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去了两天还没有回来,南笙坐在他们训练的单杠旁边看着漆黑的天幕发呆。
跟在她旁边的庞二程看她若有所思的样子误以为她在担心李思明,安慰她道“南笙姐,你别担心,他们出任务十天半个月回不来是常有的事,班长一定会安全回来的。”
两天接触下来南笙和庞二程也有些熟悉了,这个小伙子朴实善良又比她小了一截去,南笙便让他喊自己姐。
听到庞二程的话知道他误会了南笙也没有辩驳,她转头问庞二程“你当兵多久了。”
庞二程眨着眼想了想才道“一年半了。”
“后悔吗?”
“不后悔。”
他答得干脆利落,南笙低声重复一遍复又勾起嘴角道“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坐在空调房里玩呢。”
“那不一样。”
南笙眉眼一挑问他“哪里不一样?”
“我是军人,忠诚于党,忠于人民。”
庞二程嘴笨说不出什么长篇大论的道理,站起来的人影身板挺直,侧影坚毅。
夜冷风清,难凉热血。
南笙伸手一把拉下他问道“那你的家人怎么办,你不是独生子吗?”
庞二程坚毅的眼神有一瞬游移,随后又坚定的看着南笙道“我首先是国家的兵,然后才是父母的儿子。”
他转头看向远方树影摇曳“我刚进来的时候想家,陆队跟我说没有大家哪来的小家,我们首先要守住大家才有自己的小家。”
南笙从庞二程嘴里听到陆队两个字,敏感的神经线一下拉起来,她侧头问庞二程“你和陆队关系很好吗?”
庞二程连连憨笑着点头。
“陆队人很好,我刚当新兵那会儿不适应他很照顾我。”
南笙闻言像想起什么笑着低声呢喃“他人确实很好。”
庞二程耳尖,他听到南笙的自言自语惊诧的抬眼“南笙姐,你认识陆队啊。”
昏黄的灯光照亮在远处,南笙眼里有一丝怀念淡淡的开口“何止认识啊。”
眼前闪过陆淮冷峻的眉眼,他们现在应该算最熟悉的陌生人吧。
“你能跟我说说陆队的事吗?”
“……”
南笙直到过了零点才回屋睡觉,迷迷糊糊间她仿佛听到敲门声,近在耳边又远在天际,困意席卷着她神识恍惚。
南笙挣扎着睁开双眼,台灯发出的光有些刺眼,她闭了闭眼室内很安静。
大概是错觉吧。
正当南笙打算重新睡过去时,笃笃笃敲门声清晰的传入耳里,南笙一惊睁眼猛的坐起。
这里不是她在G市的房子,事实上大概没有比部队大院的房子更安全的地方了。
此时此刻,外面的人又是谁?
想到某种可能南笙掀开被子下床走到门边轻声问“是黑蛋吗?”
庞二程有个小名叫黑蛋,据他说是他妈妈给取的,名字贱好养活。
门外沉寂了一瞬,低沉嘶哑的嗓音才响起“是我。”
南笙眼睛一亮笑着拉开门随即脸色大变“陆淮,你受伤了。”
C市有个嫌疑通缉犯逃到了附近的山上,山里地形复杂地域广阔,出于安全考虑启用了军方从旁协助寻找。
地毯式搜索了两天一夜,终于在某处山坳发现踪迹,陆淮去追那人时不慎滚下,额角划破了一道大口子,手肘脖颈也有几处擦伤。
回来时李思明看着他脸上血迹斑斑吓人的紧让他赶紧去包扎一下,岂料陆淮从军医那里提着个小箱子出来顶着满脸血往大院那边走去。
汤祁跟在后面叫唤“陆队,陆队……”
走远了的人充耳不闻,大步走的飞快。
李思明拍上汤祁肩膀在后头道“别叫了,你看他那健步如飞的样子像有事吗?”
汤祁挠挠头疑惑地问“陆队去哪儿啊?”
宽阔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下,李思明嘴角一抹笑容意味深长“他啊,唱戏去。”
“啊,唱戏,唱什么戏?”
“苦肉计。”
“……”
不算宽敞的房间里,南笙拿着棉签沾上酒精俯身给陆淮额上的伤口消毒。
橘黄色的灯光照亮着黑暗,墙壁上映出两个人的剪影轮廓。
南笙离得极近,陆淮隐隐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额头上刺痛的感觉一阵阵拉扯着神经。
南笙边擦边轻轻吹着,把伤口周围的脏污清理点以后她放下棉签细细盯着瞧了一会轻声问“疼吗?”
