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熹身子骨到底还是不及当年了,拖着铁鞭追她,没跑上半条街,便已气喘吁吁,愤愤叫道:“臭小子!有本事一辈子都别回来!”
林阳白天在外面躲着林熹,晚上趁林熹睡着了,偷摸着又潜回了将军府。好在赵恒还没睡,房里的灯还点着,她猫着步子走了过去,轻轻敲了两下窗户。
赵恒立即推开了窗户,欢喜叫道:“少爷!你回来了!”
要死啊——
林阳赶忙将他按住,捂住了他的嘴,紧张地环顾四周,低声吼道:“老爷子要打死我,现在满漠北的找我呢!你要是想我死就直说!”
赵恒受意,挣扎着掰开了林阳捂在他嘴上的手,点了点头,低声应道:“我知道了。”
“将窗户开大些,我进去拾掇行礼,到外面去避一阵子。”
看她翻窗进来,赵恒谨慎地探头,再三确认没有人过来,这才合了窗子。
赵恒看她在收拾行李,也帮她收拾着,叮嘱道:“少爷,你躲到红栏院里去吧,那儿的姐姐肯定都愿意收留你的。等将军气消了,我报信给你,你再回来。”
他即使不说林阳也知道,嗯了一声,想到了什么,不放心地对赵恒再三叮嘱。“你这嘴巴可得闭严实了,老头子不是糊涂人,等他脑子转过弯来了,肯定会问你我去了哪儿。你嘴巴放紧些,说你不知道,把我跟你撇的干干净净,知道了吗?。”
赵恒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她收拾好了东西,贼头贼脑地准备从窗子翻身出去,却被赵恒喊住了。
“少爷。”他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如同秋天里飘零的树叶一样,汇聚成一口轻微的气,从他的喉咙处流淌出来。
极其细微的一声呼喊。
林阳却是听到了,转身看他。
赵恒眸子微微有些红,静静地看着他的少爷,忽的冲上来抱住了她,埋首在她的颈边,哽咽,不断低声哭着。
好好的,突然哭什么?
林阳害怕屋里的动静会招来别人,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她紧张地听着周围的动静,生怕被老头子逮住。
事不宜迟,再不走就走不掉了,遂狠了狠心,用力推开了他,猛地翻身出去。
赵恒只是怔怔地看着那道融入黑暗中的背影,眼角还余留着泪珠,垂眸,忽的失笑起来。
“少爷……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后的。”
“你放心。”
即使背叛父亲,他也不会背叛少爷。
林阳安心地在红栏院呆了几天,直到今天小厮慌里慌张地跑到了红栏院来。
“少爷——”小厮用了吃奶的力气,推开了围绕着林阳的姑娘们,伸着脖子叫唤姑娘群中林阳。
小厮累的气喘吁吁,“将军这些天一直在找您,奈何连您的影子都找不到。将军盛怒,这会儿已经在处罚赵小公子了!您快些回去吧,将军说您再不回去,便要打死他呢!”
这个蠢货!不是叫他跟自己撇的一干二净的吗?怎么还是被老头子给逮着了?!林阳恨铁不成钢的啐了一声,无奈之下,只得跟着小厮回去救赵恒。
将军府,赵恒正跪在地上受罚。太阳毒辣,晒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林熹拿着一根铁鞭,质问他林阳跑哪儿去了。
赵恒面色坚定,死死地抿着嘴,一句关于林阳去向的消息也不肯透露。
赵恒心里跟明镜似的——那根铁鞭不是用来打自己的,而是留给少爷的呢。
他怎么可能供出少爷的消息呢?
林熹发火,喝道:“赵恒,你还记得我离开之前是怎么对你说的?!”
