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陆运的病房,大将军已经不见了踪影,那些自以为是护卫的病人也已经散开,各自发呆。
凌天拍了拍正对着柱子发呆的病人,刚才就是这家伙第一个将他扑倒的。
“大将军呢?”
“煮了。”
“啊?”
“煮了,吃肉肉,好香。”
病人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流利敏捷,整个人显得呆呆傻傻的。
凌天皱着眉头,四处寻找大将军的身影。
很快,在一侧不知道是什么房间的小门边发现了大将军的踪影,正要举步过去,目光却正好和抬头的大将军对上,凌天只觉得头仿佛受到重击一般,嗡的一声巨响,整个人都恍惚起来。
“陆运,你小子愣着干什么,你虽然才来厂里不久,厂子不能垮,不然那些老人怎么办?”
迷糊中,有人不断的摇晃着他的肩膀,大声的说着话,只是名字却叫的陆运。
凌天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站在一间陌生的房间中,房间很大,一边堆放着一个个的塑料桶,占据了大部分的地方,让房间显得很是拥挤。
而在他的身边,站满了工人打扮的人,正激烈的讨论着什么。
“这是什么情况?”
凌天喃喃自语,声音刚说出去,身边一名50岁左右的老人就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说什么情况,陆运,你小子发傻呢?”
“陆运,我是陆运?”
“废话,你不是难道我是?”
老人气呼呼的,骂了一句什么,但正在震惊中的凌天并没有听清。
此时他整个脑子都在飞速的运转想要搞清楚自己的处境,渐渐的,从周围的议论声中他已经明白过来。
他如同进入了陆运的回忆中一般,而在这份记忆中,他就是陆运。
“大将军看我,我进入了陆运的记忆,有意思。”
“什么有意思?”身边的老人耳朵十分好,又听到了凌天的自语。
凌天笑了笑,没有回答,反而询问起来:“现在大家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硬抗呗。反正不能让厂子倒闭。”
老人的话坚定而不讲道理,凌天不知道陆运到底知道多少,没敢询问,而是再次当起了观众。
很快他将事情的脉络梳理了出来,在他得到的信息中,遗漏了一点很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酱油厂存在了很长的时间,有近50人的退休职工,而在那个接替岗位的年代,这些退休的职工大都是现在这群人的父辈。
而厂子倒闭,现有的职工年级不大的或许还能找到满意的工作,但他们父辈却失去了唯一的经济来源,没有了退休金。
这对一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来说,是一件十分难以接受的事情。
再加上父子两代人的情感,才促成了现在他们不愿酱油厂倒闭的原因。
而一直站在他身边的老人,正是和他父亲同辈的工人兄弟,也是陆运的老师。
在手艺人的行当中,师傅是一个很重要的存在,对于自己弟子的打骂也就显得稀松平常了。
凌天不动声色的附和着,暗中清点着人数,这里的人除开自己所代表的陆运,正好和死亡的人数相符,难道是担心厂子倒闭,而集体自杀。
念头刚从脑海中闪过就被凌天否决,自杀可没有将自己大切八块的。
还是说就像警察的怀疑,陆运才是凶手,凌天有些不相信这样的猜测,毕竟陆运不像是做这样事情的人,更何况他觉得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
工人们的讨论终于告一段落,所做的决定在凌天看来也十分正常,无非就是努力提高销售,不让收购方入场,上访等等的做法。
人群渐渐散去,陆运的师傅打了一个招呼也离开了,只剩下凌天无语的站着,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要去哪儿。
“陆运,今晚轮到我守夜,你怎么还不回去?不会想要帮我守夜吧。”
三十多岁的陈一桥走到凌天身边,脸上带着一丝疲惫。
凌天眼睛一亮:“好啊,今晚我陪你守夜。”
陈一桥指着凌天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小子又想蹭我酒喝,行,等下我们两个喝一杯。”
凌天不知道情况,只能嘿嘿的傻笑,但也明白,这个陈一桥和陆运应该很熟悉。
两人一同将酱油厂的门锁检查了一遍,就到了靠近大门的房间中,陈一桥如同变戏法一般从床下搬出塑料壶装着的白酒,又拿出一些花生,就摆在门边的石头上。
“来,我们喝两杯。”
这样的事情明显不是第一次了,虽然有些畏惧白酒,凌天还是硬着头皮坐在了一张小凳子上。
几两白酒下肚,陈一桥的话明显多了起来。
“兄弟啊,你也知道,我父母都是这个厂里的,厂子不能倒啊,不然我们一家就去喝西北风了。可那些领导呢,天天想着怎么把厂子弄倒,好调到其他厂里去,他们去了还是领导,我们呢,什么都没罗。”
领导,凌天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的确这是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个群体,就像陈一桥说的,这些人才是利益最大的人。
装出一脸疑惑,凌天给陈一桥满满的倒上一杯酒:“领导,厂子倒了领导也不好过吧。”
“不好过?呵呵。”陈一桥发出几声冷笑:“卖厂子赚一笔,然后还能离开这半死不活的厂子去其他厂子继续当领导,他们会不好过?”
