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六王爷一大早备上行李等候在外。我简单梳洗完,赶了出去。我看着马背上挂着熟悉的布袋,六王爷竟还记得将我的包裹带上,我差点都遗忘了。
“边吃边赶路。”六王爷将桑皮纸包着的东西给我。
刚接来手,还有些烫。我哆嗦了一下,小心的揭开桑皮纸,两个圆乎乎的肉包子冒着热气。待我抬头看向六王爷时,他已是牵着马走出几米开外了。
我跟上去,“王爷,您也吃一个吧。”我捧着包子,尽量跟六王爷的步伐。
“不需。”
方墙城垣,营坞坐立。城楼墙面的“凉州城”三字遥远得见。三个月的时间,在凉州兜转来回,我呆在原地,远远望着那座城。
“何事?”六王爷见我未跟上他,问道。
“没……”我平静的回答后,朝城内走去。
熙熙攘攘的街道,八街九陌,与我第一次前来时的景象相比有过无不及。即使明知现今并不和平,但百姓脸上却不曾有忧心忧虑。
六王爷牵着马擦肩在街中,我紧跟身后。
“让开,让开!”
还没等我来得及反应,被身后一人撞开,一个踉跄差点扑在旁边水果摊上,幸好六王爷手急眼快,拉住了我。
“谢谢……”六王爷目光聚集在身后,对于我的道谢置若罔闻。
那人横行霸道的厉声驱开人群,为后一人开辟一条大道来。
“范公子,请!”接着对后一人摧眉折腰的说道。
他口中说的范公子,衣冠楚楚,一手背在身后,高视阔步的向前走去,其身后还跟着三两个随从,一群人大摇大摆走进就近的酒馆里。
正准备跨进酒馆门槛的两位结伴同行的路人被一把驱开,其中一人像是有些惹恼了,刚想破口大骂,被另一同伴拉住。
酒馆伙计见范公子一行人来到,卑躬屈膝的迎上,“范公子,请!”
路人两位随后跟进,酒馆伙计却拦住他们,有别于方才的逢迎说道,“不好意思,二位,小店已经客满了,还请二位下次再来吧。”
刚忍住暴口的那位小哥,原本就受了气,这酒馆看上去也并没有满员,这下可直戳恼火眼里,气冲冲的对酒馆伙计骂道,“何来的客满?本公子眼不瞎!怎么着,接了达官家公子哥,我们这普通人还不接待了,真是狗眼瞧人低啊!”
“二位,小店真是客满了,范公子已经包下了小店,望二位谅解。”酒馆伙计解释道。
“小二!何人在门口喧哗?难道不知范公子在此摆宴吗?”撞我那人从酒馆里头走出,趾气高扬的说道。
“小二,备菜!误了范公子的事,你可担当不起!”他见门口站着两位不足挂齿的路人,形同蝼蚁,便剜着眼说罢。
“是是是。”酒馆伙计撇开那二人,自顾忙活去了。
“你……”破骂那人没有得到满足的回应,还遭人白眼,更加气通不顺,对着酒馆门槛踹上一脚。
“罢了,罢了,我听说二王爷将立封太子,自当其下范大人多少也要沾上光,如今他这独子张扬跋扈更为利害,估摸此传闻亦是有了些考实,我们还是不惹为好。”同伴边拉着他边劝阻道。
“二王爷?此前,六王爷不是回了凉州,我还以为紧招他回,正是凉公有了立其为太子之意。”
“谁言不是,六王爷一去沙洲便是一年有余,张守之地亦是井然有序。那沙洲可不比凉州,荒芜凋敝,穷乡僻壤的,其贵为王爷,真实在那处待上了年数,属实不易。”
“凉公明智,难道看不出来吗?”
“言虽如此,但二王爷这次可立下大功一件。”
“此话怎讲?”
“我听道二王爷在芒草原一带掘有新物料,可谓在战事上大有帮助。”
“何物?”
“好像是,所谓的……黑漆?脂漆?石漆!对对,正谓之石漆,可燃烧的地下水。”
“可燃烧的水?有这等物?”
“没错!若将此物运用于战事上,可有攻城之势呢。”
“若真如此,倒难怪会立二王爷为太子了,此可谓造就之功啊。”
“可不是,我还听说这几日不近逢王后生辰了,王后自来勤俭为勉,无非天事,从不铺张浪费,可此次生辰据说大摆筵席,逢官必邀,大势张罗着,这可不就暗示有重要宣令了。”
“如此看来,十有八九已有定夺。唉,走吧,走吧,换别家喝酒去。”
那二人聊得来神,已然忍受了刚才所发生的不愉快,自认倒霉的离去。
芒草原?石漆?石油!这不是六王爷寻到的吗?怎么就成了别人的功劳了?
我看向旁边六王爷,他眉眼平和,像是这一切与己无关。可明明人家讨论的全是关于自己的事情。
这一切倒让我奇怪的很,可看六王爷此状,也不便多问。
“走吧。”六王爷拉了拉缰绳,领头走去。
我只顾跟上前,回头望了一眼那酒馆。再回身那刻,一小丫头从视线闪过,那刻我当头一棒的感觉,因为那丫头好像是乙儿。我连忙朝那方向张望去,可是早已淹没在人群之中,不见踪影。我极力寻找着,不想承认自己可能是看错了。
人群来往变密集,再加上刚才的停顿,我已经跟六王爷距离有点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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