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三宗的人同陆离霄离开不久，沈云卿就再次出现在了陈昭的面前，从他的口中，陈昭得知了沈云卿昨晚在上三宗的遭遇。
“另一个我应该是，被用了刑。”
“！？！”
怎么会有人敢对他的神明用刑？！
莫名的怒火在听到沈云卿这句话之后突然就在心间炸开。
他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变化，伸出的手却将沈云卿翻过来翻过去仔细察看，声音也不知不觉压低了些：“他们打你哪了？他们怎么敢对你用刑啊......”
沈云卿拦下他准备更深入的手：“嗯......不是这种用刑。”
“......”
一只手指尖已经触及到沈云卿滚烫胸膛的陈昭红着脸火速收回了手。
沈云卿慢悠悠地整理有些散乱的衣襟：“我过去的时候身边坐了许多......妖，杯中的酒似乎也有很大的问题，气味很冲，又带着奇怪的光泽。”
这是一场没有锁铐枷锁的“用刑”。
也不知道上三宗从哪里打听到的消息。
极有可能是话多的妖族。
给沈云卿备了份大礼——十几个妖艳美丽的妖族美人。
甚至，他妈的有男有女。
以沈云卿大号的脾气秉性，尚且还能做到坐怀不乱，饮酒不慌，稳如老狗。
可以小沈云卿的脾气，刚被换过去就踹翻了酒桌。
说来也是这禁术有bug。
大号可以无条件共享小号的记忆。
但小号对于大号经历的所有事根本没有任何印象。
尽管沈云卿已经努力缩短他与陈昭相处的时间了，可换回本体的时候还是看到了上三宗那群人诧异不可置信的目光。
不是很难搞，就是会有点烦。
他在被上三宗再次关起来前给陆离霄传了个信——
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分身，决不能让他落入上三宗的手里！
可惜沈云卿身上有上三宗布下的太多限制，替身由于强制转换短时间内无法再第二次交换，以至于陆离霄收到消息的时候，上三宗的人已经把整个赤霄云宗搜查过一遍了。
不过沈云卿并不担心。
有陈昭在，他相信自己的替身会没事。
与此同时，年少的沈云卿也将目光投向了，正在气得咬牙叽叽歪歪表情恶狠狠像个表情包一样诅咒上三宗的陈昭，连那双眸子都柔和下来了：“你放心，我对他们不感兴趣。”
陈昭停止了表情包行为，开始思考。
门外皇甫熙炀已经在敲门了。
快要到约定的时间了，他来寻陈昭一同回幽谷峰找裴玄师兄。
外面除了皇甫熙炀的声音，隐隐约约尚且还能听到上三宗的人询问路上遇到的弟子。
似乎是拿着沈云卿的画像细细盘问。
让沈云卿自己留在屋子里耗费灵力一直隐身，应该不是个好办法。
陈昭取下了附在手镯上的神识牵引器，转身将它戴在沈云卿的手腕上。
沈云卿不抗拒，安安静静地任由他摆弄自己的衣袖口。
“我可以带你一起去。”
陈昭开口，拿出一长条棉质白布。
布料很柔软，似乎还带着一阵梨花的清香，陈昭将这条白布系在了沈云卿的眼眸处。
收回手时，又被不安的沈云卿牢牢抓住：“这是......做什么？”
“裴玄师兄的模样现在是幽谷峰的一个秘密，我不能让你看到。”
沈云卿感觉到手指间有温热的触感与他相扣。
“我给你的法器可以隐蔽你的身形，你可以随我一同去。”
沈云卿闻声抬头。
“虽然你看不到，但我会领着你。”
“但你需要向我保证，你这一路都必须安安静静不可吵闹，更不可大闹幽谷峰。”
“......”
“你不允诺我，我就不带你去了。”
“......”
沈云卿随手捏了张符立在两人之间，一瞬的火花乍然而灭，光电落进两人紧紧牵住的双手中。
“我允诺。”
“沈云卿一定听陈昭的话。”
“......”
陈昭在脸上的温度传到手心之前，立马打开了门，越过还在抱怨他怎么开门这么慢都要天黑了的皇甫熙炀，御剑直奔幽谷峰。
剩下皇甫熙炀一个人站在门口呆愣了几秒。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陈昭？”
“不，那不像是陈昭，像是一个大白耗子窜过去了。”
皇甫熙炀又往屋内探头瞅了瞅：“......”
“他妈的陈昭呢？！”
—— ——
最终皇甫熙炀回幽谷峰的时候陈昭已经同裴玄碰面了。
裴玄今日有些不同。
他特意换上了一套与老者身份不匹配的鲜亮衣装，看着虽然有些怪异，但不难看出他年轻时配上这套衣服该多么神采飞扬。
“我师兄的颜值，那可是幽谷峰一大传说。”
皇甫熙炀拍了拍陈昭的肩膀，莫名其妙感觉停在陈昭肩膀的手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小痛，他便收了回去。
裴玄约莫清见面的地方是宗门之外。
是他们第一次做委托任务时两人被分到一组所居住的那个客栈。
一路上，裴玄都表现得极为紧张，很少开口，就算说话也是结结巴巴、
以陈昭对他不算多的了解，一直认为他是个话多开朗乐观的小老头。
但现在知晓了一些故事之后，他才发觉少年的性子原来是在神国漫长无规则的时间中被彻底折损了。
如今要去同他喜欢的女子见面，他才找回了些自己原本的模样。
少年怀春，却是一场无可奈何地告别。
是的，裴玄此行的目的，是同莫清，同过去那个自己，说声“好久不见”......
和“再也不见”的。
他不可能顶着这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复原的皮囊去耽误另外一个女子的大好年华。
他想让她幸福。
哪怕这幸福不能由他亲手给她。
“我只是很想再见她一面，再同她说说话。”
提到莫清，老者的脸上不自觉地染上了忧愁，又混杂着期许的喜悦。
“在昌平城，我无数的梦里都是她的影子，偶尔在白天我甚至也会在城中百姓身上寻她的印迹。”
“世上太多无常，直到错过以往的种种，才发觉那时居然对我而言是那般可贵。”
他苦笑了一声。
“我想为我充满遗憾的过往，画下一个句号。”
“虽然这个句号，并不是我想要的最终结果。”
“但......”
裴玄抬头看向了陈昭。
不知道是在看陈昭，还是通过他看昌平城的画像中的那位天师。
一滴泪无声从他眼角滑落：
“我赌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