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
那双雾蒙蒙的眸子微微扬起,虽然看不见陈昭所在何处,但还是抬着白皙到病态的脸。
梦中雪越下越大,逐渐模糊了陈昭的视线。
陈昭只能感受到身下人拽着自己裤脚的手收了回去,声音有些喑哑:“夫子,我不想成神。”
这是一种决绝的语气。
陈昭不知道人间有什么值得他如此留念的。
江祈安也没能给他一个答案。
因为,梦境戛然而止了。
陈昭悠悠转醒时,眼前的景象有些眼熟。
似乎就是他梦中常住的那间小屋的摆设。
只是相比于当初还有些狭小的空间,此时的这间要扩大了几倍。
连陈设也变得更为精良奢华,不少刻着皇家专用的繁体字字样。
陈昭坐起身垂着头,看着自己手心再次汇聚而出的神力,有些出神。
“夫子。”
梦中相伴了许久的那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陈昭侧过头。
江祈安那双眸子已经完全康复了,温润有神。
真真切切达到了看只狗都足够深情。
陈昭向着满怀期待的江祈安露出一个轻浅的微笑,质问:“我的朋友们呢?”
江祈安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差了,陈昭的心情却可以感受到的变好了。
“夫子这么久与我未见,怎么不先问问我过得如何?”
江祈安双唇紧抿着,脸色涨得通红,视线却固执地不肯从陈昭身上离开。
“你这不是过得很好?”
陈昭慢悠悠地移到床边。
“夫子,我这根本就——”
他端起江祈安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他备好的热茶,杯盖压了压杯沿,发出清脆的响声。
江祈安在这声音中闭上了嘴。
似乎是惯有的习惯。
在悠久古老的那段凡尘里,夫子只要杯盖轻撞杯沿,他就会垂首敛眉等待夫子的训话。
陈昭尝了一口热茶,还是喝不太惯这种苦涩的滋味。
沈云卿是怎么做到一边摆造型一边喝这种苦茶的?
反正陈昭是不喜欢,刚喝一口就没忍住偷偷地吐了一下舌头。
江祈安听不到陈昭的声音,以为他还是在生自己的气,再次放低了姿态:“夫子,您的朋友们我已经吩咐下人好好照料了,您可以......多看看我。”
—— ——
“好好照料?”
皇甫熙炀用力踹了一脚面前的铁栏杆,发出一声震荡的咣当声。
鬼知道这个王上嘴上念叨着“会将你们好生照料”怎么会等于把三人齐齐关进牢房里面!
陈宵有一种见怪不怪的安逸感。
毕竟他不是第一次被关了。
唯一能算得上“好好照料”的大概就是给陈宵安排了一个超级豪华牢房,吃穿用度样样齐全,就是不能出去而已。
而皇甫熙炀和宋寒,一人一间单人牢房,有被褥,有吃食......没了。
皇甫熙炀还在一句又一句地抱怨,陈宵吃过晚饭后闭目修炼,宋寒在地上写写画画。
“宋寒,喂!你在画阵法么?真的管用么!”
皇甫熙炀不敢去招惹陈宵,百无聊赖下试图和宋寒搭话。
本来昨晚被关进来的时候宋寒还会跟着他一起抱怨,不知道睡过一觉之后今天怎么就一直在地上画着皇甫熙炀看不懂的东西。
“你放弃吧宋寒!我试过了上品灵器都没办法破开这个牢笼!更别提我们学的那些低阶的阵法了!”
“别吵!”
宋寒第一次吼了一声皇甫熙炀。
皇甫熙炀一愣。
宋寒的额头上布满了汗水,他随意地一擦,继续在阵法上添上几笔。
“已经一天一夜了,也不知道陈昭怎么样了......”
皇甫熙炀靠在墙边垂头丧气,陈宵听到这句话微微睁开了眼,宋寒完成了阵法的最后一处,手颤抖着启动了阵法——
一阵诡异的光闪过!
宋寒双眼紧盯着阵眼,期待着能够用这个阵法逃离这个牢狱,好去解救陈昭,但是......
阵法依旧无效。
—— ——
江祈安请示陈昭与他一同出去转转,就像以前一样。
为了某些目的,陈昭允了这个请求。
出了门陈昭才发现,现在的时间居然还是晚上。
细碎的石子路上每隔两步的距离就铺着几颗漂亮的发光石头。
尽管是在夜里,这条不知通向何方的小路依旧熠熠发光。
“你怎么会喜欢这种小东西?”
陈昭无意地弯腰拾起发光的石子,仔细一看才发现其中的奥秘——是里面圈了两三只萤火虫的透明石子。
月色柔和,照得江祈安生硬的面容也放软了一些:“这毕竟是我双眼康复后,最先见到的东西。”
江祈安的目光始终落在陈昭的身上:“这是夫子那年为我特意准备的,夫子不记得了么?”
陈昭没有回话,江祈安也不急,引着他又走向了偌大皇宫的另一处。
这里圈养了数不胜数的兔子。
陈昭认得,最大最胖的那只就是当初他用神力救活的那个。
头上还有一撮被他用神火燎过潦草的毛发。
“夫子,我饲养了很多小动物,之前养过的植物现在也生长的很好......”
江祈安自顾自念着,他说着曾经,说着自己的成长,说着他终于将世界变成了夫子当初最想要的模样。
陈昭也不打断他,安静地看着那只年迈的兔子四处窜腾,老当益壮。
直到江祈安絮絮念念着声音渐渐止息了,陈昭才开口:“这里如你所愿了,江祈安。”
江祈安有片刻的怔愣。
夫子从未叫过他这个名字。
就算是在公子府,夫子对他的称呼也只有“君泽公子”,或者是更简略的“公子”,又或者“你”。
夫子总是温文有礼却又不屑于同他多讲。
陈昭没有在意江祈安脸色的变化,手中喂着兔子的长草被他折断:“但是你知道,我不叫析梧么?”
他指的不只是现在的自己,还有那位被所谓的神尊占据了身体主权的穿越者。
在那久远的过去,君泽公子是否知道伴在自己身边的,从来不是一位凡人。
对于陈昭突如其来直白的询问,江祈安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他的嘴角用力下压了几分:“我知道。”
陈昭侧过头,看向江祈安。
那人在月光下敛着美目,喉结滚动:“这两个字是作为世间唯一主神的您,想要赐予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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