“会不会是你想太多了?”
凌天继续装出小白兔的模样,陈一桥摇了摇头,叹息一声:“你啊,还是太年轻了。”
说完,仿佛发泄一般,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打了一个大大的酒嗝:“兄弟,我告诉你个秘密吧。”
“什么秘密?”凌天急忙打起了精神。
陈一桥摇头晃脑好一会儿,才开口:“上次我不是被叫过去了吗,王厂长就说让我劝劝大伙,我当时就拒绝了。其实这样的举动我也理解,想要分化嘛,不过我憋不住,跑去厕所了,回来经过王厂长办公室的时候,你知道我听到了什么吗?”
陈一桥凑近凌天,一脸神秘的压低声音:“我听那张思强说,要弄死我们这些泥腿子,到时候就泡在发酵池里面,让辣椒好好的辣辣我们的心,这狗日的。”
凌天心中一颤,急忙掩饰下来:“那张思强是谁?”
陈一桥奇怪的看了凌天一眼,不过并没有怀疑:“副厂长啊,这狗日的都来厂里好几年了,平时见到大家都笑呵呵的,没想到骨子却是一个畜生。厂子说不定就是他搞垮的。”
暗暗将张思强这个名字记在脑海中,凌天继续套话,但陈一桥也不知道太多的东西,很快,场面就变成了拼酒。
说是拼,其实大都是陈一桥自己在灌自己,至于凌天,早已经趴在了一边不省人事。
嘟囔着陆运酒量渐差,陈一桥独自喝着闷酒,他喜欢喝酒,但却不喜欢喝闷酒。感觉已经有了六七分醉意,便也停了下来。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凌天弄到床上,陈一桥出了一身汗水。汗水一出,酒意就下降了许多。
目光看向一边的酒瓶:“要不再喝点?”
疑问发出,却没有行动,因为他被一阵铁门晃动的声音惊醒。
酱油厂晚上基本上是没人来的,铁门晃动的大部分原因只是因为路过的行人手痒。只是这次晃动的声音却充满了节奏,和以往不同。
拿起电筒,陈一桥走过去检查。
电筒光柱从铁门上扫过,外面连行人都没有一个。
“风吹的?”陈一桥摇摇头,用手摇晃了一下铁门:“台风吧。”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身后的铁门却再次传来了声响。回头一看,陈一桥顿时骂了起来。
“老刘头,你大半夜不睡觉,来逗你家大爷呢?”
老刘头没有回答,手放在铁门的栏杆上,仿佛无力一般下滑,低着的头看不清楚表情,但动作怎么看怎么不对。
陈一桥也不敢贫嘴,急忙走到一边将铁链打开,正要过去搀扶老刘头,却发现刚才仿佛要倒下一般的老刘头已经不见了踪影。
走出几步,左右看了看,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只剩下路灯偶尔传出的电流声。
“看错了?”
陈一桥自言自语,老刘头腿脚有伤,是不可能跑这么快的,唯一的答案只可能是他看错了。
郁闷的将门锁上,陈一桥打了一个哈欠:“难道我酒量也降了,还产生幻觉了,看来还得再练练。”
回到位置的陈一桥,再度喝起酒来。
为了避免闷酒,他一边听着评书一边喝酒,看上去倒也逍遥自在。
只是他没有发现,铁门再次有节奏的响了起来,并且声音越来越大。
迷迷糊糊不知道喝了多久,在评书播放的间歇,陈一桥终于听到了铁门被拍动的声音。
“谁啊?”
大声的叫了一声,陈一桥摇摇晃晃的走向铁门,电筒光下,铁门入口处正靠着一个熟悉的人影。
“老王?老王,你三更半夜的过来干什么?”
老王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陈一桥,一言不发,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很是诡异。但陈一桥现在喝大了,完全没有任何的感觉,直接了过去。
“老王,啥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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