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走到门口,祁晏有觉得不放心,折回去道:“若有不妥,立即来叫朕。”
“是。”
祁晏走了出去,俞度道:“皇上,要动兵吗?”
“动。”祁晏淡淡道。
......
半夜,沈青欢终于悠悠转醒,恍惚中仿佛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一般。她呆呆地看着梨木精致雕刻的床顶,有些缓不过来。
倒是旁边的小丫头先注意到了沈青欢,她说不了话,只是神情呆滞地望着床顶。
“皇后娘娘醒了,可还觉得哪里不舒服?”
沈青欢终于回了神,扭头看了看她。这是张清秀的小脸,不过以前倒是从未见过。她良久地看着她。
那丫头似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道:“娘娘,奴婢是新来照顾您的贴身宫娥,红袖。今后若有什么事,请吩咐奴婢。”
沈青欢的口型微微动了动,红袖琢磨着,这位娘娘怕是说着“墨香”。
红袖天性单纯,思考一番便道:“娘娘想问的是墨香姑娘吧?娘娘可不知道,墨香姑娘是兆陵派来招月的卧底。去年有一回,兆陵太子在招月受伤,杀手皆带招月图腾,但那招月图腾却是错了的。那时那错的图腾便是墨香姑娘传出去的。此外,这一年来,墨香姑娘也与兆陵有诸多联系。”
沈青欢的眼睛微微动了动,她虽然在这一年的相处里,已经知道墨香此人一定有问题。可是她对自己毕竟是好,也没做对不起自己的事情。且贴身相处了一年,凡事都惦记着她,除了阿悄,墨香与她便是最情同姐妹的了。
红袖继续道:“娘娘可是想知道墨香姑娘的下场?”
沈青欢点头。
“墨香姑娘被打了三十板子,囚禁了起来。”
沈青欢心里觉得奇怪,竟然只是如此?以祁晏的性格,她还以为,墨香已经被赶尽杀绝了。
红袖扶起沈青欢,为她梳洗打扮好,沈青欢注意到,这里还是兆陵皇宫。她的心一颤,看向为她梳头的红袖,动了口型,问道:“皇上呢?”
“皇上去处理政事了。”
“那...”沈青欢顿了顿,又问,“容妃呢?”
“容妃娘娘重伤,如今还在养着呢。”
沈青欢没说话,果然,祁晏放过了她。
红袖似乎看出了沈青欢心中所想,忙端上一碗甜枣茶,说:“娘娘喝一口这甜枣泡的茶吧,清新润肺,顺便听奴才慢慢道来。”
沈青欢端过那茶,看了红袖一眼。
“娘娘定是忧心皇上的心之归属吧?奴婢常听闻,皇上对容妃好,不喜皇后。可是这些日子,奴婢看着皇上日夜守候着娘娘,情之所钟,实在是难以伪装出来的。还是俞侍卫劝谏再三,皇上才去处理了政事,至今还没有休息多久呢。”
沈青欢愣住,喉头滑过红枣茶的的温润,心里也有些暖,她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她自从看到绿泱为了祁晏挡了那剑,心里就一直有些忌惮。其实,她实在只是一个小女子,她也很害怕,祁晏会真的爱上绿泱,毕竟,即使她的温柔美貌,祁晏可以不顾,但是,舍命之情,却实在难能可贵。
如果她只是一个普通旁观者,想必也会为了容妃与皇上的伉俪情深而动容吧。
不过,如今听这红袖一说,她心里还是觉得挺舒心的。
毕竟,祁晏更在意的,还是她吧。
随后,红袖陪她走了出去,一走,便晃到了议事殿外,祁晏正高高地坐在最上方,一副睥睨天下的样子,让沈青欢觉得自己离他有些遥远。如今,在兆陵,也是他坐在最高处了。
听着他与下边的几个随侍大臣你来我往,沈青欢也有些明白了,大抵意思就是对兆陵的处罚。祁晏为保全贤名,并不打算赶尽杀绝。这兆陵,还是姓宋。只是从此以后,兆陵便不再只是招月邻国了,而成了招月的归属国,每年都是要按份例进贡白银三千。
至于动不动兵的事,祁晏原是说动,但是兵自招月来,已经行了两日,若真要打起来,兆陵自然是理亏又打不过,百姓怨念,也不是祁晏本意。他便打算叫这些兵驻扎在离招月最近的兆陵的两座城池,将其圈为己用,以儆效尤。
至于兆陵太子宋子尧,现在还未回来,听说知道兆陵大变,已经快马加鞭赶了回去。
等听完这些,众人也都散了,沈青欢走了进去,祁晏正闭着眼,皱着眉头,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沈青欢便悄悄绕在他身后,伸出手环住他的脖子。
祁晏一下子反应过来,舒展开眉头,还未回头,一句“小欢”已经出口。
“小欢,你醒了?”
