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却不一样,她素来积极向上,凡事都会往好处里想。
她嘿嘿一笑,撑着下巴,眼中充满无限幻想,“若是他真的能治好公主的脸伤就好了,那样若是拿小鱼儿三十年的寿命来换,小鱼儿也愿意。”
“瞎说什么呢,区区皮相而已,怎能拿你的寿命去换,莫要在开这样的玩笑了。”
秦紫渃虽然听得这话心中感动,可面上仍旧染上一层温怒。
她自幼喪母,自那以后,便再也见不到别人将自己的性命不当一回事。
小鱼儿感动道:“公主,小鱼儿区区一个奴婢,贱命一条,哪能和公主您的脸相提并论,若真的可以交换,这笔买卖还是小鱼儿赚了呢?小鱼儿就是想看看公主的美丽容颜,这样小鱼儿非得领着公主您在那怜儿公主面上转上一圈,好好的耀武扬威一番不可。”
“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你说你是奴婢的贱命,可从你跟我到现在,我何时将你当成奴婢使唤过了,怎么,还想着耀武扬威?你是闲我如今模样不佳,给你丢脸了?”
小鱼儿嘟着嘴道:“公主您这话说的,让小鱼儿好生难过。”
“好了好了,不难过,别转移注意力了,别以为我没发现你偷偷放下了锉刀,别偷懒,继续。”
小鱼儿小声嘟囔着道:“还说没使唤过我,这不,成天磨这玩意,手都酸了。”
秦紫渃顿时哑然失笑,对这位鬼灵精怪的小丫头甚是没办法。
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小鱼儿依旧老老实实的拿起了锉刀,可那心中强烈的求知欲却怎么也扑不灭了。
“公主,你说那叶公子为何对你这么好?”
“许是上次我帮他修复了那两把玄器的缘故吧。”
“可小鱼儿却不这么见得,他分明后来又拿出了两把玄器作为回报,按理说应该两清了。”
“那……或许是可怜我吧。”
“奴婢看就不是这样的,他定是喜欢上了公主。”
“……”
这话题,跳脱性可真是有点大了,这丫头的小脑瓜子到底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秦紫渃颇为头疼的揉了揉额角,道:“别胡闹了,他是叶家世子,伸手一招,不知有多少年轻貌美的姑娘投怀送抱,又怎会看上一个面容尽毁的女子。”
小鱼儿歪了歪脑袋道:“可奴婢却不认为叶公子是看人皮相的世俗男子,那日,他亲手摘下了公主您面上的面纱,小鱼儿可是时刻关注着他呢,当时他面上没有丝毫嫌弃的模样,眼中更是一片清明,毫无杂色,能做到这点的男子,不多。”
“眼神清明无杂色,只能说明他心地纯良,并不能代表其他什么。”
“哎呀,公主您真是死板,那时你们互相点着对方的眉心,他不也没避开吗?那画面可是让小鱼儿至今难忘呢,世人都说男人的头摸不得,那眉心距离脑袋顶也没多远了,从此可见得,叶公子对您,映像不差的。只要您在加把力,小鱼儿也是不建议他做咱们驸马的,毕竟他的身份与相貌很符合小鱼儿心中的驸马标准。”
怎么越扯越远了,都扯到了驸马身上,这八字都没一撇呢。
秦紫渃彻底被她打败,无奈道:“什么男人的头摸不得,你都是从哪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那叶公子年纪尚幼,明显还未过弱冠之龄,真正算起来,估计比我还要小上两岁,哪里称得上是男人了,用少年这词,比较稳妥。”
小鱼儿嘿嘿一笑,故作恍然道:“原来公主是闲他太小了,无碍,无碍,在养个几年,就自然而然的大了,便可下口了,这样的果子吃下肚子里,可是极为有成就感的。”
秦紫渃面色一红,这小丫头片子,说话怎么带着这么古怪的歧义,什么太小养养就大了,她是想表达这个意思的吗?真不知当年单纯的小鱼儿哪去了。
七日之约么……
今日,陵天苏早早的便抄小道,来到器宗阁楼。
七日后的再度相见,不知是不是昨夜小鱼儿那涟漪对话,当她再次见到这位叶家世子时,竟然有些紧张。
陵天苏却毫不客气的过去坐下,毕竟都来她闺房三次了,也算是车经熟路,早已没了当初的拘谨,直接身首便去摘她脸上面纱。
小鱼儿小手捂嘴,眼睛放光,哇撒,好简单,好粗暴,不过我喜欢。
秦紫渃心中一跳,下意识的变要避开这只要揭开面纱的手。
“别动。”
还未等她避开,下巴却被一只沉稳有机的手指捏住,那手指虽然有力,却极为贴心的避开了她面纱下的伤口。
小小举动却令她心中微暖。
面纱缓缓被揭下,陵天苏看到她面上伤口竟然又加深了一分,瞳孔陡然一缩,这诡异的剑气居然吸收了修行者的血气,不仅没有丝毫消散的迹象,反而更加强横。
若是不及时拔出,恐怕还会危及性命。
陵天苏抬头看了她一眼,柔声道:“待会儿可能会有些疼,秦姑娘你忍忍。”
“嗯。”她轻轻颔首。
陵天苏掏出几瓶五散膏,放在桌案上,又取出一捧白色药粉,均匀的涂抹在掌心之上进行消毒,手上有太多细菌不干净,怕感染她面上伤口。
秦紫渃却目光好气的看着桌案上的瓶瓶罐罐,美目惊诧,居然是五散膏?