眼前的人嫣红的嘴唇轻抿着,清澈的眼眸里满是担忧,两人相隔不过咫尺,陆淮稍稍往前一送就能碰到她粉嫩的鼻尖。
陆淮觉得嗓子有点发痒,他吞了口唾沫才轻描淡写道“不疼。”
“真的。”
“嗯。”
眼前的男人眸子深邃,始终面不改色。
南笙眼珠子转了转,她回身从医药箱里拿出纱布,狠狠往伤口上一按,不出所料的看到眉目冷峻的男人脸色一僵,身体猛的绷紧。
南笙勾起唇角复又放轻力道绕着后脑勺包扎,嘴里念叨着“死要面子活受罪。”
“……”
熟练的打好结,南笙又把陆淮身上擦伤的地方消消毒,她收拾着医药箱头也不回道“额头上这几天注意不要碰水,忌辛辣生冷刺激性食物,最好吃清淡,明天我再帮你换药。”
身后没有动静,南笙收拾好东西回头见陆淮直勾勾的盯着她。
“我脸上有东西吗?”
南笙抬手摸了摸脸颊,她低眸不经意间看到陆淮裤子上有一片黑色的印迹,衣角袖口处均有干掉的黄色泥巴印子。
“你……要不要去洗一洗。”
静寂的室内因为南笙的一句话气氛有些暧昧。
南笙白皙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红润。
陆淮眼眸里藏着一丝笑意,他唇角微勾凑近南笙,低沉的嗓音蛊惑道“你脸红什么?”
“我没有。”
南笙眨着眼飞快的反驳,她不自觉往后退了退,而眼前的男人不退反进,跟着南笙又往前凑近了几分。
彼此的呼吸喷洒在对方脸上,南笙忽觉一口气喘不上来,她咽了咽唾沫,眼看着近前的男人越凑越近。
男人的薄唇渐往下移,几乎贴上她的……
南笙瞬间绷紧了身体,纤细的睫毛颤抖着闭上。
黑暗里预料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现,耳畔一声轻笑,南笙睁开眼就看到陆淮满眼都是笑意盯着她。
仿佛明白了什么南笙的脸爆红,她恼羞成怒的一推,陆淮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被她力道推倒在地。
陆淮朝后仰着嘴角还挂着一丝痞笑。
“无聊。”
南笙站起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气急败坏道“别笑了。”
坐在地上的男人头上一圈白色的纱布十分醒目,他挑了挑眉带了几分散漫。
那一刻,南笙好像又见到少年时的陆淮,那个会捉弄她,保护她的少年仿佛踏着漫长的光阴跋山涉水而来。
南笙忽然就没有了脾气,她已经浪费了太多太多的时间。
陆淮就是她的执念,唯此而已。
不管他变成什么模样,什么身份,他始终是她心里光芒万丈的少年。
南笙视线转向墙壁上的黑影终于问出了那句存疑许久的话“当初为什么让我走?”
“……”
许久没听到回答,南笙回首看向地上的男人,他手臂搭在屈起的膝盖上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南笙手指捏着衣角,抬头深吸口气复又说道“如果……是因为阿姨……”
“不是因为她,没有原因。”
头顶的天花板有些模糊不清,一滴泪从眼角滑下顺着流进耳窝里。
“……”
南笙即将要回G市,李思明张罗着给她办个送行宴。
食堂的饭桌上鸡鸭鱼肉一应俱全,李思明指着手中拿着的啤酒对南笙道“妹妹,真的感谢你,要不是你来探亲,这酒还不知要猴年马月才喝的到呢。”
部队里不抽烟喝酒是纪律,南笙作为部队家属,李思明早早的就打了招呼,才有了晚上这一桌饭菜。
八个人坐的长桌,南笙坐在左侧上首第一个,对面是汤祁和庞二程,李思明坐在领头的位置。
透明被子里盛满了冒着气泡的黄色液体,李思明举起酒杯往中间一递“来,让我们敬这杯酒的恩人。”
“对对对,要不是南笙妹妹,我们还喝不到这酒呢。”
“是吧,黑蛋。”
庞二程低着头心情有些低落,他抬头看了南笙一眼才拿起酒杯问道“南笙姐,以后你还会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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