沈青欢点头。
“朕前几日不过是处理些事情,你不吃不喝是什么意思?嗯?”虽说是责怪,但是语气中却有宠溺,沈青欢低头一笑,祁晏便继续道,“是吃醋了吧?”
祁晏到底明白她的心思,且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说了出口,倒叫沈青欢不好意思了。她说不出口,她为着祁晏抱了绿泱一事耿耿于怀,茶饭不思。
“有什么好吃醋的?她到底救了朕,朕也并非绝对无情,虽对她无爱,可功过相抵,也饶了她一命。只是当时她性命垂危,不得已而已。等她养好了伤,我回去废了她的妃位,降为贵人,搬出朝云殿,幽禁冷僻的旭华宫,如何?”
沈青欢也非不是性情中人,听完亦是点了点头。
“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后日我们便启程去找莫旬吧?”
祁晏这般面面俱到,倒叫沈青欢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她埋头进他怀里,使劲儿蹭了蹭,像一只乖巧的小猫。
祁晏如今美人在怀,江山稳定,心情愉悦无比,心里唯有两件事情暂时还放心不下。一是西夷针锋相对,招月尚且根基不稳。二是沈青欢还不能说话,她总是为此感到难受,他亦然。
第二日下午,众人收拾好,已经从宋明诀那里得到消息,莫旬虽然是世外高人,行踪无迹,但是有人听说,每年十月之时,是莫旬师祖的忌日,他总会回到当初拜师学艺的地方,灵玄峰。
灵玄峰离这里并不远,只消一日路程,这一路上没了绿泱,沈青欢心里也轻松不少。且祁晏也再也不用演与绿泱情深义重的样子,祁晏觉得舒服,沈青欢也开心。
只听休息的时候,几个侍卫说起了闲话。
高个的说:“你瞧这皇上的心思,是真叫人看不透啊。”
胖的那个说:“嘘。”随后看了看四周,又道,“你小声点,皇上就在附近,你还敢闲言碎语。”
高个的又说:“你瞧瞧你,真胆小。我们都在俞侍卫手下做事,近身侍奉皇上一年多了,你瞧这一年,皇上可不是一得空就去了朝云殿?外面都传皇上只宠容妃,冷落了皇后呢。”
“你来得晚几日,不知道。皇上刚登基的时候,最宠的是皇后。”
“嗨!说你这人没眼力见吧?这容妃一来,就得了专宠,说明皇上对皇后不过只是逢场作戏,等到真爱来了,便不一样了呗。”
“但你也说了,皇上如今心思难猜啊。”胖的嘀咕道。
“容妃可是犯了大忌,是兆陵的卧底。如今是救了皇上一命,这才功过相抵了。皇上身边如今只有皇后,皇后长得也美,皇上自然动心。”
胖的那个斜睨了高的一眼,像是不太赞同的样子:“我倒是觉得,皇上喜欢的一直都是皇后娘娘,对容妃才是逢场作戏而已。”
“你...”
俞度从一边走了出来,皱着眉头喝道:“你们在说些什么呢!皇上的事情也是你们可以议论的?”
两人齐道:“俞侍卫饶命。”
俞度指了指那个高个,说:“你,今日不用吃饭了。”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高个的那个委屈不已,胖的那个摇了摇头,心里已经知道,皇上的心意并不难猜,皇后才是他一生钟爱啊。
沈青欢坐在马车里,磕着瓜子,笑嘻嘻地看着俞度黑着脸走了回来。心想,处理这种事,真是难为俞度了。
沈青欢抓了一把瓜子给俞度,俞度深深看了沈青欢一眼,并没有接过。
祁晏正好从一边走过来,看到此情此景,随口一道:“皇后赏赐,你接过就是了。”
俞度一低头,伸出手,接过那把瓜子,紧紧攥在手心里,没有多说话。
祁晏揽过沈青欢:“怎么,那些人说了什么闲话?”
沈青欢笑着摇了摇头,她此刻心情好,而且只不过是两个侍卫闲聊,她才不生气呢。而且,这宫里也不是没有支持她的人呢,她都想好好赏那个胖侍卫一番。
俞度瞥了拥在一起的两人,低下了头,淡淡地说:“臣先退下了。”
祁晏没有看他,摇了摇手,示意他下去吧。
......
绿水青山,马车终于行驶到了灵玄峰,从山下远远看上去,高处烟云缭绕,正有一片药田和屋子,想必那就是莫旬的居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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