五散膏虽然也算是较为珍贵的药物,但是在宫中却是极为常见的,根本没有治疗她脸上伤痕的药效,这恐怕得让这位世子白跑一趟了。
她也没有因为看到是五散膏而失望。
罢了,既然人家乘兴而来,总不能连治的机会也不给他。
但一旁的小鱼儿却坐不住了,顿时发飙。
整了半天,当日你的信誓旦旦有信心医治好公主的脸伤,结果却是宫中最常见的五散膏,这不存心耍人玩吗!
“叶世子!你当这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吗?竟然拿着五散膏来戏耍我们!”
陵天苏在她心中的好感度顿时蹭蹭的往下掉。
陵天苏有些无奈,也知道自己将这五散膏拿出来,寻常人定然会心生不满。
果不其然,这小丫头炸毛了,不过她家主子倒是素养极好的,竟然就这么淡淡的看着他,仍其摆布的模样。
他淡淡一笑道:“小鱼儿姑娘大可放心,在下也不是那些吃饱了没事做的无聊闲人,有些玩笑开得,有些玩笑却开不得,这样的道理在下也明白,事到如今,不如让在下试试也无伤大雅。”
小鱼儿愤愤的哼了一声,还要继续说些什么,却被自家主子的一个温柔眼神制止,变立即禁声。
心中将那叶家世子骂的狗血淋头,咱们家的公主啊,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便是性格好得太过头了,那包子属性的性格,简直就是任人揉捏的。
这不,明显的让人给耍了,还不自知。
陵天苏将她的神情看在眼底,无奈的笑了笑。
心知自己说再多也无用,唯有用结果来证明他是诚心来医治的。
拔开瓶口木塞,一股淡淡药香飘出,却不比寻常五散膏药香来得那般浓烈,不禁让人误以为滥竽充数,以次充好的龌蹉行为。
小鱼儿本心中只是有所怀疑,暗想这叶家应该有钱得很啊,他是叶家世子,更不可能连个上等的五散膏都买不起,嗯,定是我离得远了,闻得不真切。
绣花鞋悄无声息的偷偷往前挪了两步……
嗯?怎么味道还是这么淡……
再偷偷接近一点,不对啊,这味咋一直没变?
小鱼儿终于失去耐心,偷偷的瞟了一眼桌上的五散膏,待她看得无比真切,差点没把她气晕过去。
心中大大一句卧槽!这是五散膏?怕不是兑了水的吧?
小鱼儿揉了揉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再看一遍,嗯,眼色还是那么的不通透,膏状物内,似乎还漂泊着斑斑点点的不明褐色物体……
……那是啥?五散膏不是取其精华,通体透彻碧绿,即便隔着容器,从另一方也能看的清手指上的指纹。
可这也
小鱼儿脸颊如同金鱼般鼓起,小眼神包含杀气朝他背后投射而去。
对于如芒在背的小眼神,陵天苏直接视而不见。
用食指指腹承载着一抹五散膏,由于秦紫渃与他一样是坐着的,但他却高她一头,上药动作颇有不便。
干脆弃了凳子,动作略显粗暴的踢开凳子,然后蹲下身子,一只手沉稳却不失温柔的端起她削尖的下巴,指腹轻柔的将五散膏涂抹在她面上伤口之上。
看着在自己眼前毫不顾忌的蹲下身子,现在矮他一截的少年,她平静了十六年的心,不知为何,竟然有些恍惚。
那年她三岁,她的母妃还没有住在那重重宫墙的沁秋宫内,世人都说帝王之家,不存在什么天伦之乐与温情。
可那年,她性子顽劣,在园中扑蝴蝶玩耍,不小心把膝盖摔破,小鹿靴子也不知掉到了哪,宫中的哥哥姐姐们都取笑她,她心里难受,一个人独自躲在假山内,这么一躲便躲了整整一个白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