“照看好少爷的起居。”赵恒神色未变。
“那她人呢?!”林熹的眼睛都要喷火了,逼使赵恒把林阳藏身之地告诉他。
“我不知道少爷到哪里去了!”赵恒破罐子破摔,一口咬定是林阳自己跑了,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林熹气极,已经扬起了铁鞭。
就在铁鞭落下之际,却有一个黑袍少年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二话不说,噗通一声和赵恒跪在了一起,一面还磕头向林熹赔罪道:“孩儿来迟,望父亲莫要怪罪……就算怪罪,也不要殃及无辜,只管罚孩儿一人便好!”
这孩子嘴里说的话是越来越中听了,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林熹冷哼一声,喝道:“老子看你是故意来迟!还有你说的这些话……又是跟谁学的?”
“是红栏院的姐姐们!孩儿将自己的窘境跟她们说了,姐姐们告诉孩儿要挑选些好听的话说个父亲听,孩儿就选了其中最中听的这一段来说给父亲听。想来一人做事一人担,孩儿愿意承受父亲的责罚,还请父亲不要殃及鱼池,错伤他人,孩儿所做种种,皆与赵恒没有半点关系。”
“你……”林熹差点没被一口老血噎死,待顺过了气,问道:“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你在漠北都干了什么事?可看了几本书?字都认全了吗?”
林阳低头,一声不吭。
林熹红了眼睛,骂道:“逛红栏院?还偷了红栏院的清酒?打了寡妇的儿子?林阳,你简直是丢尽了将军府的脸面!”林熹气到不行,喝她,“你就跪在那里,别动!”
得,打死她吧!
爱咋咋地了。
林阳紧紧闭着眼睛,抿嘴,身子板跪的笔直。
林熹被她这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给气到了,两眼发白,一口气没喘上来,脸色由黑变成了红,又变成了白,像是打翻了调色板一样,五味陈杂尽数呈现在他的脸上。
待林熹好不容易呼上了一口气,颤巍巍地指着跪在地上一脸无所谓的林阳,骂道:“你……逆子!现在翅膀硬了,长能耐了是吧?干!毛还没长起,拎着你的胯子还能倒出你胃里的奶来!敢在你老子我跟前横?!混账……”
漠北军都是一群糙人,平时都满嘴脏话,林熹作为漠北大将军,更是其中的翘楚,骂起人来滔滔不绝,能连着骂上一个上午。
外堂不时传来将军的咆哮声,小厮们缩在外边,能绕道的就绕道,不能绕道的抵着个头,以最快的速度穿过外堂,以防被盛怒的将军伤到。
林阳被这么骂着,面上也有些过不去,甚是“惭愧”地低着头,自动屏蔽了面前咆哮不止的林熹。
赵恒被一同骂着,心下亦是不好受,很是难过地看向林阳,却发现她正挤眉弄眼地看着他,趁林熹不注意,还往他这边移了移,拽了拽他的衣服,低声问道:“你怎么不跑?就这么让我爹给抓到了?”
赵恒摇了摇头,向林阳笑,却不肯说出其中缘由。
“我们且先跪上一跪吧,我爹最多再骂上咱们半个时辰,等他全部骂出来了,气也就消了……话说你这家伙,每回都拖我后腿,下回再这样,我可就不会来救你了!”
“恐怕少爷还要再跑路一次。”赵恒向林阳使了个眼色。
“为何?”林阳不明所以,却见到林熹止住了谩骂,紧紧盯着地上的她,手中的铁鞭已经挥起。伴随着一阵空气的爆鸣声,鞭子应声而落。
林阳险险打了个滚,这才避开了这一鞭。
林熹一脸怒意,浑身杀气,第二鞭已经扬了起来。
眼看着第二鞭就要落在她身上,林阳暗道不好,起身便往外面跑,却被赶来的赵广拦截住了。被逼无奈,她纵身一跃上了树,三两下爬到最高处,死死地抱着树干,说什么也不下去。
“你给老子下来!混小子!有种就下来!”林熹站在树下,指着地面,大声叫道:“下来!跪在这里!”
林阳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坚决不肯下树。
老爷子当她傻啊?此刻他正处于盛怒状态,她要是下树了,还不得被老头子给打死?
绝对不能下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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