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华子嗫嚅嘴唇,想说些什么。
卫四娘拉他一把,“师兄,别再多费口舌了。反正谢逊已死,屠龙刀又不见踪影,此处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走吧。”
西华子道:“好,师妹。唐三爷,咱们几个搭你的船回去,成不成?”
唐文亮道:“好啊。”
西华子向卫四娘道:“师妹,咱们走吧。”他来的时候是和俞莲舟一起的,走的时候却指明要坐崆峒派的船,显然是已将武当派当做了敌人。
俞莲舟不动声色,客客气气的将崆峒派和昆仑派送到船头。
张翠山和殷素素也跟在俞莲舟的后面,拱手告别。
西华子看见他俩就想起张无忌,紧接着想起今日所受的种种耻辱,不禁怒上心头。但张翠山是武当弟子,又刚才曾试图救过他,西华子就只恨起殷素素来。张无忌今日种种这般,一定都是殷素素教的,西华子转过身去,朝后一甩袖子,“天鹰教妖女就别送我们了,当不起。”
殷素素心中有气,“西华子,你不要得寸进尺!”
“师兄,别和他们啰嗦了。”卫四娘见西华子还在船头慢慢悠悠,劝道。
崆峒派的船和武当昆仑来时乘坐的船相距两丈多远的距离,中间靠着几个两丈的木板连接。昆仑崆峒的弟子都已经陆陆续续过去。西华子应了一声,便打算过船去。
殷素素连忙问道:“西华子道长,我有件事情想问个清楚。”
西华子愕然回头,“什么事?”
殷素素道:“道长先是诬陷我杀死你两个弟子,又不住口的说我是邪教妖女。我十年没踏进中原一步,到底做了什么,让你如此记恨?我又妖在哪里,邪在何处?”
“邪魔外道,狐媚妖淫,自古如此,何必多说?否则好好一位武当派的张五侠,怎会受你迷惑?生出来的儿子不三不四,和天鹰教沆瀣一气。”西华子说着连声冷笑。
殷素素也不反驳,道了一声:“我明白了。”
西华子见自己这几句话竟将她说得哑口无言,却也颇出意料之外,听她没再说什么,便踏上跳板向崆峒派的船走去。
他正走到跳板中间,忽然听到背后风声微动,好像有暗器擦过,跟着脚下传来一声轻响。
西华子他人虽暴躁,武功却也不含糊,又在江湖行走数十年,江湖经验十分丰富。他听着声音像是有石子擦过,明显是天鹰教有人想暗中偷袭自己。他猛然跳起,转过身来,拔出手中的宝剑,大喝一声:“是谁,鬼鬼祟祟的?”
没人搭话。
西华子见天鹰教众弟子被自己一喝之下纷纷噤声,不敢言语,大感得意,自忖颇有当年张翼德长坂坡一声喝退曹军百万雄兵的气势。
压抑了一天,终于舒畅了一把。
他忍不住要仰天长笑。
身子已经扬起,还没等笑出来,脚底忽然一软,跳板从中断为两截,他再次扑通一声掉入了海里。虽然刚才已经落过一次水,有了几分经验,可是这次落水却是突如其来,正在他最得意的时候,全无准备。
他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大口水,双手乱抓乱划,突然抓到了一根绳子,大喜之下,牢牢握住。这时发现有人拉动绳子,将他提出了水面。本来还以为是师妹或者崆峒派弟子,西华子抬头一看,那一端握住绳子的却是天鹰教程坛主,似笑非笑的瞧着自己。
他知道是又中了天鹰教的计谋。
刚才那一会儿,昆仑崆峒其他弟子都已经过了跳板,到达崆峒派的大船。峨眉弟子也到了自己船上。
只有他跟殷素素对答几句话,耽搁了时间,还在跳板之上。
原来,殷素素问他几个问题只是为了拖延住西华子,让他处在最后的位置。
封弓影三十六柄飞刀神技驰名江湖,出手既快且准,每柄飞刀均是高手匠人以精钢所铸,薄如柳叶,锋锐无比,对手见他飞刀飞来时若以兵刃挡架,往往兵刃便被削断。他暗中以飞刀切割跳板,只待西华子稍一用力,跳板便从中间断成两截。
张无忌用石子擦起风声,但并不击中西华子,果然西华子误以为有人偷袭,立刻跳起。跳板承受不住他这一落的力道,从中间断裂开来。
程坛主则早在一旁准备好绳索,等西华子喝过几口海水,才救他上来。
卫四娘、唐文亮等见西华子落水,虽然怀疑是天鹰教做了手脚,但没有证据也不便明说。
大家所能看到的,只是西华子这一跳力气太大,把跳板踩断了。
西华子也只能强忍怒气默默向上爬。没等他爬上寸许,程坛主大声叫道:“西华子,别再动啦!我力气小,你这一动,我抓不住,可要松手了。”
西华子心想知道自己的性命在他的一念之间,如果他真松了手,自己可就一命呜呼了。只好紧紧握住绳子,一动不动。
忽然听到封弓影说话:“我今天都和谁说过话,怎么感觉嘴这么脏呢?漱漱嘴。”然后是咕隆咕隆的喝水声。
西华子正想抬头大喊“别吐”,他刚张嘴,一大口水从天而降,正好糊他一脸,正是封弓影所吐。
封弓影向下一瞧,“真是对不住啊,西华子道长。”
程坛主嘴巴紧闭,还是发出噗嗤一声,显然在强忍笑意。他将长绳甩起了半个圈子,接着手臂一抖,将西华子的身子向后凌空荡出五六丈,将他摔向对船。刚才程坛主自称力气小,这一下却足见他力大如牛。
西华子放脱绳子,双足落上甲板。
他看向对面,天鹰教的大船已经向远方驶去,渐行渐远,再想过去报仇也是不可能了。天鹰教船上不时爆发一阵阵喝彩声和欢笑声,声音很大,虽然隔着老远,仍然听得清清楚楚。周围昆仑弟子、崆峒弟子都用怜悯的眼光看着他。
西华子扔下了手中的剑,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他一生都顺顺利利,自以为嫉恶如仇,明辨是非,从来都是受人尊敬,更在教中地位颇高。
没想到今日所受的轮番耻辱,比以前数十年加起来还要多,还是被自己最瞧不起的邪教所弄,可又无可奈何,连怎么被戏弄的都搞不清楚,还糊里糊涂欠了一个磕头大礼。
他越想越难受,竟然一时失态大哭起来。
这一切全被张无忌看在眼里,他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没想到这西华子四五十岁的人了,居然当众嚎啕大哭,或许是自己做的太过分了。
算了吧,别愧疚了,你不过是个十岁的熊孩子而已,这算得了什么呢。你犯的这点罪过,连熊孩子的平均水平都还没到,还得再加油才是。
要怪就怪西华子,得罪谁不好,得罪熊孩子!再说了,刚才那事不都是封坛主和程坛主做的么,和我张无忌也没什么关系。
这样安慰着自己,张无忌突然感觉良心好受许多。张无忌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有个最大的弱点,就是居然还有良心。
当务之急是回中原找个狗,喂它点良心吃。做熊孩子,就得没心没肺啊。
中原,我来了!
我叫张无忌,是个兴趣使然的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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