个借口随意给打发了。
这么想着,下意识的往人群中扫荡过去,掠过那一张张寒风中微红的动人小脸蛋,陵天苏目光一定,心也随之跟着定了下来。
他在叶离卿耳旁轻声说了一句:“小叶子,你先在马背上坐好,哥哥马上带你回家了。”
叶离卿吃着一路买来的小零食,嘴巴塞的鼓鼓囊囊的,点了点头。
陵天苏翻身跃下白马,在她们即将躁动之前,他连忙高声喊了一句:“行行行!你们让我选,我已经选好了。”
贵女们纷纷止了脚步,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沈飞兰亦是探头探脑,努力将自己往他的视野中挤进去,暗道,是自己就好了!是自己就好了!
方才自己率先告白,应该对他印象最为深刻吧?
陵天苏一步步拨开人群,在一片片被拨开少女失望的目光之下……
他来到一名女子跟前,毫不犹豫的一把将之打横抱去,说道:“就是她了,她就是我选中的世子妃!行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诸位都给散了吧?”
怀中女子柔软秀发在他臂弯中如瀑倾泻,手中还握着一枚绿叶小牌。
陵天苏仰着脑袋,吹了一个口哨,身后的马儿顿时十分听话的跟了过来。
而长长一条人满为患的大街,在众多女子心碎的目光下,不甘心的让出一条长道来。
待到无人时分,转角巷道之中,陵天苏才将怀中女子放下,而这一路来,她亦是十分配合,没有多说一句话。
陵天苏后怕似的摸了摸额角的薄汗,看着她轻声说道:“轻衣,你怎么来了。”
那名女子不是她人,正是老熟人黄侍骆轻衣。
鬼知道她怎么也混进了逼婚堵城的大队伍中去了。
骆轻衣一袭黄衫在巷道风口中凌空飞舞,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秀眉,长长的睫毛如同羽翼一般低垂着。
她眉眼如故,气息也比起当日分别只是平稳不少,显然伤势早已痊愈。
“叶公命我来接世子以及小郡主回家……”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绿牌牌,眼尾闪过一丝无奈苦笑,将那刻有叶陵二字的绿牌牌递给他道:
“只是刚进那条长街不久世子就来了,唔……再然后,那群贵家小姐们就跟疯魔似的冲了出来,唔……她们似乎还将我当成了其中一员,并且十分热诚的将我拉进的欢迎的队伍之中,这个牌子也是那个叫沈飞兰给我的,看那模样,身上应该还备下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